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试第一榜的尘埃落定，特地赶来雁星的陆行硕，算是最大的赢家之一。黄晓、林文斌这种成绩，那是几千年一出的天才，轮不到他来当师父。不过，他早就与鲁望公达成了君子协定，乐呵呵地开口说道，
“鲁兄，你生的好孙女！”
鲁望公也满面红光，拱了拱手，回道，
“陆兄，你收的好徒弟！”
如果没有黄晓和林文斌这两个异数，鲁笙的成绩，可谓是古华有史以来的最高分。作为排名最末的大议员，摊到这样一个徒弟，陆行硕当然没有丝毫的不满。
肖源这小子就像一座大山，这几年来一直压在鲁望公的心头，鲁笙会试成绩的反超，让他忽然间有了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喜上眉梢之余，他忽然想到，
“可是，那个神恩沐浴，又怎么解释呢？”
他不由得问道，
“陆兄，肖源应该也结成了灵丹，为什么没有上榜呢？”
陆行硕沉吟了一会，瞥到旁边小丫头急不可耐的模样，哑然失笑，娓娓说道，
“我当年在北唐游历的时候，有幸听过北唐大贤者的讲学。有一次他说起过，北唐建国初期，曾经出过一个天才，会试之前达到了三星高段的程度，甚至也出现了灵识！可是最后，他的会试成绩连600方都没到。”
“我还清晰地记得，那个天才叫方记中，据说是方家的正宗嫡系后裔。他后来止步于六星职业者，都没有摸到师者的门槛。”
“当时那个大贤者连连摇头，说在历史上，类似这样的例子还有过几个。后来经过先贤们的探讨总结，那些人所结的灵丹，虽然具备灵丹的某些特征，然而并不是真正的灵丹。先贤们给出了一个说法，叫做伪丹。”
“伪丹的成因还是个谜，不过伪丹有一个显著的特征，就是发散性特别强，但是灵魂场自身的场强却很微弱。怎么说呢？”
陆行硕皱了皱眉头，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比喻，
“不恰当地说，就好比是水沸腾了之后，蒸汽挥发的那样。”
他伸手比了一下，
“结果就是大半锅的水都挥散掉了，最后只留了这么一小坨。”
此言一出，两老一小面面相觑，都马上联想起了肖源的种种往事，何其相似也！
隔了半晌，陆行硕挥了挥手，强调道，
“区分真丹、伪丹，有一个最重要的手段，就是测他的精神力！”
他叹了口气，
“我在榜单上没有看见肖源的名字，就有了个不好的预感。肖源的精神力，搞不好也过不了600这个关口。”
“会试就是一块试金石，无论是真金还是块破铜，在会试面前都无可遁形。”
“此事明早即可见个分晓。”
其实陆行硕已经笃定，肖源当是伪丹无疑！否则的话，在第一榜中，他应该毫无悬念地占据一席之地。
像是知道鲁望公的心事一样，陆行硕补充了一句话，更给鲁望公吃了一枚定心丸，
“自从我们可以测试灵魂场的强度以来，初始精神力的重要性，已经由人类的修行历史所证明，从来没有过例外！”
鲁笙的脸色很难看，她的双手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角，一点儿也没有名列头榜第三名的喜悦。在她的潜意识里，源哥儿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然而却是那个黄晓，不可思议地攀爬在所有人的头上。
她那阵差点儿就喊了出来，
“没有源哥儿，你什么东西都不是！”
此时听到行硕老祖给肖源下的结论，都快哭出了声。她不比蓝樱，对当年肖源的精神威压，压根儿就没有一个直白的感觉。
行硕老祖是谁？
那是修者里扛把子的存在，整个帝国顶儿尖儿的大人物，可谓是一言九鼎，一口唾沫一口钉的主儿。
鲁笙涨红了脸，冰雪聪明的小姑娘，已经完全明白了陆行硕话里的意思，低声地问了一句，
“行硕老祖，源哥儿已经快是职业者了。就算他是伪丹，若是机缘巧合，将来也会有所成就的吧？”
陆行硕轻轻地摇了摇头，和蔼地说道，
“所谓的机遇，不是你想的这样。”
“没有对应的初始精神力，后续的修行不过是镜花水月，步步为艰。”
陆行硕与鲁笙之间，就差一个拜师礼了，他自然得掰开揉碎了的说个清楚，
“笙儿，你要知道，在人类修行最开始的时候，没有初始精神力的测试，大家都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东一撞西一撞的。那时的标准，就是看谁开窍的早，看谁进阶得快！慢慢地，人们发现，很多所谓的少年英才，却被后来者们踩在地上反复地摩擦！”
“随着科技的进步，随着人类修行手段的丰富，会试应运而生。它的出现，使得修行实现了产业化、资源的利用达到了最大化。这个测试扼杀了劣币的侥幸，抹掉了许多人混水摸鱼的希望。”
“当然，会试也有着一定的副作用。那就是这个分数，它的自我暗示能力太强大了，以至于大部分人都走不出低能的阴影。”
“然而，这是社会必须承受的代价！”
“至于机遇？”
陆行硕笑了起来，大议员的表情相当的不屑一顾：
“只有天才才能把握住机遇，庸俗者即使遇到了千载难逢的机会，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溜走而已。”
“譬如第一榜的你们，一点点的提示，你们就能轻而易举地当上大议员。可是，即使给那些虫子们一万次的机会，他们也不可能成为贤者。”
统治阶级的冠冕堂皇，在陆行硕的身上，自然而然地流露了出来。只是这个年龄的鲁笙，当然看不出来。
某些东西，可真不能摆到台面上的。
鲁笙的眼角噙着泪花，她的心思，飞到了幼獒饕餮盛宴的那一天，神恩的异象记忆犹新。
她怔怔地出了神，
“源哥儿燃烧了自己的灵丹，成就了我们这些人！”
作为鲁家的少主，对于神恩沐浴，对于后续的诸多事宜，她当然是知情的！
茫茫四海人无数，
世上人多君子少，
此等男儿是英雄，
哪个少女不怀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