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南宫诺手的那个青年微微一笑,道:“叶前辈退隐多年,没想到竟然会给我这样一个黄口小儿面子。晚辈侍候您还来不及呢,如何敢称‘怪罪’?”
南宫诺见到叶笠笃,也微微吃了一惊,她向叶笠笃身旁看去,果然见刘墨吟也站在那里。她向刘墨吟轻笑一下,道:“没想到啊,这么快就又见到了。”
刘墨吟心想:“你说过的,下次见面要好好的陪我玩几天,也不知道还算不算数。”
叶笠笃见青年身穿淡黄衣裳,心念一动,于是问道:“少侠莫非就是‘少室祥云’岳少侠?”岳云祥深深鞠躬道:“那是师兄弟们乱叫的,晚辈万万担当不起。”
先前南宫诺听叶笠笃管刘墨吟叫少侠的时候颇不以为然,但是现在叶笠笃管岳云祥也唤作少侠,她就丝毫没有觉得称呼过分,而且细看南宫诺的脸色,似乎还有一点“他本来就是少侠”的意思。
刘墨吟深深低头,自从他见到南宫诺与岳云祥十分亲密之后,一股莫名其妙的滋味就开始涌上了心头。岳云祥,岳云祥?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不对,应该是看见过。
刘墨吟忽然恍然大悟:“南宫姐姐的那首诗!‘少室祥云岳有知’,倒过来念,里面不就含着岳云祥的名字吗?”
刘墨吟越想越是烦躁,胸口简直就要喘不过气来。南宫姐姐的那首诗里竟然有岳云祥的名字,再结合前面的什么“霜躏松菊心更痴,天涯西风断肠时。”南宫姐姐对岳云祥是什么感情那不是很明显了吗!
岳云祥对刘墨吟报以一笑,道:“敢问这位少侠怎么称呼?”刘墨吟正在胡思乱想,浑然没听见岳云祥的话。
岳云祥见刘墨吟低头不答,于是又走近了一步。他的左手正拉着南宫诺的手,于是伸出右手轻拍刘墨吟,小声道:“敢问少侠怎么称呼?”
刘墨吟回过神来,见岳云祥右手在拍自己,左手却仍然拉着南宫诺,不禁妒火中烧,老大没好气的道:“什么敢问不敢问的?你问都问了,还说什么敢问。”接着又道:“我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配不上‘少侠’二字,你如此称呼,是想捧杀我吗?”
南宫诺双眉一轩,怒道:“怎么说话呢你!”在她小小的少女心中,对岳云祥好的人就是好人,对岳云祥无礼的人就是坏人。
岳云祥连忙紧紧的握了一下南宫诺的右手,同时对着她微微皱眉,南宫诺连忙住口。刘墨吟胸口一酸:“南宫姐姐竟然这么听他的话!”
岳云祥向刘墨吟与叶笠笃各鞠一躬,道:“是在下的不是,兄弟如果有气,就冲在下撒好了。小诺有时候脾气急,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叶笠笃心想:“好气度,好修养,怪不得能做少林方丈的关门弟子。”
刘墨吟开始听得还略有舒服,但是听到最后岳云祥将南宫姐姐唤作“小诺”时,不禁又是火冒三丈。
叶笠笃打圆场道:“岳少侠先去招呼其他客人吧,我们随便走走,不劳费心。”岳云祥微笑不语,挥手招呼了一个打杂之人过来,低声对他道:“这位是通臂叶老叶笠笃前辈,这位是他的小友,给他们二位在酒席上安排个好位子,要在一起的。”
岳云祥说完,又对叶笠笃行了一礼,道:“叶前辈请自便,晚辈告退了。”然后轻拉南宫诺的手臂,与她手牵手的一起走了,两人一边走一边低声谈论,看起来有说有笑的样子。
刘墨吟拉直了耳朵,可是说什么也听不见岳云祥在同南宫诺说些什么。
叶笠笃干咳两声,道:“‘这个小刘,真不知好歹。那么些武林前辈都对你礼敬有佳,他竟然敢这样放肆。’‘你呀,嗔怒之心太重了。对父骂子,对师骂徒,可是万万使不得的。叶前辈虽然只称那位少侠为小友,但是心里只怕早把他当做后人一样亲了。’”
叶笠笃内功深厚,听力自然也高,他这是在转述南宫诺与岳云祥说的话。
“云祥哥哥,你才用不着对他少侠长少侠短的客气呢。他叫刘墨吟,别说少侠,就是连个侠字也沾不上。”
“你呀,总是这么喜欢数落人。”
“什么数落人,我跟你说,他差不多都算是我的半个徒弟。师父骂徒弟,天经地义!嘻嘻,哈哈!”
“哼哼,我就知道,你有了徒弟陪你玩,就要不理我了。”
“哪有!他才算个什么,我要你,不要他。”
叶笠笃忽然住口不语,刘墨吟抬头看去,原来岳云祥在远处转过了头,正看着自己和叶笠笃,显然放下叶笠笃向自己转述的话,都已经被他听了去。
叶笠笃内功固然深厚,但是少林寺的内力自然也不是吹出来的。
岳云祥向着叶笠笃尴尬一笑,然后转过头,继续和南宫诺边走边聊,但是声音已经压低了许多。
叶笠笃也压低声音,对着刘墨吟的耳朵道:“没事,他们小声说,咱们也小声说。姓岳学了少林寺的‘般若涅槃功’,内力固然非同小可,但是和我的年份差距毕竟还是摆在这里。他们小声说,我能听见;咱们小声说,他们可听不见。”
叶笠笃继续转述道:
“话说,小诺,令尊大人怎么肯放你出来?”
“我偷偷跑出来的,他后来好像知道了,还曾来江南找我,不过到底也没抓到!”
“难怪,先前听说他曾经到过合肥,如今看来,并非虚言。唉——父女天性,果然不同。令尊竟冒这么大的风险前来找你,今后有了空闲,你可要多去看看他。”
“对了还有,我记得你说自己特别喜欢看【史记】,但是又难以买到全本吗?我趁着在家的时候,亲手给你抄了一份【史记】的全套,等过了大会,我就拿给你看。”
“小诺,你甘愿舍弃荣华富贵,前来······还不辞辛劳,为我······今后我一定······”
刘墨吟道:“怎么断断续续的?别停,继续呀。”
叶笠笃道:“隔得太远,实在听不清了。”
刘墨吟长叹一声,道:“关键时刻,竟然掉链子。”他看着岳云祥的背影,心中登时想起了一句俗语:“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
刘墨吟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满脸都写着掩饰不住的沮丧。过了一会儿,他忽然猛地站起身来,向远处发足狂奔。叶笠笃心想:“发泄一下,也是好的。”于是展开轻功,跟在刘墨吟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