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7月,被骄阳炙烤一天后的黄昏,城市进入喧闹的仲夜,进入高速发展轨道的西南部小城,夜里人流如织,叫卖声从街头贯穿到街尾。
不夜的街道。
我是黑子,平日里总有些协调工作需要陪各类人,今天陪一拨省城的客人吃完晚饭,趁着酒兴又一起到近处的KTV唱歌,酒酣夜深,主客尽欢。
送别客人后,与两个朋友一起步行到地下停车场取车。
刚走入一个弯道,前方车灯骤亮,闪得眼前一片白茫茫,才有些视野时,一辆小车从上坡弯道处急速驶出,紧擦着快行一步的朋友开过来,紧急刹车声在地下停车场里刺耳响起。小车停在坡底弯道处,驾驶室摇下车窗,一个年轻人伸出头来大声喝斥:“瞎了吗?走路不长眼睛,看不见有车开过来?”
我快走几步上前,伸出手摸了下年轻人的头,口齿不清地说:“小伙子,火气别大,你差点撞到人了,停车场开车开这么快,赶着去投胎。”
说完,向着已转过弯上坡的朋友走过去,朋友拍了拍蹭在衣服上的车灰,摇摇手说:“没事,还好只蹭着点灰,小杂种估计是喝多球掉。”
此时,小车开门声和关门声在身后响起,我停下刚走上坡的脚步,扭头看到个头不大的年轻司机,眼里冒着凶光向我迈步而来;相互间因为坡度的问题,很顺脚,便左脚后撤半步,侧身曲腿,旋腰用力,大腿带动小腿侧踹而出,正中来人胸腹之间位置,一声闷响后,年青人踉跄倒退着“碰”的撞到车门跌坐地上。
前面的朋友急忙跑回来搂着我的肩膀,后面的朋友冲上前抱住挣扎着、摇晃着站起来的年青人,小车右车门打开,另一个高个青年从副驾驶位置走出来,手放在车门上,看着这边的场景。
搂着我的朋友大声说:“冷静点,大家冷静点,都喝着酒,算了、算球了。”
我拍了拍朋友的手背,说:“好了,没事,放心,不打他,不打架。”
另一个朋友准备松开双手,小个年轻人突然暴跳如雷,欲拼命挣开束缚的同时,开口乱骂,脏话连天。朋友忙又抱紧对方,大声怒吼:“那么你说咋个整,你说咋个整!一边说一边抱住他就往墙角上撞,紧跟着又撞回到车上。”
小个年轻人拼命挣扎,同时,大声叫嚣:“你们有本事给老子等着,老子这就打电话叫人,今天晚上不打死你们几个杂种,老子白混了。”
朋友松开双手,推开对方,双拳左右开弓,“咚咚咚”三声如锤锤肉,砸在对方面门两颊,就见小个子双眼里泪如泉涌,瞬间洗面。而朋友冲到墙角拾起半截红砖,嘴里吼道:“老子让你叫,老子现在就打死你……”
我急忙冲上去抱住他,另一个朋友冲过来把红砖夺下。
来不及安抚还在怒吼着“老子现在就打死你”的朋友,我对着呆站在车门边不知所措的高个青年大喊道:“你还不赶快把你朋友带走,等死啊。”
高个青年方才从呆滞中反应过来,关上副驾驶车门,绕过车跑过来,抱起已经倒在地上的小个年轻人,扶上后排座位,开着车匆忙离开。
坐车回到家后,面对空荡荡的房间,突然好想念远在他乡的妻儿,作为新农村整体推进工作的驻村干部,妻子与我和儿子聚少离多,儿子趁着小学暑假去到村里陪她,这些日子留下孤零零的我在家里,每天过得索然无味,而今天这次突然发生的事件,让人更加无法入眠。
酒劲越来越上头,内心的思念再也无法放下,我抽着香烟,拨打出去一个电话,在不知所云的通话状况中,思绪不知道怎么就回到梦魇一般的2000年。
千禧年,世界并没有在1999年毁灭,而我的生活已经变成一团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