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了。”
赵溪亭摇头，柔声解释道：“当时那地方并不是现在的模样。”
其实樵夫与农妇将尸体隐藏的还是很隐蔽的，在一堆杂草灌木之间，倘若不是赵溪亭重新去查查樵夫的住所以及关押拐卖少女的地方还有没有别的线索的时候闻见了异样的味道，根本就发觉不了。
“既然是这样，现在那地方怎么变成了一片空地？”
“为了能够将东西都清理出来，于是我便让人将那里夷为平地了。”赵溪亭轻飘飘的一句话，便改变了一个地方的地形。
宋寒烟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尸体你已经看过了，咱们回去吧。”
上前轻柔的将宋寒烟给扶起来，赵溪亭含笑对崔仵作轻轻点头。
两人齐齐往家走，宋寒烟一直沉默着，一路上都没有开口。
直到下马车回到家中，炭火温暖了全身，宋寒烟却还是觉得，心中一片冰凉。
“现在夫人怎么想？”
伸手拉起宋寒烟的双手，赵溪亭察觉到手心一片冰凉，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双手出汗已经湿乎乎的了。
拿起帕子将她的手擦干，赵溪亭斩钉截铁的看向她，“夫人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岳父平白无故的就这么死了。”
“二爷当初的想法不错。”宋寒烟眼中划过了一丝狠厉的恶意，“有些人，确实是不能被放过。”
事情不到自己身上，是感觉不到痛的，宋寒烟现在才真切的明白了，这世上从来都没有感同身受一说。
在没有伤害到自己以及身边人的时候，宋寒烟可以轻飘飘的说，反正刽子手都已经找到了，为了明哲保身，查礼部尚书的事情便算了吧。
可在知道宋濂是礼部尚书的人杀死的时候，宋寒烟却忍不住了。
确实，不能让宋濂白白死了。
对于她这样的反应，赵溪亭并不奇怪。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宋寒烟会有这样的前后反差也是正常，她自己坦然承认，比那些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人，好多了。
“我一定给夫人一个交代。”
赵溪亭含笑，信誓旦旦的如是保证。
胡乱点了点头，宋寒烟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我爹的遗体，可以安葬了么？”
在这桩案子里面，宋濂并非是主要被害人，在赵溪亭的判断里面来说，宋濂极有可能是因为发现了某些事情而被灭的口。
究竟发现的是什么事情，现在也不可考了。
留下他的尸体对于这桩案件并没有什么帮助。
赵溪亭没有思考很久，便颔首应了下来，“当然可以，我回头让人去买上一口棺材。”
而今那尸体的模样实在是不堪入目，还是不要拿出来吓人的好。
“好。”宋寒烟并无异议，“请二爷帮我给寒阳带个话，让他给书院请三个月的假吧。”
虽然宋寒阳年纪还小，可他毕竟是宋濂的独生嫡子，百日孝期还是要守好的。
“夫人放心，这件事我一定给你办妥了。”
下一次科考还有四年的时间，宋寒阳这三个月在家里看书也是可行的，若有什么不明白，不是还能问他么？
“虽然为夫没有什么大学问，可教教寒阳却是够了的。”
宋寒烟没有回答，只是胡乱点了点头。
察觉到她的心情不好，赵溪亭也没有多说什么，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你去通知蜜儿，做些甜甜的点心来。”
没有想到赵溪亭满脸严肃的出来，竟然说了这样一句话，秋儿有点愣住了。
“二爷？”
她应该没有听错吧？
见她这般磨磨唧唧的，赵溪亭皱起眉头轻声喝道：“还不快去？”
飞快的回过神来，秋儿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解，可却也不敢多问，连连点头转身跑去找蜜儿了。
赵溪亭再进门的时候，手里端着盘子，上头摆着一碗甜汤还有一叠甜滋滋的白糖糕。
“这是做什么？”宋寒烟心里烦躁，眉头微微蹙起，“妾身不太喜欢吃甜的。”
旁人怎么样宋寒烟不知道，至少她跟黄四娘都不喜欢吃味道很重的东西，不管酸甜苦辣都是一样，她觉得这样会影响她的味觉，导致以后尝菜都品尝不出个好歹来。
“为夫方才特意让蜜儿去做的，你尝尝。”
赵溪亭不管她的冷脸，将盘子放在她跟前，说什么都要让她吃上一口。
实在是拿他没有办法，宋寒烟也不会真的对赵溪亭发脾气，无法，只能依着他的意思吃了几口。
面对赵溪亭期待的神情，宋寒烟不禁有些奇怪，“二爷做什么这般看着我？”难道这些是赵溪亭做的？
不对啊，她明明吃出的是蜜儿的手艺。
“我曾听人说过，不开心的时候吃点甜食能让你高兴一些。”赵溪亭拉开椅子坐在宋寒烟身侧，“可高兴了么？”
脸色微微松开了些，见他这般为自己着想，就算宋寒烟心里在怎么不高兴，都没有办法斩钉截铁的摆出冷脸来了。
“还好吧，多谢二爷费心了。”
宋寒烟觉得，自己心情确实是好了不少，其中的原因应当是因为赵溪亭对她尽心尽力，而不是因为这点子点心。
“高兴了就好。”赵溪亭松了口气，含笑给她打气，“你可要坚强起来，岳父的葬礼还需要你来操持呢。”
宋濂没有妻子，儿女里面也唯有宋寒烟成人了，他的葬礼，宋寒烟当仁不让。
听见这户，宋寒烟刚露出的笑意顿时短了些许，“妾身知道的，二爷放心吧。”
“就算岳父已经离世，日子还是要过下去，你该放开胸怀才是。”
宋寒烟轻轻点头，赵溪亭的话，她心里都明白，“而今……寒阳能依靠的，也就是我这个姐姐了，无论如何，都要竭力将寒阳抚养成人才是。”
“那是应当的。”赵溪亭点头，“日后寒阳当真是名正言顺的跟咱们住在一起了。”
“多谢二爷。”
她心里明白，倘若赵溪亭不愿意让宋寒阳跟自己合住，也不愿意抚养宋寒阳，这都是应当的，这世上有几个是姐夫抚养妻弟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