“那对镯子蜜儿当做宝贝似的收起来了。”
见宋寒烟这般,秋儿登时便明白了她的心思,不禁有些好笑的轻轻摇头,“那镯子蜜儿看得比什么都重,细细藏着,就连奴婢成日跟蜜儿睡在一个屋都没有发现她藏在哪里呢!”
“我还当她全部都牛嚼牡丹的给融了。”
宋寒烟松了口气,她的担心其实并非没有道理,以蜜儿的虎劲儿,她确实是有可能做出这般事情来。
秋儿好笑的摇了摇头,“虽然蜜儿那丫头莽了些,可却并非是没有眼力之人。”
跟在宋寒烟身边这么长时间,最基本分辨好坏的活儿蜜儿还是会做的,她只是将一些做工不是太好的金银首饰融掉了而已。
主仆二人将将把行李收拾好,赵溪亭便回来了。
看着他的脸色略微有些阴沉,宋寒烟对秋儿小声道:“你先出去,跟阳灯一起在外头守着。”
即便秋儿在赵溪亭面前也算是得脸的下人,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不敢出现。
能够在赵溪亭心情不好的时候还畅所欲言的,也就是宋寒烟了。
“二爷有什么不高兴的?喝杯茶消消气。”
含笑拉着赵溪亭坐下,宋寒烟歪着头,似有些好奇。
“还不是余音那老匹夫的事儿!”赵溪亭阴沉着脸,心里老大不痛快,难得对宋寒烟也没有好脸色。
知道最近这段时间赵溪亭一直在心忧此事,见到此情此景,宋寒烟也没有委屈,强硬的将茶杯塞进赵溪亭的手中。
“可方便同妾身说说?”
这便是宋寒烟有分寸之处,该问的时候问,若赵溪亭表现出不方便告知的时候,宋寒烟也不会再不依不饶。
“你也是受皇命差遣而来,既是我夫人,又能算作是同僚,有什么不能说的。”他一贯在宋寒烟面前知无不言,并没有因为她不深问而不多说。
事实上,除了个别十分机密的事情之外,赵溪亭基本上所有的事情都不会瞒着宋寒烟。
“方才在府衙,我刚说想要瞧瞧近年来岛城的税收情况,后脚余音的师爷便将账本拿来了。”
当时赵溪亭还奇怪呢,这般迅速,难不成真的没有猫腻在里面?
细细看了几页账本之后,赵溪亭便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在我们来之前,他已经将账本处理好了,而今我看见的,与每年呈报给皇上的是同一本!”
“二爷的意思,是不相信余大人在百姓之中清廉?”
宋寒烟微微蹙起眉头,余家并没有十分铺张奢靡,只不过是跟寻常白衣出身的官员相比比较殷实罢了。
倘若不细看,甚至都看不出来他家摆设并非简单,只是低调而已。
若说这银钱是跟海峰寨共同做那见不得光的生意得来的,也可以说得通。
可然而,赵溪亭却并不这样认为,他沉着脸摇头道:“夫人可记得,咱们第一次进岛城茶楼之时,遇见的那位余小姐?”
“自然记得。”
还是第一次被这般当面羞辱,宋寒烟便是想忘记都难!
“看她周身的穿戴,余家的家底,可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换而言之,倘若仅仅只是依靠跟海峰寨做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余家不可能这般有钱!
更大的一头,还应该是在百姓身上。
原本宋寒烟有些不能理解,他们来这里,原本就不是查余音是否清廉的,按理来说,只要余音做的不过分,他们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在对上赵溪亭眼神之时,宋寒烟忽然明白了,“二爷是想借此事为切入点?”
本朝贪官良多,朝廷对于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素来严惩,贪墨银两超过十万两的三族革职,五代之内不能为官,超过五十万两的,三族皆诛!
若是从这里下手的话,倒是可以率先搬到余音,而后再接手岛城的兵马与海峰寨还能有一战之力。
明白了赵溪亭的想法之后,而今宋寒烟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在被糊弄了之后赵溪亭会这般生气。
“二爷且先莫恼,就算余大人不肯将真的账本拿出来,咱们也可以自行去找不是?”
看向赵溪亭,宋寒烟眼中带着几分邪肆的笑意,“难不成,二爷对自己的轻功没有信心?”
以他轻功的水平,莫说是这个岛城了,就连在京中,也鲜有人能比得上。
正是因此,他们完全可以借由此优势而自行搜查余音可能将账本藏的地方,只要有了证据,赵溪亭作为钦差,处理一个余音简单的很。
现在不能动,首先是因为余音手掌岛城大部分权势,其次还因为余音的官阶毕竟比赵溪亭高。
官大一级压死人啊,好在有钦差这层身份顶着,若不然的话,还不知道要怎样。
“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了。”
赵溪亭闻言眼前忽然一亮,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还有这般办法呢,当真是糊涂了。
看向赵溪亭,宋寒烟颇为好笑的摇了摇头,“而今二爷来此,余大人必定将账本严防死守,还请二爷布置一番,在行为之。”
若是这样鲁莽行事的话,难免会被发现,到时候让余音来一个瓮中捉鳖就麻烦了。
“这个夫人放心便是了。”即便是宋寒烟不说,他也会谨慎行事的。
就算赵溪亭将自己的安危置之不顾,也不会将宋寒烟的安危当做儿戏。
“今儿东西都收拾好了之后,夫人明儿去车府道谢吧。”见宋寒烟似是有些意外,赵溪亭接口,“为夫同你一起去。”
“好。”
两人含笑对视,各自心照不宣。
宋寒烟明白,赵溪亭此举,是想要试探一下车府的态度。
不过,宋寒烟其实觉得大可不必如此,当初将香红送到车府的时候,他们便已经选择了相信车府。
俗话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嘛。
“不打紧。”对于宋寒烟的担忧,赵溪亭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很大气的一摆手道:“车府是明理之人,即便看出来试探,也会明白我们的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