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晴和丁宁相约去尼加拉瓜瀑布自驾游,为了纪念他们相爱100天。丁宁最近心情突然转阴,整日泡在自己公寓里上网,晴晴倒承担起照顾别人的责任。
丁宁打腻了游戏,就躺在床上发呆,晴晴躺在他身旁,仿佛看到了几个月前迷茫的自己。她摸着丁宁那高挺鼻翼,感受手掌间均匀的呼吸,丁宁也不生气,很平静地思考着。
“你今天怎么啦?特深沉?”
“恩,你考虑过未来吗?我是说你自己的未来?”
Momo放下手。
“不知道。”
“你知道当你无法考虑自己未来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吗?从小活蹦乱跳地唱着儿歌,突然有一天人们把你带上道,告诉你这辈子只能走完这条路,然后鼻子上穿了个孔被人拉着。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
“12岁时,我爸爸发财了,然后我就变成了一头上了镶钻马鞍子的驴,其实有什么可神气的?一辈子就只能被牵着走。”
“你也能把链子拽断了啊,你平常那么大男人,为什么要受人摆布?”
丁宁抱着晴晴的小脑袋瓜,像拿起一件玩具。
“小傻瓜,离开老子我算什么?你看我那帮朋友哪一个不是要提老子才能混得开?我他妈就是一个寄生虫,可我也不让他们得逞,吊儿郎当挺范儿。”
“丁宁,其实我,有些事情——”
“你要永远天真下去才好啊。像Kitty猫那样单纯傻笑着。”
丁宁开始拿出背包族的指南手册,筹划下个星期的旅行。这两个有充沛自由的人却觉得只在至酷牢笼里游荡,晴晴刚刚坚决自由的心,被看似从一个方向飞来的丁宁控制住了。
她看着有点帅气过分的男友,现在的他不是在台球室里运筹帷幄的高手,不是深夜乱嚎的飙车者,不是KTV包房里会耍所有酒拳的大神,也不是那天在海边放眼处茫茫一片的美男子。
他现在是他们初见时颠簸飞机上的胆小者,他以前害怕跌下云端,现在害怕从‘云端’跌下。晴晴默默从背后抱住了丁宁,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再一次为了去除害怕而深呼吸,一吸一呼,一呼一吸。
在奢侈品巡展开幕式上 Momo与名媛摩擦的那一幕,让三个关键人物对Momo的印象发生了变化。第一是乔娜,乔娜看着年轻的Momo,想到的当然是10年前的自己。
现在的保华除了一些资深员工,谁都记不得十年前她的样子了,乔娜倒清楚记得她上下班穿着有三条白裤线运动服的样子。
她是较早来内地工作的台湾同胞,当她还带着一丝优越感报到时,时任董事长却只给了这个台大高材生一份行政助理的职务,她却不甘心非要做出个成绩来回应对她轻视的那些人。
三年后,她已经当上行政部的副主管,此时她遇到冯男。在冯男严苛的要求下,乔娜迅速成长起来,以后每次回台湾老家,她的阿姆都反复唠叨乔娜已经不再是离家时只读邱妙津、三毛的女大学生了。
在公关部众多前赴后继的各色美女帅哥中,乔娜能看清楚每一个身边的女孩、男孩,这些美丽的人都十分清楚知道自己想得到什么,甚至如何得到。
这几十人中,只有这个外援Momo冒出似懂非懂地的傻劲,还透着一股子可爱,既执着又迷糊。乔娜透过百叶窗看着办公室角落里正飞速打字的Momo,她已经在一个小时内不间断盯着Momo看,发现Momo只用了一分钟离开座位倒过一杯水。
在办公室里的人都去开会时,Momo仍然保持同样打字频率,一会她打印出整理的文稿,乔娜目测也有近七八十页。
第二个人是沈文。其实他对Momo更大的改观来自于开幕式后的加班,因为冯男突然决定将十周年的宣传重点从周年庆典变为帮助失学女童的公益活动。
她要求沈文立刻形成一份策划书,之前公益活动的负责人高斯却并没来加班,而是和媒体高层参加某品牌的派对去了。高斯的那个文案写地很粗略,只有活动的简单概要,而保华集团之前除了赈灾捐助之外,几乎没有涉足公益事业。
冯男总觉得本次公益活动没有新意,她希望能明确帮助到女童们更多的成长细节。Momo去资料库和上网搜索相关资料内容,沈文则快速整合文字,乔娜在傍晚时来查看工作进程,可沈文仍很难把握冯男的意图,和乔娜商量细节。
两个人在乔娜办公室已经不觉呆到星夜阑珊,Momo把订的晚餐送到乔娜办公室,他们则在专注浏览最近一年内相关活动的视频。
“乔经理,沈老师,我能不能有看法?”
乔娜从紧张感脱离出来,笑着说:“你为什么不能有看法?”
“最近这几年的选秀节目很火,任何女孩子无论她来自什么样的家庭都渴望被人关注,我觉得如果只把她们当成扶贫对象,只是简单地同情她们,不如搭建个舞台让他们展示自己,表现出生活的自信。”
乔娜和沈文都在期待一本正经的Momo说下去。
“所以我觉得让这些平常自卑的孩子勇敢的在台上表现自己,表现好的孩子我们可以出资培养她的艺术学习,其实这个比赛就是告诉这些女孩子们,虽然贫困,但是她们一样很美丽。当然集团也应该按原计划去资助这些女孩。”
“不只是歌唱比赛,还应该有作文比赛,发明比赛,体育比赛,绘画比赛,让他们为了梦想而去奋斗,让他们觉得是靠自己的才华获得相应的回报,所有报名的孩子都会得到奖励。”
“Momo,不错啊。”乔娜马上打电话给冯男叙述了这个构想,还特别提到这是Momo的想法,这个方案得到了冯男的首肯,他们三人开始通宵加班,乔娜已经喝了三杯咖啡,沈文腰酸背痛,可Momo仍活蹦乱跳着,一会打印材料,一会下载视频。
乔娜看表已经是凌晨三点,她不能在外面过夜,这是她的家规。乔娜走后,沈文听着Momo飞快地敲击键盘声,不知不觉睡着了,突然他被歌声惊醒了,声音是从复印室传来的。
“九妹九妹漂亮的妹妹,九妹九妹通红的花蕾——”
Momo为了战胜了困意,不自觉唱起以前运货农民工师傅爱唱的《九妹》,当时有位老大哥说唱起这首歌就会力气无穷。终于复印完最后一页,
Momo把副歌最后部分来了个高八度,一回头看见了沈文正拿着两杯咖啡站在门口。沈文笑地都很疲乏,但却持续了5分钟。
“沈老师,你是不是睡眠不足导致笑容麻痹?你没听过这首歌吗?你更好笑。”
“没听过女生版的。”
“哇,休息完了赶紧工作吧,我妈刚才来电话以为我在外面做坏事,我可是付出很大牺牲的。”
“好,再加一个小时就差不多了。”
但事实上,两个人赶到了5点半才把三个小时后召开周一例会的材料准备完毕。Momo却非常兴奋,要拉着沈文到天台上看日出。两个人来到天台,Momo当然没说这是她第一次看日出,沈文也没说出口。
两个人透过钢筋水泥的森林,看到那一轮红日缓缓升起,阳光一点点移向他们,渲染了每一个黑暗角落,直到他们的眼中。
沈文目睹这光影变幻、只有飞鸟低鸣的另一个世界,突然诗兴大发,连忙用手机记录下来,而一旁的Momo已经在暖暖的朝阳晖照里安然睡着了,沈文即兴挥毫完才感觉到靠在他肩膀熟睡着的Momo,现在沈文对Momo已不仅仅是另眼相看了。
对Momo另眼相看的第三个人却并不是冯男,而是一个至今还没有完全露身的神秘者,她对Momo的未来职场之路发挥着不可忽视的影响,正反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