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mo生活进入了最繁忙的阶段,每天充斥着跟媒体中介、商场管理层和广告公司的论战,美美“四步走”方案第一步就遇到难题。目前美美广告预算2000万元,这是保华集团历史上广告成本最高的独立项目,从预算确定下来后,Momo就意外卷入这场风波中。
尤其是岁末,各家媒体、广告公司都进入最紧张的任务考核阶段,各家客户经理对Momo展开围追堵截。高斯立刻把自己关系的广告公司推到前台,曲晋航每天有意无意把某周刊挂在嘴边,连一向很洒脱的史芮芮也主动请Momo吃饭,席间还有一位时髦的网站客户总监,甚至集团销售副总监都拖人捎话。大家都想来分一杯羹,Momo自然就成为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Momo看着堆积案头的那些宣传手册,她把介绍人和推介的媒体列了一份单子,介绍人里有集团高管,有股东家属,当然还有公关部的人物们。已经深夜,Momo还对着电脑发呆,她不知道该怎么平衡这里面复杂的关系。宋苒在床上看完整本财经周刊也没等来Momo,他好奇走进书房,了解原委,也看着电脑沉思片刻,突然把这张表删了。
这是Momo一晚上的工作,当然对此不依不饶,宋苒只把Momo抱在腿上,优雅而从容地拖长音调。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你想在跷跷板上走钢丝,很有可能摔个大跟头,还得罪很多人。但你把跷跷板下面的架子拿走,就没危险了。这两千万预算你要算出每个媒介上的费用明细,然后把单子提交给你们总监或者更高层,举行公开招标。第一是公平,第二,中标的公司以后就是你自己的资源。第三,你不用再去费心平衡关系。名单上的人对你都会有小抱怨,而不会有大成见。很多人只会觉得这个宋太太不通人情,而不是假公济私的心机女人。”
Momo给了宋苒一个响亮的吻,继续挑灯夜战,连夜写完费用预算书,第二天一早提交给了高斯。
高斯当然心里不高兴,也不敢发作,只随便翻了几页就把Momo推到冯男那。
冯男例行公事审批了方案,最近她总想找机会和Momo好好谈谈,正好以品尝新到的龙井茶名义让两个人坐在了一起。
Momo虽然不像以往那样敬畏冯男,可还是放不开手脚端坐,冯男倒很轻松惬意。
安静中,下午三点的钟声打断了这份距离,冯男突然想到什么:“我们是不是更应该去天台看看风景啊,宋太太,还记得我们的那个小故事吗?没想到你如今却帮了我大忙。”
Momo当然不会忘掉,那是她人生的转折点,Momo清楚记得那天每个细节,她是怎么绝望对这个城市怒吼,以前或者之后,她都很难再有这份力量。
冯男没耐心等Momo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她果断再次提出想让Momo成为自己的助理,Momo的思绪突然被搅乱了,面对这个大难题连应付的表情都做不出来,冯男很微妙拍拍Momo肩膀,像是长辈鼓励,但力度又像在提点。
“Momo,你现在有一张光鲜脸庞,保养不当很快就长出皱纹,再多的美容都只是维持现状。机会和青春一样一去不复返,再多补救都是在亡羊补牢。”
这是冯男第二次邀请Momo做董事长助理,Momo不得不认真看待此事。
冯男当然有自己的意图,Momo只以为自己促成了保华融资,获得上司赏识。她实在难舍公关,尤其是倾注心血的美美即将隆重开幕的前夕。冯男看出Momo的不情愿,她没再多说,只巧妙地把回复的期限定在新年后。
Momo走出18层后一身冷汗,在电梯间里深呼吸舒展燥热的心情,恰好来了条短信,可看完更胸闷心烦。
巩明不知又从哪弄来Momo新号码,他还邀请她参加周末的同学聚会。Momo马上删除信息,结果一个小时内巩明又重复发了3条。Momo实在忍无可忍,她必须要割除这个纠缠。
果然聚会只有她和巩明两个人。
这次她有足够时间把这个初恋看个清楚。他没了当年道明寺的痞味,如今是软萌气质的小鲜肉。Momo暗叹巩明总能精准抓住当下符合主流审美,远视眼架了黑框眼镜,烫韩式厚刘海,贵在干净颀长,穿着小资经典的紧身衬衣和羊毛开衫。
Momo习惯了简约高效的作风,一见面就质问巩明,巩明也奋力还击,两人仿佛回到自习室里。吵够了,他们大口吸着可乐,又像在学校的食堂。
巩明早摘下眼镜,扯开领口的扣子,仍在滔滔不绝表达自己的激愤。
“在英国时候你不写信给我就算了,我是不是说过等我回来,我回来了你却嫁给了个老头!”
“我戳瞎双眼都想不到你能从大英帝国回来!我们都以为你能找个贵族倒插门呢!还有,你的誓言都一分不值,还指望别人对你一诺千金!”
结果两个人又大吵第二回,咖啡店经理不得不把两个人请出去。Momo大吵一架觉得身心轻松不少,宋苒和工作的压力焦虑总算找到这个缺口释放出来,她倒觉得不虚此行。
Momo打开车门,身后的巩明还在那趁机揶揄讽刺。
“同学们都想不到你能傍上大款,可比你和我谈恋爱轰动多了!这名车豪宅的日子是不是特别滋润,能弥补一个糟老头子带来的枯燥。”
Momo立刻火冒三丈,巩明是她唯一可以随意乱发脾气的男人,她毫无忌惮回骂,还捎上几句国骂,巩明不气反而很兴高采烈。最后Momo骂得筋疲力尽,摆手投降走向车子。
巩明却瞅准机会,一把拉她强吻起来,Momo情急下扇了巩明一嘴巴。
Momo迅速整理好情绪,在发动汽车前,她一字一句说道:“不管你怎么看我和我的家庭,但我是真的很爱、很爱我的丈夫。我千辛万苦得到这段缘分,一定会千倍百倍珍惜它。你走了五年,这期间发生了太多事,你我都不是当年的那个人。下次你再骚扰我,等收我的律师函吧。大家至少还是同学,彼此留点尊严比较好。”
巩明目送Momo车子扬长而去,点烟一支烟,那痞味也被点燃而浓烈起来,巩明的字典里没有失败,没什么事是不能挽回的。
而此刻宋苒正要离开李醇的公寓,女儿已经熟睡,今天他被叫来的理由是灯泡坏了。
宋苒一进门就看见李醇一桌子可口的饭菜,和女儿期盼已久的笑脸,他知道自己又要陷入难题里。宋苒这次下了决心,直到临走时才说出口,李醇正投来温情脉脉的目光。
“你们单独生活确实不方便,我找到一家中介,你拿着名片,以后有任何临时状况都可以打电话给他们。”
李醇却不接,宋苒只好尴尬地僵着,最后他还是把名片放在饭桌上,很迅速穿衣戴帽准备告辞。
“你就这样把女儿推给中介了?”
宋苒叹口气,他还是逃不过。
“我会永远照顾女儿,但我也要照顾我自己的妻子。我已经失败过一次,也在反思,我一直都太自私,比如现在我完全没考虑我妻子的感受。我不允许自己在一个问题上失败两次。”
“你爱她吗?你们——对不起,你们真是匪夷所思的一对,你们有共同语言吗?”
宋苒系紧了围巾,那是Momo送给他的珍贵礼物,他又眯着眼睛笑了。
“我们有共同的生活信念,热爱事业,努力生活,她给了我正能量,以前我不知道我飘向哪,现在我知道家在那。”
“我没给过你吗?”李醇几乎要哭了。
宋苒没再说什么,只转身关门离开。他用最快的速度开车回家,打开家门,一股浓郁的咖啡香飘来,宋苒顺着香味找到厨房里正在给宋苒煮黑咖啡的Momo。
两个人经历过情感激烈波折后,看见眼前人又好像回到最初的憧憬,热恋般拥吻在一起,久久缠绕着彼此,好像他们就是这个世界的中心。
正像那句诗歌诉说的一样“一日长于百年,拥抱无止无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