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世珍一家四口人互相握了握手,他们家现在这个情况,朱重二最有身份说话。他走到人群的最中央,说道:
“今年地里颗粒无收,咱们留下来收着爹娘,估计也活不下去了。咱们一家四口人,一个往东、一个往西、一个往南、一个往北;各自某各自的生路吧······如果将来有一天,谁能发迹了,一定要记得去找大家。”
朱重二言尽于此,一家四口最后互相握着手看了一眼,每个人都无语凝噎。不过他们无语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担心对方,而是在担心自己能不能够活下去。
告别完成,朱重二作为目前家里的顶梁柱,第一个头也不回的向着西方走去。因为西方是不吉利的,在他们心中,走向西方能活下来的可能性最小。
接着,朱世珍的大儿媳妇和侄子一个向南,一个向北,也都渐渐远去。朱重八偶然间看到了坐在大石头上的刘墨吟,于是和他又磕了一个头,说道:“恩公保重,愿您一生平安。”
说完,朱重八向着东方而去。
刘墨吟向着东西南北各看一眼,这四个人的命运他大致都已经猜到了。
朱世珍的儿媳妇或许能够重新再嫁,不过最大的可能还是流落烟花,毕竟那种地方的人最喜欢找这种无依无靠的女子。
两个儿子和一个侄子的话,估计就是上街乞讨,然后慢慢的饿死。如果机缘巧合,兴许还能混口饭吃,不过他们既没有背景的照顾,又没有家的庇护,今后一定会过的很辛苦的。
四个人走向了四个不同的方向,刘墨吟该帮哪一个呢?
朱世珍的儿媳妇自己不用多说,侄子是外人,也用不着去管。两个儿子,一个大,一个小,按理说,他应该去帮帮那个年纪大的,因为年纪大的那个活下来的可能性最大,而且朱世珍也是这样认为的,从他把最后的七粒米都交给朱重二就能看得出来。
可是刘墨吟还是走向了东方,去追朱重八了。
因为他觉得朱重八太可怜了,他不知道是十六岁还是十七岁,不过他绝对超不过十七岁。他还那么小,而且身无长技,流落街头,实在想不到会遭受怎样的虐待。
最重要的是,刘墨吟和他差不多一个年纪,他甚至这个年龄的人流落街头会有多难。己欲立而立人,自己流落的时候一直都希望有一个比自己强的人来帮自己,现在自己看着别人流落了,那自己有什么理由不帮他呢?
刘墨吟往东没走几步,就赶上了朱重八。朱重八看到刘墨吟走来,于是停住脚步,问道:
“恩公还有什么事吗?”
刘墨吟摇摇头,说道:“别叫我恩公了,我姓刘,名墨吟;墨守成规之墨、虎啸龙吟之吟,你叫我的名字就好了。”
朱重八点了点头,道:“是,刘大哥。”
刘墨吟继续说道:“你自己一个人,今后该怎么谋生呢?我有些武功,懂点医术。俗话说,救人救到底,我既然已经救过你一次了,那就干脆再帮你一次,那也没关系。”
朱重八道:“是,谢谢刘大哥。”说着,他依然耷拉着个脑袋向东走去,双眼半闭半睁,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刘墨吟有些心虚,他跟了上去,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了?有心事吗?”
朱重八道:“是,刘大哥,我有好多事都想不明白。”
刘墨吟乘机说道:“什么事想不明白,我估计我的见识应该比你宽一些,你说出来让我帮你想想。”
朱重八挠着像鸟窝一样的头,愁眉紧锁的说道:“刘大哥,你说那些鞑子官兵为什么要杀我爹呢?我依稀记得,他们闯进来的时候,好像说要找一个什么人。”
刘墨吟的后背凉了一下,的确,这一切如果不是有人在暗中操作,的确很难说通。因为蒙古官兵虽然霸道,但是由于近年来汉人的起义不断,他们的霸道已经收敛了许多,很少会发生莫名其妙的强抢民女或者私闯民宅了。
不过刘墨吟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他眼珠一滚,就已经想出来了一个推卸责任的好主意。
刘墨吟拍了拍朱重八的肩膀,说道:“你还记得,他们冲进来的时候说要抓的那个人叫什么吗?”
朱重八摇摇头,刘墨吟说道:“他们说要抓一个叫岳云祥的,是吗?”
朱重八猛然跺脚,道:“对,就是他,但是他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刘墨吟长叹一声,说道:“说来话长。这个岳云祥几天前越狱了,因为他是一个重要人物,官府下了很多通缉令,派了很多人,可是一直没有抓到。但是我听说就在前天,一队官兵偶然在一户农宅里见到了一个长面黑脸的人,那个人长得和岳云祥完全不一样,但是和他说话的声音却一模一样。那一次官府没抓到岳云祥,于是就全行省的搜捕面长脸黑的人。”
刘墨吟这一番话可不是无缘无故的编出来的,自从离开红叶丘之后,刘墨吟对岳云祥的嫉妒是一天更胜一天,尤其是当他想当到自己被当做少室祥云到处通缉的时候,岳云祥却在嵩山脚下和南宫诺缠绵,刘墨吟就觉得胸口都要炸了一样。因此他一有机会,就要给岳云祥抹黑。
朱重八跺了跺脚,愤愤的说:“要是让我抓住这个岳云祥,我非要活生生的把他当皮剥下来不可。”
刘墨吟心中一惊,想不到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竟然极端残忍到这个程度。
两人走了没几步路,都开始饿的头晕眼花,刘墨吟拍拍朱重八的后背,说道:“等到找个镇子,我给镇上的财主看看病,挣了钱,就有吃的了。”
刘墨吟话说道一半,前面的山冈后面就又转出来了一队官兵,个个身穿铁甲。朱重八转身就要跑,刘墨吟拉住他,说道:
“现在跑的话,他们肯定会怀疑,怀疑了就会追上来,还是静观其变比较好。”
没多久,官兵走到了两人身前,朱重八躲在了刘墨吟的身后,因为他怕自己又被误认为岳云祥。
为首的官兵向着刘墨吟问道:“见过这个人没有?”说着展开了一张图画。
刘墨吟摇摇头,官兵打量了一下刘墨吟,不依不饶的说:“把你脸上的泥拔下来,快点。”
刘墨吟伸手去擦拭脸上的泥土,同时微微侧身,把身后的朱重八露了出来,几名官兵见到刘墨吟的真面目,同时“啊”了一声,叫到:“岳云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