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乐水坐在床边,偶尔低声劝慰几句,古涟站在门口,就这么静静地待了一个时辰。
这中间,陈月来劝古涟去别的地方,好几次,古涟都一动不动,记着之前的话,她不能离开邬乐水身边。
虽说对自己的武功非常自信,一来双拳难敌四手不说,武功是她保命的底牌,哪里就想让其他人摸清楚了。
就是要让其他的人都不知道才行。
邬乐水一直在低声劝慰,一直到云王妃露出困倦的神色,这才低声告辞。
从头到尾,都没有一点看病人要送礼物的诚意。
出了院子,陈月一边擦着鬓角微微的细汗,一边挽留两人,“都这时候了,要不去吃个饭,就是比较素,毕竟府里面这时候。”
陈月没多说,也知道,古顺刚死,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都是不适合过于热闹的。
摇了摇头,嘴角带着笑容,邬乐水拒绝了,“我们同样感到遗憾,因为感同身受,才不方便。”
本来也就是客气一下,陈月送两人出门,等马车动起来后才回府井可以说是做足了姿态。
“有什么看法?”
古涟挑眉,这一趟自然不会是白走的,如果没达到自己的想法,邬乐水不会轻易离开。
“你觉得呢?”
反问古涟,邬乐水想知道她的想法。
“悲伤是不作伪的。”
允王妃是真地很伤心,可以看出来。
“但是我转念一想,换做是我家,除非是把敌人挫骨扬灰,否则母后绝对不会倒下,怕是时时都要咬牙切齿。”
不是自杀,有人杀了自己的亲人。
这要换了自己的母亲,不狠狠咬下来别人的肉是不可能松懈一根神经的。
然而,允王妃满满的,都是对于失去外孙的痛苦,根本没有多少对凶手刻骨铭心的仇恨。
“这事,他们该有数。”
古涟下了自己的定论,古顺死的事情,允王妃必然是知道凶手是谁,或者说,心里面已经认定了。
现在只是隐忍不发罢了。
“我跟王妃不是特别熟,但也多次接触,她不是一个恶人,但是,也绝对不是懦弱的人,怎么都不至于孙子都已经死了,还这样只顾着自己伤心。”
邬乐水正是因为看出来了,才没有必要再待下去。
允王妃是非常想让她看到她的悲哀,她也确实悲哀,是一个正常的外孙死去后,一个慈爱的外祖母的样子。
可是,她的外孙,不是正常死的啊,她也不是一般的老人。
“我现在倒是真想知道,这背后究竟有什么,不会是真自己玩脱了吧?”古涟嘴角勾起笑容,现在的她,确实很好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古顺的死,是他们玩脱了,被人借局杀人?
那这个人为什么要杀死古顺?
古顺死了,对背后的人有什么好处?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
邬乐水用右手不断抚摸着自己的左手手背,“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有目的。”
杀死一个国家的皇子,不是一件想做就做的事情。
之前古顺也没有来过吴国,所以,杀了他,对谁有好处?
除非是皇上已经准备好了要跟大蒙开战,并且在极力推动这件事情,否则,允王妃要是知道,不至于这么无力才是。
然而,如果皇帝真准备好开战,还不如杀了古涟,古涟才是齐国皇室血脉,古顺是吴国皇室血脉,还有名正言顺的大蒙继承权,怎么说,也是杀古涟划算一些。
是大蒙的人追过来要杀他?
在吴国下手不方便就不说了,允王妃也不至于不知道啊。
所以,究竟是谁?
“你说,我们究竟想不想找出来这个人?”
忽然听到邬乐水这句话,古涟愣了一下,条件反射想说当然要。
脑袋一转,明白了她想说什么。
露出浅浅的笑容,“那就随便你好了。”
随便她要做什么,随便她怎么做,只要自己能够平安回到大蒙就行了。
回到驿馆门口,就见到门口停着一辆紫色马车,绸缎白玉装饰,极为富贵。
这种风格,是皇家的风格。
驿馆中确实来了人,邬乐水见到他的时候,在心中微微露出笑容。
“昌平,许久不见。”
一身玄色长袍,头戴玉冠,面带笑容,长身玉立,不得不说,这人看上去,外表极好。
先是跟邬乐水找了招呼,才转头对古涟点了点头,“皇女。”
邬乐水面带不解,“你怎么来了?”
仿佛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一点都没有要行礼的想法。
“听说你在插手这事,我也对皇子的死亡感到痛心,不由想过来看看,也算做一个参谋,跑跑腿还是可以的。”
在心中冷哼,邬乐水昨日才被太后招进宫中,为的是什么,谁不知道啊。
这人敢在这时候冒着得罪皇上的危险来找自己,表示支持,无非,就是为的想讨自己回去,哪里是真这个善心。
正是因为一看便知这个人的想法,她才没有多客气。
要是真心喜爱自己,想求娶也就罢了,不过都是看上了邬家的兵权,想要借助自己登基。
如同,先皇后一般。
这样的人,她要是能有多少好脸才怪了。
“你倒是放心。”
邬乐水跟这人,同通俗的话来说,也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了。
幼年时候,除了邬家的小孩,她最熟悉的,就是皇宫里面的那些人。
毕竟,先皇后时常将她抱养在皇宫,一直到年纪大了,男女大防了,她才长期住在邬家,幼年时候,她是跟这些皇子公主一起长大的。
这位皇子,就是其中一个。
“怎么不放心,我也该担负一些责任,何况,我们相熟这么多年了,帮你也无可厚非。”
一边的古涟适时插话,“四皇子可是不忙着公务?”
前两天听说了,吴国皇上安排自己的几个儿子进入官场了,都是安排了大大小小的差事,四皇子不急着表现,怎么在这儿。
“无妨,无妨,我在礼部,这也算是礼部的公务了。”
虽说这并不是礼部的事情,但是对于他来说,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礼部的人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大蒙的皇子在这儿死了,确实跟礼部有关,要知道,这一切接待使团的事宜,都该是礼部负责的。
至于这件事会不会在皇上心中有所芥蒂,会不会被其他几个皇子攻击,他就不在乎了。
比起来这个跟邬乐水相处的机会,四皇子很清楚自己该选择什么。
何兆伦清楚来是做什么的,也没有太多的废话,“这事儿我也在关注,宫里面确实态度有些奇怪。”
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目前最紧要的,就是能够把邬乐水娶回家。
其他的,都排在这后面。
邬乐水是从小就认识的,想要打动她不容易,没有一些付出,基本是不可能的。
“你又知道什么。”
邬乐水斜着瞥了他一眼,有些无语。
真要说起来,因为某些关系,这些皇子才是真正被排斥在权力之外的,虽说游离在权力中心,但是这种事,再怎么游离,也是游离不到。
“我可以帮你嘛。”
四皇子也不生气,毕竟也是老熟人了,这人从小就这样子,他也不生气。
古涟在一边抱着自己胳膊,总算是明白了,之前为什么邬乐水要插手,这应该是第一个,后面一堆自幼认识的人有想法,确实有些可悲啊。
邬家目前的情况,也是都知道的,所以,才愈发显地无力。
吴国皇室跟邬家,还真是无解,到现在,是谁也不相信谁,谁也不愿意放手。
“你们都查出来什么了,需要我帮忙吗?”
四皇子确实对这事儿也感兴趣,想知道真相是什么。
如果,能够顺便拉拢大蒙,就再好不过了。
“需要,下次宫里面再找我,你顶上。”
邬乐水一点都不客气地表示,四皇子最大的用处就是帮忙顶上宫里面的诘难。
嘴角勾出一抹微笑,四皇子一双眼睛凝视着她,“我倒是想,只是,你确定需要我帮你接过他们的为难?”
四皇子有什么名义这么做,能够帮邬乐水接过皇帝所有的疑问,又是什么身份?
这样的事情,四皇子是乐意的,这不就是他的目的。
邬乐水噎住,她是不愿意。
“那要你何用?”
强行转移话题,邬乐水昂着头,一脸的骄傲,什么都不能做,能做什么?
“我什么都能做啊。”
嘴角含笑,四皇子看着她,满脸的柔情。
“你够了你,我受不了了。”
邬乐水打断他的话,自己要受不了了,好好说话。
“哈哈哈哈哈。”
四皇子爽朗地笑了起来。
“我来地也差不多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就先走了。”
这时候也是该离开了,再留下去,问题更多。
邬乐水绷着脸,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到。
四皇子也不介意,冲着古涟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等到他的人影看不到了,古涟也眨着大眼睛,一脸的好奇,“他是不是喜欢你?”
邬乐水无语,“你也是皇室中人,相信这种?”
当然是不能相信了,信了,才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