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墨吟已经走了一天的路了,不过他既没有遇到一个人,也没有遇到一个城镇,到了晚上,北方渐渐飘上来黑云,瞧着好像又要下雨的样子。
刘墨吟心想:“不妙!我得快点跑,要是找不到村庄,再找块石头给我避避雨也行啊——”
一声闷雷过后,大雨倾盆而落,刘墨吟把包袱护在自己怀里,然后狠命的向前跑。
不过这次他运气不错,说实话,这应该是他最走运的几天了。
刘墨吟跑了一会儿,立刻就发现了一个小镇子。他冲入镇子中,找了一户离自己最近的人家,然后双手轮换着拼命的敲门。他一边敲一边喊道:
“快开门啊,我是汉人,是躲雨的!”
屋子里没有任何反应。
这个时候当政的王朝的元朝,这一年的至正八年,正是元朝通知相当黑暗的那几年。几个月前,朝廷才刚刚颁布过命令,要杀尽天下“张、王、刘、李、赵”这五个姓氏的汉人。
命令一发布,几乎所有的行省都爆发了起义,于是这个命令没几天就被取消了,起义也遭到了镇压,但是老百姓们仍然十分害怕,基本上一到黄昏,就家家闭门谢客,生怕收留了一个造反之人。
“开门啊!我没造过反,我是医者!你们家要是有人得了寒热重症,我能给你们治的!”
屋子里好像骚动了一下,不过刘墨吟很快就听到屋子里有人说:“你还真信他能治寒热重症吗?我看,就是个造反的东西,坑了自己不说,还要连累咱们。”
刘墨吟无奈的摊了摊双手,背起包袱,继续在大街小巷里乱窜,可是没有一个人肯开门。
偏偏这晚上风还特别的大,站在屋檐下并不能够避雨。
刘墨吟又绕了几圈,忽然间发现了远处似乎有火光,顺着火光走过去,刘墨吟发现了一间客栈。
“这么小镇子里也会有客栈?这可太好了。”
刘墨吟一头扎进客栈,不过他听到的并不是店小二的招呼声,而是一片咿咿呀呀的喊叫声,听起来应该是病人们在叫,哼哼,你们今天真是走运了,遇到了我神医刘墨吟,什么病都不用愁了。
客栈只有两间稍大的房间,而且房间里还是大通铺,每条通铺上都躺着不下二三十人,但是却只有七八条被子。当然了,住店费也相应的十分便宜,二十文钱就能住一晚上,不过不包吃,也不供水。
刘墨吟依次往通铺上看过去,基本上有一大半的人都得了寒热重症,最后,刘墨吟的目光停留在了墙角的两名少女身上,她们穿的都很破,宽大的衣服以及完全遮蔽了身体的曲线。
刘墨吟笑了笑,心想:“有便宜不占,那不是傻瓜吗?”他走到通铺的末端,往那两个少女的身边挤去。二女拿他没有办法,只好给他让出来了一个能躺下的地方。
没过多久,第一个少女一头栽倒在通铺上,她面色苍白,浑身起鸡皮疙瘩;看起来全身的肌肉和关节都酸痛的厉害。没多久,她又开始全身发抖,牙齿打颤。
几乎是同一个时间,另一名少女直接从通铺上摔了下去,在地面上辗转不安,呻吟不止。两只手凌空攥来攥去,几乎不省人事。然后她又开始不住的呕吐,一直在叫口渴。
刘墨吟知道,这都是典型的寒热重症。他打开包袱,包袱里是二十多个小瓷瓶,他从中拿出来了七个,又拿出来了一张黄纸,最后把药粉倒在了黄纸上,对那个浑身发冷的少女说道:
“用鼻子吸进去,就不冷了。”
那个少女犹豫了一弹指,然后把药粉拿到鼻子边上,吸了进去,病急乱投医嘛,她也管不了刘墨吟的药是真是假了。
少女感觉就好像吸进来了一股清晨的曦露一样,一阵清爽立刻就流入了四肢百骸。本来她发病时,至少需要冷上两个时辰,但吸入药粉之后,竟然不到半刻,各种症状就已经消除了,脸色也渐渐回转了过来。
那个少女扭捏了一会儿,指指她的同伴,说道:“你也救救我姐姐吧,她和我得的应该是同一种病。”
刘墨吟把双眼眯成一条缝隙,对着那个少女说道:“我这服药价值十两银子,你买得起吗?”要知道,在元朝末年这个时间截点上,一两银子就足够一个五口人的家庭一个月的开销。
少女摇摇头,用低如蚊蝇的声音说道:“我买不起······可是我还是想求你救她,如果你肯的话,我······我······”
半炷香过去,少女依旧没有继续往下说,刘墨吟哈哈一笑,说道:“我给长得漂亮的小姑娘看病,从来都是不收钱的。”说着,刘墨吟又从包袱里拿出一张黄纸,给另一名少女也配了药。
一个站在墙角的中年男子向前走了一步,怒道:“恬不知耻的东西!别看你仪表堂堂,这么轻薄话也说得出口!”
刘墨吟曾经留意过,在这间房间的另一个墙角还坐着另外两个人,一个是中年男子,一个青少年,他们穿的都比较考究,看起来是因为实在找不到住的地方才来到了这么破的客栈。
墙角的那个青年给了中年男子一个眼色,道:“少说两句。”中年人躬身道:“是”又退回了那个青年的身边。
第二名少女吸入了刘墨吟配制的药粉,很快也不再感到寒冷了。
刘墨吟又包了两包药粉,分给了两名少女,说道:“寒热重症并非一朝一夕能患上,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治好的。这包药粉,你们姐妹分成二十等份,每日早晚各吸一份。十天之后,你的病就能全好了。”
刘墨吟回头看向身后,不知不觉间,已经有将近五十号人聚集在了刘墨吟的身后,刘墨吟一眼就已经看了出来,他们全都得上了寒热重症。
刘墨吟神秘的笑了笑,说道:“我的药十两银子一副,谁买?”
房间里立刻鸦雀无声,因为这些得了寒热重症的人不是没有衣服穿就是没有鞋子穿,别说是十两银子,就算是半两他们也拿不出来。
刘墨吟道:“你们心里肯定在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是长得漂亮的小姑娘呢?”
他缓缓转过头去,若无其事的说道:
“其实你们心里用不着不平衡,因为我给穷人治病,也是从来都不收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