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启出宫后,直奔鸣雌侯府,将薄氏城外庄子一事告知义祖母。
许负仔细听后,心知此案到此为止了,但仍不放心嘱咐道:“启儿,庄内的疯汉恐就是被剥去精元,为采薇祭血魔引之人。若真是那蓁蓁所为,她已伏法,也是好事,但有两事仍需你谨慎处置。”
“义祖母请将,启定当尽力而为。”刘启恭敬回道。
“其一是查清楚蓁蓁从何习得此术,以及是否还有其他人会此邪术,若有……则先交于我审审;其二是看看蓁蓁是否留下此术相关记载或线索,即刻焚之,血魔引这种伤天害理之术,绝不可重见天日。”许负仔细交代道。
“血魔引先前已失传?”刘启诧异问道。
许负点了点头:“血魔引实属驭鬼术中的邪术,在前朝就已被焚毁。”
刘启忆起赵姬也曾修得失传之术:“义祖母,赤鬼赵姬于咸阳一奇境之中获得婴灵玄术,此术也曾经失传。这些销声匿迹的邪术,如今纷纷在京城出现,不知可会再生事端?”
许负闻言,对夫君说道:“裴郎,可否占上一太平卦?”
裴钺点了点头,取出龟甲占了一卦后,眉头紧皱又占了一卦,才稍稍有些放松道:“近年还算安稳,将来则未可知。”
刘启也放下心来:“那便好,父皇命启前往各地巡视,恐是要离京不少时日,期间还劳二老守卫京城,不为邪术所侵。”
“启儿放心,此生得陛下赐我夫妇侯爵,在其位,定当谋其政。”许负答道。
“还有霁月,也托各位照拂了。”
待刘启走后,许负又问夫君先前卦象如何,裴钺摇了摇头道:“七年后必起战乱,待启儿归来,你我便归隐商洛山,如何?”
许负自是答应,她年纪渐长,早想静下心来,潜心著述。
……
朝华阁中,王信将儿姁遇险和婢女蓁蓁犯案之事告知妹妹王娡。
王娡冷笑道:“一个婢女,就有这么大的本事,还真是屈才了……兄长可还记得,我阁中这柄红珊瑚被抹麝香一事?”
“自是记得,可查出是何人所为?”王信倒是疑惑娡儿为何提起此事。
“管家将那小桃拿下,还未开始审,就被投毒灭口了。”王娡顿了顿道:“但何人所为,倒是不难猜。云杉曾与小桃亲近,见她与蓁蓁像是旧识,我就派人查过,小桃正是出自太子妃城外的庄子,只是隐姓埋名入了朝华阁。”
“如今回想起来,怕是采薇被买下后,说了我有孕之事。玉华阁便命小桃在红珊瑚上抹麝香,欲令我小产。没想到,此事被通医理的云兰识破,小桃更是被抓,所以玉华阁直接杀人灭口。”
“竟如此歹毒……”王信震惊。
“歹毒的还在后面。也不知他们从哪习得的邪术,先是令采薇惨死,化作恶鬼,又祭血魔引,这是生生要取儿姁的命。我身怀六甲,邪魔不侵,但若妹妹出事,我绝难以相安。”
王信怒极,一拍桌子大声吼道:“毒妇!此事不可能是蓁蓁一个婢女所为,绝不能请轻易放过薄氏。”
“兄长,薄姝贵为太子妃,身后又有外戚撑腰。立时半刻,别说我们,就算是太子,也不会轻易动她。”王娡冷静分析道:“但总有一日,必让她血债血偿。”
“是兄长无能,让你与儿姁受委屈了。”王信心中难受,片刻后似是做下决定道:“朝廷在实行募民徙边之法,需要将领在边关训练半农半兵的军队,我会与李广前去应招。近来匈奴多有异动,若能立下战功,令家族兴盛,妹妹们也能少受些委屈。”
“兄长三思,战场之上,刀剑无眼……”王娡有些着急。
“为兄心意已决,娡儿莫要再劝。”王信一脸坚决。
见一时劝不下来,王娡急也无用,决定事后让田姨母、儿姁和梁王等人都帮忙劝说劝说。
……
薄氏庄子里的人最终被刘启遣散,一应农事交由门客程郑打理。程郑正是,除了霁月和公孙诡,住在流觞居的第三人。
待儿姁收到姐姐书信,知晓事情始末时,刘启正巧来道别,他明日就将离京。
“见过殿下。”儿姁行礼道。
“无妨,在外我便是公子杞,无需行此大礼。”刘启有些不自在,这还是儿姁知道他身份之后,他们第一次好好说话。
“好。”儿姁小声答应着。
“采薇一事已了,幕后之人大抵不是婢女蓁蓁,但他们既把罪责都推给已死的婢女,轻易不会再出手,以免露出马脚,你大可放心。”
刘启又盯着儿姁,期待她有些“特别”的反应道:“在下明日离京,特来辞行。”
但儿姁只是平静地回道:“好。”
刘启有些失望,交代道:“在下此去至少半年光景,东亭和乘风会随我前往,容与留在京城打理东宫,你若有事或想见王孺人,可直接去找容与。公孙诡也留在京城,一来有案子跟进,二来留心朝堂之事,你与他相识,可相互帮衬。”
儿姁听着听着总算听明白了,忍不住打断他道:“公子没打算带着我?”
见儿姁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刘启只觉心中一暖:“你身子尚未痊愈,且此去路途遥远,你还是呆在京里,平日可多望鸣雌侯府走走,向你师叔多学些东西。在下……会写书信于你。”
儿姁有些不乐意,但此时的她,确实是个拖累,只得妥协。
刘启见交代得差不多了,正欲离去,儿姁忽然抬头,直视着刘启的眼睛问道:“殿下可是心悦儿姁?”
没想到儿姁问得这么直接,刘启也有些惊讶,思量片刻后,朝着儿姁郑重点了点头。
“殿下应是世间最好的男儿,于儿姁亦师亦友,是比兄长更要尊敬的人。但儿姁不敢对公子存有儿女私情,只因小女想寻的夫君,必须一心一意待我,我亦一心一意待他。若是不得,宁愿终身不嫁,还望公子成全。”
刘启闻言心中微颤,口里发苦,沉默良久后道:“容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