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过后,程晓星僵立着忘了反应。她两只小手紧攥着,不过这次攥的不是自己的裙子,而是盛沣的T恤下摆。
直到男人又咬上她的耳朵低语,她才抖了一下,偏头躲开他。手掌下意识捂住了刚被他亲过的嘴唇,像犯错的小孩儿,此地无银地要藏起什么罪证,然后又觉得很傻,于是擦了一下忙又松开。
盛沣盯着她一系列孩子气的动作,忍不住笑了,“擦什么嘴?嫌我脏?”
程晓星咬唇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又笑,很低很低地问:“感觉怎么样?”
她被这个突然的吻弄得有些懵,两眼很清澈,又纯又呆地看着他,“……什么感觉?”
女孩子懵懂天真的模样,让盛沣心头一动,坏坏地向她耳心吹气,“亲嘴儿的感觉。”
她全身一下子烧起来了。
从来都觉得这男人很正派的,怎么一下子……
轻浮得像换了个人?
她不敢看他,垂下头去,连后脖子根儿都是红的。他明明看见了,却还不依不饶:“跟我还臊什么?说说,喜不喜欢我亲你?”
程晓星:“……”
其实说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她只是太不习惯。
那种感觉于她而言,实在太陌生了。
惊慌,战栗,悸动,总之让人想逃。
可是……
可是又有一点点甜。
她不想说话,也根本形容不出来那感觉。可是被他逼得没办法,她又羞又恼,最后咬牙呛了他一声:“不喜欢!都是烟味儿!”
小丫头被他逗得炸毛,盛沣心里开了花似的,哈哈大笑,粗糙的指腹蹭蹭她脸颊,故意吓她:“死丫头,还敢嫌弃我?!”低下头,双唇又向她红透的耳边凑,“要不……我去刷个牙,咱们再亲一回?”
程晓星被这老男人调戏得脸上要着火,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终于抬手推了他一下。
他那么大块头,竟然一推就推开了。
人是闪到了一边,手却顺势抓住了她的腕子。
也不是第一次被他牵手了,可这回和从前又不一样。
从前他都是规规矩矩地握着,这次拇指却在她手背上一下下摩挲着。
力道很轻,可是带着明显的狎昵意味,弄得她手背发痒,心也跟着痒。
她挣扎了一下,想把手抽出来,却被他握着抵到他的脸上。
手背第一次触到他面部的皮肤,男人的脸,灼热粗糙,下巴那里有刺刺的触感,是他新生出来的短短的胡茬。
“……你又干什么?”
程晓星很紧张地缩着手指。
盛沣笑得温柔而迷茫,轻轻地说:“在我脸上掐一下。”
她迷惑极了,“干嘛掐你?”
“让我疼一下,不然老觉得在做梦。”
程晓星也忍不住笑了。
原来今天犯傻的,不止她一个人。
她伸开手指真要去掐,又被他猛地攥住了。
“到底干嘛?!”
小丫头有些恼了。
盛沣笑着说:“算了,还是别掐了,万一真是做梦,你给我掐醒了怎么办?”
程晓星甩开他的手,推了他一把,“你这人真是……”
盛沣:“真是什么?”
她气咻咻地骂:“无聊!”
程晓星觉得,她以前真是瞎了眼,竟然以为这男人正经又稳重。
现在看来,不仅流氓,而且幼稚!
两人立在门边温存了一阵,盛沣牵着她的手,往自己房间里走。
今天一整天,从被他表白开始,程晓星就是头晕目眩的,感觉一切都来得太突然,有种不真实的梦幻感。
她脑袋空空,傻乎乎地跟着他走,一直到了门口,看到他那张大床,才惊觉出什么,一下子顿住脚,一手扒住门框不肯往前了。
盛沣回头,见她这样子,笑着摇头,“又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了?答应了等你的,还能这会儿就吃了你?”
程晓星讪讪地松开手,声音低得像蚊子叫:“没乱想啊……”
“那还不进来?”
她结结巴巴地问:“进去……干什么?”
盛沣好气又好笑,“进来坐会儿!一起说说话!不然还能干什么?”
程晓星讨价还价:“那……在客厅里说,也是一样的。”
在盛家这么久,程晓星还真没进过盛沣的房间。
总觉得这是个禁区,而现在他们又有了这样的关系,他的房间更多了一重暧昧的感觉。
嘶……
盛沣不耐烦地抽了口气,长臂一伸,直接把人扯进来。
程晓星被他拽得一个踉跄,直跌到他怀里去。
他顺势收拢手臂把小人儿抱住,下巴抵住她毛茸茸的头顶。
感觉到小丫头的挣扎战栗,他哑着嗓子低声安抚:“别动,老实让我抱会儿。”男人低醇的嗓音里带着点儿委屈,“我是个男人,一口吐沫砸一个坑,说出去的话没有反悔的余地。答应了等你,可就得真等了。你还这么小,我这一等,也不知道得几年。在这之前……好好让我抱会儿,只当给我留点念想。”
程晓星听得心里酸酸软软的,挣扎的念头压下去,安安分分被他搂在怀里,由着他占便宜。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甚至心软地想,就这么在一起也很好,何必非让他等呢?
可是……
可是人总得学着自己长大。
她的家支离破碎,早给不了她归属感。于现在的她而言,盛沣就是她心理上的舒适区。和他在一起,只会越来越依赖,越来越软弱。
而一个女人,在尚未健全自己的筋骨脊梁之前,就彻底软在一个男人的怀里,极有可能这辈子只成为一株菟丝子,靠缠绕着他、依附着他生活,再找不回靠自己站立于世间的能力。
她不能这样。
她必须暂时离开这个舒适区,找到自己的筋骨,站成一棵和他同样挺拔的树,再回到他身边,和他并肩迎风沐雨。
两个人就这么抱了很久才松开。
程晓星本来打算和他把话说清楚就离开的,一来是面对他不好意思,二来也是真的快开学了,她总得回家去住几天。
盛沣却不许:“依依早上出门你还好端端在家里,等她回来一看你突然走了,不得以为我欺负你?还是再住两天,也当面和她告个别。”
程晓星也舍不得依依,点头答应了,又犹豫着说:“我们的事,先别和依依说,好不好?”
盛沣蹙眉,“为什么?她那么喜欢你,不会反对的。”
程晓星两颊又开始泛红,“是我有点不好意思……反正,你也答应了等我的,那就等以后,我们正式在一起了,再和她说行不行?”
盛沣什么都依她,无所谓地点点头,“随你。”
盛依依傍晚时分才被司机接回家。
她拿着个小纸盒子,一回来就拉着程晓星坐在餐桌旁,打开盒子给她看,“喏,我同学的生日蛋糕,上面本来写着‘生日快乐’四个字,我专门切了有‘乐’字的这一块,给你带回来的。姐,你快吃,吃了会有好运的,以后都快快乐乐的。”
程晓星心里动容,微笑说:“谢谢你。”
“哎呀,姐,你和我还客气什么?”盛依依这不见外的性子和盛沣如出一辙,对她摆了摆手,催促她快点儿吃,又去喊二郎神。
同学请客的酒店里,有道香酥鱼做得特别好吃,刺都炸软了,完全不用挑出来。二郎神喜欢吃鱼,但怕鱼刺扎它嗓子,所以平时都不敢喂。今天盛依依特意把剩下的香酥鱼打包回来,给二郎神解馋的。
喂完了狗,她一边喊热,一边钻进浴室洗澡去了。
小姑娘完全不知道,自己出门的这一天,她最亲密的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天翻地覆地改变了。
她刚进浴室,盛沣就大步晃过来,看着程晓星手边的蛋糕,再低头瞧瞧欢快吃鱼的狗东西,酸溜溜哼了一声,“辛辛苦苦养她这么大,一点儿想我的心思都没有,就记着你和这个畜生。”
说着就踢了二郎神一脚。
两个女孩子都在家,二郎神有人撑腰,一点儿也不怕他,停下嘴就朝他龇牙炸毛,他气得直瞪眼睛,程晓星用小叉子小口吃着蛋糕,偷偷笑了。
“笑什么笑?!”
盛沣转过头来骂她,一屁股坐到她旁边的椅子上,面向她张开大嘴,“把蛋糕给我吃一口。”
他垂着两只手,明显是要她喂。
程晓星心虚地朝浴室方向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别这样,依依回来了。”
看她做贼似的小模样,盛沣越发觉得有趣,痞气地反问:“我哪样儿了?”
她咬着牙,“不正经!”
盛沣笑了,“这就不正经了?往后更不正经的时候多着呢。”说着,大手强攥住她手腕,拉着她又挖了一小块奶油,往自己嘴里送。
程晓星哪里比得过他的力气,红着脸看自己被迫把蛋糕喂进他嘴里。那么小的叉子,被他含着有点儿滑稽,他咂了两下才松开她,她立刻把叉子一撂,不肯再动了。
盛沣挑着眉,“你不吃了?”
她撇撇嘴,“这叉子你都用过了……”
他故作凶相,“还嫌我?”
其实也不是嫌他,就是很不好意思。
她觉得男人真是不可思议,对她的态度说变就变,一夕之间,她就从被他呵护照顾的女孩子,变成了被他欺负戏弄的小女人,而且变得自然而然,天经地义似的。
可她做不到,这么短时间内就和他如此亲密。
她根本不知道,这已经是盛沣万分压着性子的结果了。
他是个从身到心都早就成熟的男人,对恋爱的诉求和毛头小伙子们完全不一样。他想对她做的太多了,要不是咬着牙克制,现在早把她……
盛沣没敢深想,看她红着脸不说话,也怕自己过火了惹她害怕,见她不吃了,伸手拖过她面前的盘子,大喇喇说:“依依特意带回来的,不吃别浪费,我吃。”
程晓星把叉子也递给他,他嫌弃地看了一眼,“这玩意……喂鸟的勺子都比这个大。”没接那叉子,他直接端起盘子啃了两口,一块蛋糕除了腻在盘底的奶油,就全被消灭了。
程晓星:“……”
他刚吃完擦了嘴,盛依依也擦着头发出来了。
见了空空如也的盘子,小姑娘瞪大水汪汪的眼睛,“姐,你吃得这么快?”看老爸腮帮子直动,又凶巴巴地问道,“老盛,是不是你抢了我姐的蛋糕?”
盛沣沉着脸,程晓星心虚极了,生怕被依依看出什么端倪,忙说:“不是你爸,是、是被二郎神吃了!”
二郎神:“汪!”
盛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