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萱被吴处长选为青年员工代表去北京参加学习班,全局只有10名年轻人入选,而她是最年轻的人。
不知何时曾萱偶然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浸在这里的氛围,正式成为了单位的一份子,这竟然用了一年多的时间。
机关里的李局长和陈局吴处之间突然风平浪静了,曾萱竟然从李大姐的嘴里得知原来上级领导决定维持现状,可能外调新局长。
大家都处于暗中审视的阶段,因为曾萱上次给了两个局长的面子,所以她成了这个平衡地带交叉阴影中的一份子。李大姐正想千方百计地拉拢她,但曾萱断然决定今后在单位里她谁都不会再相信。
璐璐仍然是我行我素,曾萱一直惊叹她伪装术的高超,一方面做领导的情人,一方面做单位里纪律散漫的典型,璐璐既没给自己带来仕途上的便利,也没有获得灰色收入的途径,难道她是为了真爱?
曾萱蔑视地笑了一下,接着埋头打字,最近一期上报的重要材料,主任特意让她来执笔,璐璐还是根本不在乎,玩着祖玛游戏,一关关通过,一遍遍失败。
曾萱午休时几乎都呆在附近医院的花园里发呆,听着音乐看着病人们迟缓地散步,小猫咪们懒懒地晒太阳。突然她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是几个月以前曾碰面过的那个光头男病人。
“美女,还记得我吗?”
“好像有些印象。”
“我叫毕习,75天前我们就在这碰过面。”
“你这么厉害,脑子这么清楚。”
“当你一天闲的就只剩下闲的时候,有一点芝麻大的事都会特别留意的。”
那个光头男孩弯下腰抱起了脚边的小黄猫。
“你好像瘦了还是怎么了?有点变化?”
“是吗?”曾萱似乎忘了过去的模样,一直在沉思回想着。
“美女?美女?”
“你再叫前面的老太太就要回头了!我这一阵中午经常在这,怎么也没碰见你?”
“我前一阵午睡!”其实光头的男病人才真是瘦得厉害,下颌骨凸显,几乎能看到牙床的轮廓,曾萱仔细看了他一眼,突然觉得恶心,但她还强装没事。
“我是不是现实版的僵尸?其实我可以去做特型演员。”
曾萱听见病人那沙哑的笑声,竟然发呆地看着他。
“干嘛?”病人笑起来挤出脸颊所剩的脂肪,鲜红的牙床像是给他透明的身体化了妆。“你为什么老是愁容满面的啊,上次我以为你是经前综合症,算日子也不应该啊。”
曾萱终于笑了起来。
“你心可真大啊。”
叫毕习的男病人边伸懒腰边享受阳光。曾萱看了眼表,要回去上班了。
“还能再见吗?美女。”
曾萱看着那个白的晃眼的男人说:“那明天见。”
毕习看着曾萱在小树林里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他叹了口气继续沉浸在温暖的阳光中。
Momo醒来的第一秒起就在盘算着晚上和宋苒看球赛该讲些什么,早上5点起床,翻箱倒柜,挑了件得体的宝蓝色长裙,抬眼看见已经是八点钟,吓得全身哆嗦了一下。
尽管她以最快的速度坐上出租车,但还是9点多才到公司。这是Momo入职以来第一次迟到,她走下电梯,双手护着手包,畏畏缩缩一溜窜到沈文身边的座位,沈文正好回身拿文件,两个人差点撞在一起。
“你怎么才来?乔娜早上找你开会,你快去会议室。”
“每次都是这样!”Momo简直懊恼着抓起笔记本匆匆走到公关部的开放办公室,乔娜透过玻璃正好看见Momo披头散发走过来,不免停下来,等到Momo蹑手蹑脚打开门才发现屋内的七八个人都在看她,她马上慌了手脚,差点坐翻椅子。
乔娜收回眼神继续会议内容,与会的人大多都是公关部资历较浅的年轻员工,会议议题正是保华十周年庆典活动。目前下属各公司的文艺表演节目初选已经完成,在接下来的两周内要从备选的20个节目中筛选出最后的10个,相关舞美设计方案也已敲定。
乔娜知道庆典筹备必然会很繁琐劳累,年轻人本身活力十足,更便于管理,这次她要确保万无一失。这12个年轻人分成4个小组,分头监督台前台后的各项事宜,当时Momo借调到公关部的名义就是整理请柬和宣传材料,这次也正入其职。
她所在的小组就是负责庆典材料,而成员只有孔影和Momo。孔影知道自己被安排这么简单的工作,心里当然不悦,她还不太善于掩饰自己,憋着小嘴,都没听到Momo的搭话。
“你好,我叫袁凯琴,今年入职的。我借调到公关部——”
孔影只觉得有人靠近她,原来就是那个她特别关注的袁凯琴,心里更不痛快,有力无气回应着。Momo也会了看人眼色,只客气把小组的任务表交给孔影就回到沈文身边继续上班。
忙碌了一上午,快到午饭时,沈文和Momo才缓口气,沈文突然打量起Momo。
“你胸前的那块是印花吗?挺特别的。”
Momo低头看见才发现是自己胸前那结实的黑手印,一定是修理复印机时手沾上了石墨。
“天哪!这可怎么办!”
Momo又吊了这么一嗓子,除了沈文大家都在惊讶偷看。
“这样其实也挺好看的啊?”
Momo不敢去清洗,但这样去见宋苒更加倍丢脸。
“你晚上有约会?”
“不是,但是是个特别正式的聚会,我不能穿这件衣服。”
“我有办法。”
沈文趁着大家去吃中午饭,带着Momo悄悄来到创意组的试装间,两百平米的空间满当当摆放着当季最流行的时装、鞋帽。
“这不好吧!发现了怎么办?”
“这是拍商品画册用的,公关部的女孩经常借用,反正拍完了留着也没意义。”
Momo却仍是惊慌呆在原地,沈文开始兴致勃勃地挑选衣服,最终选了一件Miumiu奶油色开叉小层迭洋装。沈文看着换上新衣的Momo走到试装镜前,那裙摆微涨像一顶雨伞,仿佛那上面还有春雨,滴落下来,落在——
“快走吧,小心被人逮着!”Momo一拉沈文,打碎了他诗意的幻想,两个人悄悄潜回办公室,Momo怀里紧紧揣着衣服猫身溜回座位,没想到却被一个人喊住了。
“袁凯琴!”
Momo一慌张手里的衣服掉在地上,沈文走上前拉椅子坐下正好挡住它。
“想和你午休时间谈谈,好对小组的下一步工作列个详细日程。”
孔影看见连像沈文这样年轻有为的中层都对Momo如此关照,心里更加不忿。
“丑女果然多作怪!”
孔影对Momo从无视到敌意,只是短短一周时间,甚至孔影都没有充分的理由。Momo则心里只有晚上的约会,盘算着怎么熬过下班前这几个小时。各怀心事的两个女孩在午休时开始第一轮较量。
孔影先对庆典材料做了三种归类,第一种是核心文件,贵宾和领导席上的特别画刊,是60页12寸精美配文画册;第二种是重要文件,每位席上保华标识的纪念册,包括一枚纪念币和明信片集合;第三种是事务性文件,就是节目单,座位牌和请柬。
接着她提出工作分工,自己负责画册的撰写、制作,第二项两人共同分工,第三项由Momo负责,并且要求Momo一周内整理出重要与会者的名单,并确定好节目单、请柬的规格样式。
Momo看着孔影那冷淡的脸庞,知道自己又多了一位领导。可今天的她却毫不在乎,只想着能快点下班。
时间如常的划过,Momo越来越兴奋,轻快跑到到茶水间添咖啡,还有5分就要下午4点,再坚持一个小时,晴晴就会来接她下班。她哼着小曲走出来,却看见Yoyo正在办公大厅东张西望。
“你在这!快点跟我走!主管正大发雷霆呢!”
Momo匆忙回到18层才发现行政主管叉着腰,看见Momo也不说话,身旁的人告诉Momo原来公关部要抢功,庆典活动本意是公关部策划,行政部组织,但乔娜突然削权,连会场采购权都收回到公关部,行政部主管立刻火冒三丈。
“你明天不用过去了,我会说有工作安排给你!大家都别走,今天晚上加班!不要以为我们行政部是块烂泥,谁都能上来踩一脚。小袁!你把公关部的计划告诉我,明天冯董回来我去要个说法!”
Momo还没弄明白原委,她唯一明白的是手表上的指针已经指向5点,它跳地越来越剧烈,她是追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