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情景,他记忆犹新,一辈子也不能释怀,孩子离开母亲的哭声,时不时的就出现在梦里,使他在半夜惊醒,吓出一身冷汗。
他觉得自己破坏了二人的母子之情,这样的债,他是无论如何也还不清了,所以每每赵溪亭的时候都面露愧色,相比较赵府其他几个孩子,他对赵溪亭要格外好些。
他摇一摇头,决定亲自去到请大夫到赵溪亭那边的院子里,好好给他治治伤,他能做的也就这么些了,“老了,老了,再无用处。”
赵溪亭小时候只觉得是赵管家可怜他没有娘才会这么做,他拒绝别人对他施舍的好意,没想到他就是罪魁祸首之一。
宋寒烟眼睛盯着赵溪亭手上的伤,红了一片,又不停地浸染出来,满是担忧。
赵溪亭也感觉到宋寒烟对他的关心,拍了拍她的手说道:“不碍事的,我们先去看一看父亲吧。”
二人走到赵渊的房门口轻轻敲了几下房门。
听到里面一声赵夫人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声:“进来吧。”
二人推门而进,浓郁的中药味冲到宋寒烟和赵溪亭的鼻尖,呛得宋寒烟轻咳了几声。
房间有些昏暗,赵渊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身上盖了一床薄被。
旁边赵夫人面色惨白,没有了往日雷厉风行般的潇洒,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她连续几日没有睡好,又接连受到打击,情绪无比低落,想怨恨赵渊,跟他吵一架,可现在的赵渊在床上昏迷不醒,她又心疼,一直守在旁边,不肯离去。
赵夫人的手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碗熬好的中药,已经凉了,可见赵渊一直也没有喝下。
二人看看赵渊,一阵心酸。
宋寒烟看到赵夫人这个样子也是心疼,上前劝道:“母亲,您也要好生照顾自己,不要伤了身子。”
赵夫人抬头看一看宋寒烟还有一旁受伤的赵溪亭,神色黯淡。
这几日赵渊生病了,真心来探望的人也就是老太太,可是老太太身子骨也不好,不能总来回跑,剩下的就是赵管家,她儿子赵翼泉忙着公务也少来,那个她讨厌的儿媳萧湘湘就更别提了,她不来还好,来了也是添堵,剩下的几房亲戚多半也是来看笑话的。
看到宋寒烟和赵溪亭一片真心,开口说道:“嗯,大夫也已经给我开了药,只是我放心不下你的父亲。”
说着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赵渊,“老头子,你倒是醒醒啊。”
转眼看着一旁的赵溪亭,赵夫人的表情已经有一些别扭了,之前不知道他的母亲是谁倒也罢了。
现在知道了他的母亲就是黄四娘,而且现在因为这件事情到了刑部大牢里面。
说可怜她把=吧,这个黄四娘害得赵家现在如此这般。
赵夫人内心很是纠结,一方面同为女性和孩子的母亲,她对黄四娘的所作所为有些理解,甚至有一些同情。
但是作为赵夫人她又觉得黄四娘这种方式实在是可恨,把赵家搞的鸡犬不宁,赵渊还为她中毒,又急火攻心,昏迷不醒。
宋寒烟看出赵夫人的表情变化,怕是认定这下毒的人就是黄四娘了,她想好好解释清楚,赵夫人通情达理一定能理解她的。
“母亲,下毒的人不是我,也不是姨母,而是另有其人,我姨母不会做这样的事的,我们也在努力寻找真正的凶手,其实这次我们来也是想请父亲写一封奏章上报朝廷,请求皇上彻底的调查一番,把事情调查清楚,还赵家一个清白!”宋寒烟说的。
赵夫人对这件事情也颇有疑虑,之前匆忙她也认为是宋寒烟为了赢得比赛而下毒,后来想想又有些蹊跷。这孩子不能不知轻重拿着各位官员的性命开玩笑。
如今有黄四娘去为她顶罪,而且理由又是这么充分,不可能是被冤枉的。
赵夫人认为宋寒烟和赵溪亭只是为了想方设法把黄四娘就出来而已,才想到求他们的父亲。
不说现在赵渊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就是醒着,她也会反对赵渊的帮忙,不想让他再牵扯其中,还敢上报给圣上,万一怪罪下来,事情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赵夫人只想此事就这样作罢。
“你看你父亲现在这个样子,想必也帮不上什么忙了。”赵夫人无奈的说道。
“嗯现在父亲还是要以调养身体为主,我们不会再来打扰他的。”宋寒烟保证。
二人又跟赵夫人寒暄了几句,便回道二人的住处。
这办法行不通,只能另想办法了,天已渐渐黑了下来。
赵溪亭看着渐渐浓重的夜色,对赵渊的记忆一直都是严厉健壮的形象,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也很好生病,小的时候教训他也是一套一套的。
没想到现在的他已染上白发,面色苍老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对他不打不骂,不作出任何表情,赵溪亭突然感到一阵心酸。
时光一晃,人就老了。
黄四娘也是。
他一方面着急赵渊的身体,而另一方面牵挂黄四娘的事情。
本来这次想去牢里面让黄四娘先安一下心,没想到大理市卿连这份薄面也都不给。
他都那么低三下四的道歉了,有什么用?
想让父亲帮忙,父亲又陷入昏迷,
无奈之下他咬咬牙决定做最坏的打算。
“寒烟如今别无它法,我只能去敲‘登闻鼓’!”赵溪亭看着赵府来来往往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是他值得信任的。
而他最在乎的人都先后入狱,因此他只能破釜沉舟做最坏的打算。
宋寒烟听到‘登闻鼓’内心一惊。
这“登闻鼓”是皇帝新设的百姓告御状的途径,说是为了改善民生,体恤民情。若有一些冤屈可以击鼓鸣冤。
要去敲这登闻鼓,便要去南街去敲鼓,里面的官员听到之后就会带他敲鼓之人带到皇帝面前。
登闻鼓一响,不管是早晨还是晚上,只要听到,皇上便要立刻上朝。
虽说这登闻鼓是谁都可以敲。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乡野百姓只要是大宋的子民均有权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