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由黄昏接近傍晚，几只蛙人在宴会四周用木棍与铁网罩架起火炬。
参加宴会的精怪也越来越多，不过它们都坐在场外的地上，看着场中间围着篝火跳舞的七只蚌精。
应该说是……地域特色？
苗空空手里捧着木酒杯，眼睛偷偷瞄着上座的清姬。那烟枪里头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吐出一圈圈淡蓝色的烟雾。
“藻晶。”清姬的声音很软、妩媚，对自己如此无礼的目光毫不在意。
也是，估计蚌精也没有什么礼节一说。
苗空空点点头，将目光移向场中。
舞蹈结束，七只蚌精背上贝壳，排列退场。接着上来两只蛙人，很强壮。
毕竟蛙类的肌肉天生就很扎实。
一番降智垃圾话，两只蛙开始角力。
呱无名介绍说：“这是我们蛙族的传统项目，胜者会得到蛙族的敬重，呱。”
“说人类话加个呱就是蛙语了？”清姬轻轻一吹，淡蓝色的烟雾糊了呱无名一脸，“什么时候能把自作聪明的毛病改一改。”
“呃……”呱无名面色难堪，“咳，清姬，说好的谢礼带了吗？”
“嗯，端上来。”清姬说完，又含起烟嘴。
六个蚌精端着木盘走上来，每个盘中用贝壳盛着拳头大的五彩珍珠，圆润剔透不同于凡俗之物。
段舒越惊讶：“这是……”
“好漂亮！”头上的花吱看见盘子被放在面前，跳到木桌上伸爪子去摸。
清姬又呼出烟圈，“这珍珠可以打磨经脉，提升修为。”
珍珠上带着淡雅馨香，都说珍珠是蚌类磨出来的，这种五彩色的珍珠大概也需要……
苗空空的眼神又飘去某处。
“赢啦！呱！”
场中的蛙人突然高呼，引得周围蛙人纷纷起哄，另外两族精怪则是满脸厌恶。
“嘿！”齐开颜起身，“魏哥，不如我们来比比力气？”
“啊？嗯……好。”
魏怀秋也起身，待蛙人离场，两人走到场中间，他小声问：“你怎么突然搞这出？”
“这不是让兄弟你亮亮肌肉嘛！”齐开颜摆好架势，“妹子啊，都喜欢猛男。指不定你这么一亮，她就喜欢上了是不是？来来来！”
“……好吧。”
四掌相扣，火光映着两人面庞。
“待会多使劲。”齐开颜说得小声。
周围精怪在起哄，声音嘈杂响。
魏怀秋手心出汗，皮与皮之间的触感滑腻难耐。
他面对着肥头大耳弥勒像的齐开颜，看见厚唇还在嘀咕着，是在加油鼓劲。
旁边蛙人挥下手。
“开始，呱！”
同时用力，同时瞪目。
这一刻不知怎么回事，阿秋与阿颜对上了眼。
……
一月后。
夜幕笼罩着丹峰，人影立在屋顶。
经过她多方打听，住在这屋里的弟子现在已经凝丹三品境界，非常适合下手。
这段时间来，苗空空费尽心思，抓住一切机会偷境界，如今已经在开光三十四脉，比另外五人高出些许。
大概是开光境界要求打磨经脉，越到往后越难突破，所以用完五彩珍珠后，修炼速度也都慢下来。
原本下山攒点数就是为了偷境界，只是到现在才有机会出手。
至于为什么不白天偷……这些凝丹修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戒心颇重，能传音入耳绝对不正面说话，能用隔空取物绝对不亲手接物。
怂得要死，搭话都难。
眼下这人，前夜修炼后夜入眠，现在应该是时候了。
服下解药，手里捏起一根燃着的香。
“哒。”
稳稳落在门前，没锁。缓缓推开门，不发出丝毫声响。
里头床上侧躺一人，苗空空走上前，脚下无声。
碰是不能直接碰的，凝丹修士对外界感应敏锐地令人发指。
好在从五师姐那里讨来些迷魂香，可以保证对方不会醒来。
摸。
【叮——偷得一条咸鱼】
偷境界。
【叮——偷得境界开光三十六层，剩余点数138】
收香，离去。
返回琼华峰，总算是长出一口气。
到家中，看见花吱还窝在枕头上呼呼大睡，只得找蒲团放在地上。
铺好百香，坐定。
最后一魄好凝，但凝丹却有些麻烦，也不知道灵气够不够冲击境界。
百花环绕，不消片刻，第十二魄水到渠成。按照书上所说，以十二香魄为一循环，相互勾连即可凝丹。
催动灵气，勾连第一魄、二魄……灵气不足。
出定，不由得叹气，“哎，还得偷一个……”
要是再来个什么天材地宝就好了。
天材地宝……对了，试试灵泉水！
那灵泉对自己有莫名的吸引力，好在自己带回来不少，最近光顾着偷境界，都忘了它。
屋里就有洗澡用的木桶，从系统中取出保温瓶，将灵泉水倒入，只在桶底约半尺深。
心底的冲动再次出现，赶忙进木桶盘坐下来。
泉水浸没过衣物，丝丝凉意，还有澎湃的灵气朝体内涌来。
果然有用！
说起来自己虽然能修炼，但是进展实在是太过缓慢，如果不是能偷取境界，也不晓得猴年马月才能凝丹。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这灵泉水给自己提供的灵气相当多，勾连十二香魄毫不费力。
就在她定心凝丹时，却没发现身下的泉水正咕咚咕咚地冒泡，香气结如水雾，顺着窗口朝外逸散出去。
……
清晨，路边来往几个外门弟子，每人手提两只水桶，他们要负责外门的用水。
“什么味？”其中一个弟子耸动着鼻子。
另一弟子察觉：“是花香，从主峰那儿传来的。”
“主峰？我记得那边新开了个芳圃，是不是开花了？”
旁边路过一位白袍少年，他身形一滞，忽然消失不见。
……
“百里传香。”丹道人捏着毛笔，在一张纸上写下几笔，“光是结丹就有此等异象。”
他搁下笔，又看着这纸上写的关于朝廷和游子安的密报。
“你们啊……到底是算出了纰漏。”
……
小院里，大师兄四师姐五师姐都围在门口，等着里头人出来。
赵无忌问道：“三师弟去哪儿了？”
“丹师叔让不回师兄去调查心魔，现在有了眉目。”成双鲤回答。
他点头。
约莫过去半刻，飘散的花香总算淡下来。接着，又传出金粉相融的雾气。
“金檀香意？”赵无忌又问：“丹师叔让小师妹去琼华秘境了？”
“嗯，她见过琏宗师弟了！”
“吱呀。”
苗空空推门出来，作揖道：“谢谢师兄师姐护法。”
“金檀香意可以解封御身，对于你来说确实不错。”赵无忌出言赞叹，但话锋一转，“不过，我近来听闻雪桂花曾在京都出现，不知道小师妹有没有兴趣？”
“雪桂花？”成双鲤也是一惊。
苗空空心中大喜。有兴趣！非常有兴趣！
真是好运当头来。蕴养异芳雪桂花，可以培育灵雪香意，能提升招式威力，加快灵气回复。
连忙点头，“有！大师兄，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出发，只有你我，尽量打点得当。此去还得将游子安带回来。”他道。
游子安她记得，就是李诗诗，之前跟安亲王去了京都。
大师兄又解释一番。原来这段时间他都在探查消息真伪，最后确定下来李诗诗确实是游远山的女儿，便立马将消息报给丹师叔。
不过问题来了，游子安的卖身契不翼而飞，现在一直在与官府的人交涉，琼华宗这边则是认为安亲王是故意不想交出游子安。
后来又是艰难交涉，双方才做出让步。不论如何，先把游子安带回琼华宗，卖身契的下落之后再寻。
可苗空空知道，游子安的卖身契早被她毁了，实际上已经是自由身。
不过说了……大师兄信吗？
也许信，也许不信，但是这事情还是先编个理由说了好，免得疲于奔波做些无用功。
次日，坐在飞舟上……对了，苏州离京都路途遥远，若是像去杭州坐马车那样，恐怕光行路就得数十日。
因此大师兄祭出他的小飞舟，行于云巅，日行几万里，只需三日便可达京都。
说起来，当时去杭州估计也是坐飞舟不划算，才让他们那些开光初窥的弟子坐马车。
马车太颠簸，可不如飞舟舒服。
尽管小了些，坐在里头却也舒适。苗空空隔着灵气罩，俯视底下的云气，“大师兄，你之前是不是在寻找游子安的卖身契？”
“对。”赵无忌点头，“最后查到一个老鸨，线索就断了……说来，那个老鸨你应该还认识。”
“嗯，我确实认识。最后那张卖身契是不是在老鸨身上丢了？”
“是的。”
苗空空认真地说：“是我偷走的。”
“你偷走的？”大师兄皱着眉，这个情况他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概率有些小。
“对，当时我想偷自己的卖身契，结果偷到游子安的卖身契。因为留着无用我就烧了。”说谎就要三分真七分假，用假话说真的结果，才容易让人信服。
赵无忌问：“确定？”
“嗯，大师兄是不是丢过一块辟邪符。”她咬着下唇，“其实……也是我偷得。”
话是说了，纠结的样子也半真半假，只是大师兄的眉头却没舒展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