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拿菜刀在谢九四腰上、手臂上、大腿上分别划了五六个口子,随后把盐加到辣椒油中,再把辣椒油用勺子盛着倒在了伤口上。
谢九四觉得简直是生不如死,全身不停的抽搐。
少女坐在椅子上笑着连连拍手,看表情就好像刚刚买到了一个好玩无比的小礼物一样,丝毫没有因为折磨人而感到歉意。
过了半刻,谢九四渐渐停止了抽搐,少女凑过去看了看,道:“你怎么不哭啊?别说往伤口上撒盐,我就是被桌角划个小口子,也要痛的大哭了。”
谢九四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不管小姐你怎么折磨我,我都会坦然受之,绝对不会哭的。”
少女听着,又来了兴致,道:“那我偏偏就要让你哭!”
少女左手盛起一大勺辣椒油,右手拉住了谢九四的右眼眼皮,不让他把眼睛闭上。她左手一斜,把一整勺辣椒油全都慢慢倒入了谢九四的眼睛里。
谢九四连连眨眼,右眼中的眼泪一股借着一股的流出来,少女心有不足,又如法炮制,往谢九四的左眼里也加了慢慢一勺辣椒油。她看着谢九四双目紧闭,泪流满面的样子,别提有多开心了。
又过了一会儿,谢九四的眼泪止住了,但是他却仍然不肯睁眼,仍然双目紧闭的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少女踢了他一脚,道:“别装了,起来,说句话。”
谢九四仍然沉默不语,他觉得自己的脑袋里像有一团浆糊,又像有一大堆虫子,他浑身酸痛,精疲力竭,于是干脆不动弹了。
少女微微皱眉,从水桶里盛出水来,把谢九四眼睛里的辣椒油洗去了八九成,但是谢九四仍然连一个字也不说。少女微微焦急,低声道:“喂,你不会死吧?”
谢九四本来以为自己只是累了,休息一会儿就能好。可是听她这么一说,连谢九四自己都有点拿捏不准了,自己不会真的就这样死了吧?
少女戳了戳谢九四的太阳穴,又掐了掐他的人中穴,但是谢九四始终不说半个字,而且是进的气少,出的气多,眼看就要不行了。
少女心下不安,推着谢九四的肩膀道:“你真的要死了吗?真不禁玩儿,我和你说,你变成鬼以后可要赶紧去投胎,千万别跟着我。”
谢九四艰难的摇了摇头,道:“不行、不行——小、小、小姐,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离开你的。因为我、我——你长得太好看啦。”
谢九四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于是二话不说,直接就和少女表了白。可是在少女却理解成了另一个意思,她以为谢九四的意思是:自己做鬼也不会放过她,而且还要抓花她的脸蛋。
这下这个少女也真的害怕了,她开始后背发凉,道:“你快多吸几口气,说不定就不用死了,快吸几口,快呀!”
但是谢九四始终是进的气少,出的气多,用苟延残喘来形容他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少女心里一急,眼泪也开始在眼眶中打转。
“你不许跟着我,听到没有!你叫谢九四是吗?我一定给你立一个牌位,每天早晚各三炷香,求求你别跟着我。”
其实就冲这个少女说的这句话就可以看出来,她明显涉世不深,真正洞明世事、人情练达的人都知道,鬼不可怕,可怕的是人比鬼还鬼。
谢九四勉强吸了一口气,道:“小姐,我——我不叫谢九四;我是陈家庄人,姓陈,叫陈友谅。”
少女赶忙答应道:“好,我记住了,你叫陈友谅,我一定会给你立牌位的,你可不许跟着我。”
陈友谅咳嗽了几声,道:“小姐你放心,你说的话我全都听,我绝对不跟着你,只远远的偷看你一眼,行吗?”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了大片的喊杀声,同时还夹杂着何管家和马公老爷的声音。
“小姐,你在哪?快跑,城里进土匪了,土匪进府了!”
“沐雪?沐雪?快别吓你爹,别闹了,快跟爹走!”
陈友谅嘴角露出了微笑:“原来你的闺名是‘沐雪’啊,我临死之前,能知道你的闺名,我也瞑目了。”
有些戏剧的是,能够让陈友谅瞑目的事并不是得报全家被杀的血海深仇,而是能够得知马沐雪的闺名。
当时女子的名字是十分隐私的事,人们将其呼之为“闺名”,除了女子待字闺中时的密友外,旁人说什么也不会知道,直到真正嫁人的那天,夫家行“聘名”之礼,才能告诉自己的丈夫知晓。
陈友谅之所以微笑就是因为这个,自己知道了马小姐的闺名,那自己不就成了她的闺密了吗?(古时候闺密、即待字闺中时的密友,女子出嫁后就不能再结识闺密了,与现在所说的“闺蜜”有不同之处。)
马沐雪看了一眼陈友谅,心想:“还是给他解开吧,死也让他能活动活动筋骨,万一他点着穴死的,死之后变成僵尸,那岂不是更可怕了吗?”
马沐雪深吸了一口气,反手一指,解开了陈友谅的穴道,然后转头跑了出去。
陈友谅仍旧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可是他一点也不觉得冷,反而觉得全身的热热的,而且脸上尤其的热。
“我知道她的闺名了,可是我就只能知道她的闺名吗?不,我不甘心,我还想多了解她,我不想死——我不能死!”
陈友谅一连深呼吸了七八下,顿时觉得全身充满了力气,人生充满了希望。
“快,都他奶奶的给老子快点。”
“大哥,马公那个老小子没影了,是不是跑了?”
“这边有脚印,他的女儿还没走远呢。”
“行,抓不住马公,逮住他闺女也是一样。”
陈友谅焦急万分,心想:“听何大人和张三哥的口吻,马老爷应该只有一个女儿,那肯定就是沐雪小姐了。沐雪小姐才刚从这里跑出去,只怕有危险。”
陈友谅狠狠的跺了几下脚,心想:“俗话说:患难见真情。如今小姐有难,就该轮到我出马了,不然怎么对得起小姐平日里的······平日里的······管他呢,上就对了。”
陈友谅扒着门缝往外看去,只见满院子都是人,那些人大多数斜戴着头巾;左手里拿着一根火把、右手里拿着一把长刀,正在满院子的搜寻。院子中间站着两个人,一个两手空空,作算卦方士的打扮。另一个穿着虎皮大衣,看起来是土匪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