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lle报警后,警察很快找到了车主。肇事者是一个典型的纨绔子弟,抓捕的时候他正在洗浴中心做足疗,态度十分恶劣,一个劲给朋友们打电话找人。
Belle差点把手中饮料罐砸在那人的脑袋上,幸好程诚眼疾手快拦下。Belle、Momo等人坚决不同意和解,坚持要正式起诉,交通队整理好证词,Momo也把齐琪的伤病鉴定交了上去,大家都在坐等肇事者遭到惩罚。
接着一群神秘人造访齐琪病房,为首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和他的老婆,他们自称是肇事者的父母,希望能庭外和解,表示愿意支付10万元的医疗费用。
齐琪的右手已留下了疾患,因为发烧肝、心脏都遭到严重的损伤,引发了多种并发症的前兆,而且肇事者至今态度毫不悔改,女孩们觉得就算法院也会判给齐琪不止10万元的医药费。
对方那老头俨然被Belle咄咄逼人的话语激怒,反而大声咆哮起来,临走时扔下了句狠话:“不要可别后悔,到时候一分钱都不给你!”
“妈的,有钱又怎么样!”Belle也不甘示弱回了一句。
这时候那群人走出来一个壮年男人,抬手抽了Belle一个嘴巴。这是Belle有生之年第一次被男人打,大家都愣在那,那群人则鱼贯而出。
不久就发生了一系列事,最直接的目击证人水果摊老板改了证词,不再指认肇事者,导致缺乏有效证据,肇事司机也始终不承认撞人的事实,挨打后的Belle恼羞成怒,找到律师准备正式提起民事诉讼,她的车窗却被人莫名敲碎。
中国人的关系学真是一门大学问,像是八卦图,万事万物,是非曲折都可以用简单的两个字去概括:关系。西方甚至把‘关系’当成一个专用名词,去指代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儿。
关系就是一张无形的网,曾萱怎么也想不到,吴处长也是这网中之人。
肇事者家人打听到了曾萱的工作单位,而吴处长就是受托讲和之人。曾萱开始还以为吴处长请她到办公室是为了再次试探,没想到在一番紧张尴尬的寒暄之后,他终于亮出了真正的目的。
“你有个大学同学叫齐琪吧,听说你们关系很好,最近她是不是出了点意外啊。”
“是,她出了车祸。”
“哎呀,我就不兜圈子了,你一定好奇我怎么知道。不瞒你说,我认识那个肇事司机的父亲,不仅我认识,李局长、陈局长都认识,他和陈局长还是同乡会的成员。
“那个开车的小伙子是个晚来独子,性格上比较骄纵,那孩子我也见过很多次,本质不坏,当时撞完人脑子发蒙。其实抓他时他正想去自首,就想把自己先洗漱干净。”
曾萱听到这恶心劲直往上泛,赶紧喝了口水。
“他们家人很有诚意,听说要赔10万元医药费。那个女孩听说家境不好,伤的也不重。现在起诉,你们好像证据也不充分,所以庭外和解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曾萱挤出的笑容更像是嘲笑,她很伶俐地顺势挡了回去。
“吴处长,这是我同学的事情,我不能帮她拿主意,但我一定会把话转达给她。”
吴处长不自然点着了香烟。“小曾啊,你还是年轻,你们几个没有社会关系的女孩子单枪匹马地打官司,你们怎么那么有信心?
“那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那叫幼稚!还有我今天来找你也代表两位局长的意思,我们希望结局皆大欢喜,也必须要皆大欢喜。你算是个思想上成熟的人,希望你好自为之。”
曾萱满心疲惫走出处长室,她回到办公室看见那一脸冷淡的璐璐,看着李大姐、牛师傅和小张围在一起讨论最新款的汽车,看见主任正在恭敬地接听上级领导的电话,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立刻请假去了医院看望齐琪。
等曾萱到医院已是傍晚,她给齐琪买了丰盛的晚餐。齐琪和曾萱是女孩里最不相熟的,两人多少有些生分。曾萱给齐琪打了开水,齐琪也吃得不好意思,她发觉出曾萱心事重重。
“小萱,你是不是有事情啊。”
“这个——齐琪,我想说,我们把这个世界想的太天真美好了,很多事情,我们不能,非要去做。”
曾萱讲到一半讲不下去了。曾萱很少流泪,因为在她心里始终觉得自己是个胖子,长得不美,只有用笑脸去感染别人,是个典型人格分裂的双子座。
在齐琪的追问下,曾萱复述了吴处长的话,齐琪却松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我以为是什么事情呢!我本来就不想打官司,我是农村人打不起的,Belle是一时气急,我早就决定——Belle,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曾萱回头看,看见了Belle和Momo站在门口,同样的愤怒表情。
“曾萱,你要是觉得怕我们连累你,你可以走开!反正你一直就这样,有什么事情你都第一个闪人!”Belle把打包的饭菜放在桌上,把曾萱买的扔进垃圾桶。
这一次Momo也不再劝和,她帮齐琪倒了杯开水,始终把曾萱当空气。
“没关系,我当恶人,但是我想说这帮人都能找到我单位的领导来求情,能让证人改证词,甚至当面打了你一嘴巴,他们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做?我只想说我们为什么要硬碰硬?”
“我不怕!Momo你怕吗?晴晴更不会怕!你要是怕,回去跟你领导说我们跟你绝交了!没关系,反正事实也是如此。”
“曾萱,你从来都想把事情做的不得罪任何人,结果你在得罪所有人。Belle说的对,你要追求那种皆大欢喜,那么你走吧,没关系,真的。因为我们不怕。”
“但是我怕!”
三个女孩同时回头看齐琪。
“我从来都是胆小鬼,真的,如果这事发生在你们身上,我也会说出曾萱的那番话。我没有能力去和别人较量什么,甚至我连像样的生活都没有,很多话我藏在心里,我不能说,说了我觉得我都继续不下去了。
“我一直用各种考试去麻痹自己,去给自己勾勒蓝图,但是我得到了什么?10万元对我来说很多了,这能让我家盖上新房子,让我不用再住在地下室,让我爸去县城看病,我同意和解。”
晴晴这时候唱着歌走进来,刚好看见这幕,那五个曾经无忧无虑奔跑在校园里的女孩们,站在大千世界里第一次迷茫了,她们不知道老师告诉正确的答案在现实里却可能是错误的选择。在第一个路口,她们不知要往哪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