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习最近一直进行治疗,他不让曾萱去医院看她,整一个月后他们才再见面。毕习又消瘦了,曾萱笑他怎样都有空间再瘦下去,就像她怎样都能有长肥肉的空间。
毕习的父母这次也过来照顾他,他们看见曾萱却怯生生,总在回避两个人。
“你妈是不是以为咱俩是那个关系?怎么看着我不好意思?”
“我妈就这样人,死搞研究不愿和生人说话。”
曾萱把他推到小花园里,今天春光荡漾,恰是赏花的日子,仅仅一排桃树把苦找车位的喇叭声和潜行急走的噪音隔绝。曾萱不断问毕习各种花草植本的名称,毕习就一一讲解它们的学称和花期,它们何时开放,哪日凋落。
毕习一瞬间变得很严肃,对着此景吟诵着一首词
“残雪凝辉冷画屏,落梅横笛已三更。更无人处月胧明,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可笑,现在是大好时光,你怎么讲起冬天的事情,真很扫兴。”
毕习懒得向不解风情的曾萱解释,此刻阳春三月的美景恰好端倪出腊雪寒梅的时节,但到时不知他有没有机会出来赏景了。
毕习看见自己惨白的手指映衬着桃花更加娇艳,那种无言的感慨毫无防备打击了他的斗志,但很快他又咬牙振作起来,很想吃冰淇淋,并像小孩子大闹起来,曾萱不得不驾车偷偷带他到哈根达斯。
毕习像对待珍宝一样反复端详这几个彩色球,不时凑上去闻闻,身边的曾萱仍然一脸不解,但她只感到放松,直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响在这里。
那懒懒黏黏的女中音,曾萱都不用回头看,就知道坐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是璐璐,她马上猫着身子钻靠在沙发背里。
不到5米的距离,一向冷漠的璐璐却难得快语,一字一句都在抨击这曾萱的心跳。
“我已经打报告了,我要调职。我受不了那个单位了,你知道吗?那像一座坟墓,它已经快要榨干我的梦想了。
“最可怕的你知道是什么吗?我和那个人的事情可能被我同事知道了。这个人一直想巴结领导,不排除这人会用这个来要挟他,我犯不上再招惹这个人。”
曾萱像落水狗一样缱绻在沙发里,成了一尊蜡像,毕习已经把注意力从冰淇淋转移到脸色煞白的曾萱身上,吃吃笑起来,曾萱慌张制止他,她听到璐璐的脚步刚刚走过她身后,但没有停留直接出了大门。
接下来曾萱忘了毕习在一路上讲的所有话,甚至忘了毕习妈妈对他们晚归不留情的责备,她只在想该如何脱身?放弃?调职?刚刚开始的一片大好前途,刚刚根植的人际网络,刚刚筹划的官场仕途就要这么夭折吗?
“她也只是怀疑不是吗?她说过不会告诉吴局,该担心应该是他们!”就这样曾萱在床上辗转了一夜。
保华公关部又迎来新任务,保华大股东,就是宋苒的PE要举行招待晚宴,原本轮不到保华操办,冯男却认为这是个机会。
现在大股东突然增派监事明显是对近期利润不满,这次活动目的就是要对外宣布私募公司要进军国内房地产市场,承办这次活动既帮股东排忧解难,保华也可以捆绑营销。
最近连冯男都想成立房地产基金,她说服宋苒,把晚宴主题定义为璀璨5年,来纪念双方良好的合作关系和未来的态度。
但对于保华预期利润,宋苒却毫厘不让,两人谈完公事,调换了频道,说起同僚间的见闻,冯男也提到了钟爸公司要IPO的事情,这时乔娜领着公关团队一行人走进办公室,征询宋苒对晚宴活动安排的意见。
宋苒懒洋洋靠在椅子上听高斯的媒体包装方案,他的公关顾问会不停打断高斯,询问新闻策划的具体细节。
高斯对这位罗德公关顾问的尖锐问题显然准备不足,心里一阵暗慌,竟发现专题方案的影印件没带,于是手拿文件的Momo匆匆被叫到会议室,于是他们又再次相见了。
宋苒一看到Momo不自觉坐直上身,全程盯着Momo的举动,蕾丝白长裙裹在标致的身体,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她直到把文件发给宋苒时才看到他,她全身僵硬,却仍保持冷静,无声关门离开。
宋苒透过玻璃门看到Momo回头,两人眼神对视后,Momo连忙低头走开。宋苒听着操一口美式中文的华裔顾问和不断冒出英文的高斯激烈争论,终于不耐烦提出要和冯男私下聊天。
宋苒却仍心不在焉,这让冯男颇感意外,她原以为雄辩的宋苒会和她摊牌,去年和第一季度保华利润不尽人意,冯男担心宋苒会随时退出。
事实上宋苒对保华的前景确实持审慎态度,但他才刚调职回中国,还需要时日判断保华的价值,这次派出监事就是要监督和参与保华的经营管理。
Momo转身离开的场景不断在宋苒的脑里盘旋,其实看到她,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宋苒在电梯里用手机刷新了Momo的博客,博客头像几个月前就换成向日葵,名字也改成‘向着阳光’,恰好她刚刚更新。
“他为什么又回来了?为什么每次看见他都是我最无助的时候?他似乎还认识我,就像是认识路边的某种植物,而我就是那不知名的花草。
“我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袁凯琴同一个地方不能再跌倒第二次了,我要放下一切幻想好好生活!为了天堂里的爸爸!”
看完宋苒说不上是什么滋味,电梯停下来,他以为到了大堂没抬头就向外走,却撞到进来的人身上。
“对不起。”
他迎面的Momo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