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实在是太冲动了!简直丢尽了赵家的脸!”
赵翼泉一回到府里,顾不得时间已是深夜,拎着赵溪亭到书房里,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怒斥。
今日的事情,赵翼泉已从萧湘湘处听说了事情的始末。
在知道萧湘湘这蠢女人为了获胜,竟然用了这么见不得人的手段之后,赵翼泉的心中立刻就被怒气给填满了。
毕竟,萧湘湘这等做法,看起来只是宋寒烟一人承担后果,但宋寒烟总归是赵家的儿媳。
宋寒烟被送进大牢,赵家又能风光到哪里去?
可是,事已至此,毕竟夫妻一体,加之岳父也默认了妻子的做法,帮着她隐瞒,赵翼泉也不好再把事情揭开,多说什么。
只得想办法,暗中交洽,把寒烟从牢里弄出来。
力求让赵家所受的影响,降到最低,最好悄无声息地让这件事情过去。
可赵溪亭这一番大闹,则把事情推向了无法收拾的地步,让他想低调都低调不起来。
“赵家的脸面?寒烟都被冤枉到牢里了,你还只想着赵家的脸面?”
赵溪亭一听赵翼泉的话,因着夜间冷风,刚冷静了些许的心绪,一下子就又变得激动了起来。
“你还有没有人性,寒烟是我的结发妻子,是你的弟媳!呵呵,如今她被人冤枉,入了狱中,你不仅不帮忙洗清冤屈,反而怪我不该护着寒烟!”
“冤屈?事情人证物证俱在,是不是她做的,一目了然,你还叫什么冤屈?”
不知怎的,赵翼泉原本想出声安抚几句,在听到赵溪亭这番争辩之后,心中一股无名怒火,立刻升腾了起来。
这些话一出口,赵翼泉自己先自愣了一下,深觉自己失言。
赵溪亭在听到赵翼泉这番话之后,先自炸了。
他双目赤红地看着赵翼泉,胸膛不住地起伏,整个人怒到了极点。
“好了!这件事我会去解决的,你也稍微收敛点,懂点事。最近发生的事情已经不少了……”
赵翼泉皱了皱眉,声音稍微缓和了些许。
“呵,懂事……”
赵溪亭嗤笑一声,冷冷地看着赵翼泉,那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分明是丝毫就没有把这当回事。
赵翼泉又想发怒,可想到事情和萧湘湘脱不开关系,最终把脾气压了下来。
见赵溪亭的背影走远之后,赵翼泉才面容阴鸷地往自己院子里走去。
赵溪亭回到自己院中,打发掉旁边的小厮,坐在床上,看着桌上的烛心,怔怔地有些出神。
一想到寒烟跟着大理寺卿走的时候,那无奈又悲壮的眼神,赵溪亭就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是他!
是他没有保护好寒烟,让寒烟不得不去大牢中待着。
牢中是什么模样,赵溪亭当差那么久,可谓是再清楚不过了。
如今,寒烟在那种地方待着,他怎么可能安心睡下?
赵溪亭看了看窗外,夜色浓郁地如同墨汁,原本明亮的月光,此刻也被乌云遮了个严严实实。
“呼……”
赵溪亭深深的出了口气,最终按捺下了去找祖母赵老夫人求助的主意。
赵老夫人诚然对寒烟另眼相看,又一向宠他,赵溪亭知道自己只要去开口,祖母一定会帮忙的。
可是,寒烟这次涉及的事情,事关重大,并非以往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天色都这么晚了,为了寒烟去把年事已高的祖母吵醒,赵溪亭心中也是不忍。
赵溪亭痛苦地抓挠着脑袋,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自己到底有多无力。
在这个家中,他看似不可一世,在赵老夫人的宠溺下,可以为所欲为。
可是,实际上,真正对他好的,也就只有祖母一个人了。
赵溪亭想到方才赵翼泉眼中的漠然和赵夫人在出事后的冷淡,勾起了一抹悲凉的笑。
早就该知道的,他从来不能指望他们。
赵溪亭摇了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子里尽力地驱赶了出去,从柜子里翻出一身黑色的锦袍,披在身上,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他要去找寒烟,即便不能带寒烟出来,至少要确定寒烟无事。
赵溪亭刚出门,便看到院门外,几个人影正交错着巡逻着。
这是……
赵溪亭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赵翼泉担心他再出去闹事,而特意安排的。
看到这番场面,赵溪亭的眼中,猛然多了一丝伤痛和悲愤。
赵翼泉竟然做到了这般地步!
“二少爷,天色已晚,您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
一愣神间,巡逻的家丁已经看到了赵溪亭,走到赵溪亭面前,恭谨地提醒着。
只是,这家丁的语气虽然恭谨,可是眼神中的威胁之意,却毫不掩饰。
赵溪亭见状,面色一变,便想上前动手,强闯出去。
可是,随即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咬了咬牙,把这一切忍了下来,转身又走了进去。
那气咻咻的模样,看起来无奈至极,让外面这几个家丁,都忍不住互相对视一眼,耸耸肩。
今日发生的事情,赵夫人虽下令保密,可他们还是多少听到了些风声。
此刻,对于赵溪亭,他们一丁点儿都不放在心上。
这赵府中,虽然赵溪亭看起来是最受赵老夫人宠爱的,可明眼人都知道,府里当家的人是老爷和大少爷。
二少爷这个纨绔,没事也还罢了,真的有事,他又算得了什么?
赵溪亭回到院中,并未过多动作,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过了良久,在外面的家丁,终于放松警惕之后,赵溪亭猛然逮住一个空隙,溜到了墙根树边,把身子躲在树影后面。
哗……
一阵风吹来,叶子沙拉作响。
赵溪亭抓紧机会,身子灵巧地如同一只野猫,几个起落,便毫无磕绊的爬到了树上,随即顺着墙轻轻地滑落在地。
全程发生在瞬息之间,没有任何人发现。
赵府外的小巷子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赵溪亭却自在了很多,微微抿着唇,神情坚毅地行走在一片黑暗中,没有丝毫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