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我们会更加深爱对方,因为这段距离和时间产生的美与爱具有缓释作用,在余生都会充满甜蜜。
研究生复试的时候,让我觉得惊喜的是我的复试老师中间就有那天做志愿者时碰到的那位女老师,她也认出了我,看着她对我微笑鼓励我的样子,我本来很紧张的情绪平复了一些。那天复试老师问的问题我也基本上回答出来了。没过几天,我就收到了被录取的通知。我很开心,但那种忐忑的感觉涌上心头。我不仅报了N大的研究生没有告诉李荌淞,我现在被录取了他也不知道。李荌淞应该会很生气吧,我该怎么跟他讲。
那天我约李荌淞一起去吃晚饭,我点了他最喜欢的夫妻肺片。我不停地给他夹菜,我想让他先多吃点饭。我觉得自己的态度有些格外的殷勤了一些。可能他也觉察到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小柳?”他喝了一口水问我。
我很乖巧地点点头说:“我跟你说一件事。”
“你应该会生气的。”我补充到:“我不敢要求你保证不生气。”
在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神色有些凝重。他把筷子放了旁边等着我说下去。
我跟他讲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他有些不开心,闷闷不乐地问:“所以你要去N大读三年研究生?”
“嗯。”我点点头。
“所以你要跟我分别三年?”
我又点点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南京,我们学校不是挺好的吗?”李荌淞有些急了。
“我当初想着要是能考上就去,我没有什么信心自己能够考上,分数刚刚过了初试,去复试的时候我觉得自己表现的也一般。可是通过了。”我有些怯怯地看着他的眼睛低声说:“所以,我想去。你会同意吗?”
“所以你愿意离开我三年?”
“我就是想去南京读三年研究生,这是我一直想做的事。”
“我总是觉得你没有那么喜欢我。”“没有非我不可。”
“不是这样的。”
“那你想要离开我三年。”
“不,我不想的。”我觉得自己要哭了,他也要哭了。
我知道他有些生气,这个时候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的,他需要一些时间。
我也在想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冲动地做了这个决定,然后复习了这么长时间,冲动地去考试,现在真的就要一个人去另外一个城市学习生活了吗?喜欢一个人不就是要跟他厮守在一起吗?可是喜欢一个人不也是应该尊重对方的选择吗?我舍不得他,我不想和他分开。可是我总是觉得我应该去,而且我也想去。那是我想做的事。
李荌淞很生气,那天晚上他和江茗荣喝了很多酒。
“徐芷柳是我的。”李荌淞有些懊恼又较真地喊着。
“但她首先是她自己。”江茗荣正扶着他往宿舍走去。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要去南京读研究生?你们一直一起复习。”李荌淞有些恼怒地看着他问。
“我不知道,我们是一起复习,但我们的考试科目是一样的。我也是你告诉我后我才知道的,但我很佩服她的勇气。我觉得让她离开你三年也是一件她很难忍受的事情,但她这样做决定,已经决定了,一定有她的理由,我可以理解的。”
江茗荣一本正经地跟李荌淞解释着,虽然他有些醉了,不过能听进去多少就多少吧。
李荌淞停下了脚步,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一样,他把搭在江茗荣肩膀上的那只胳膊收了回来。
“你支持她?”他问。
江茗荣点了点头。
“我支持她,也相信你,你们是要在一起一辈子的,这三年不会改变什么,或许会让你们的感情更加深厚,彼此更加珍惜。”
“那万一呢?”
“你觉得你会是那个万一吗?”
“不会。”
“你会让那个万一发生吗?”
李荌淞接着摇摇头。然后转身向外面走去。
“你要去哪儿?”江茗荣担心地问。
“出去走走。”李荌淞挥挥手说。
那天李荌淞带我去看了一次恐怖片。我知道他还在生气,他的气色不太好,看起来像是没睡觉或者是没睡醒的样子。我们就这样沉默地走进了电影院。
我们的前面也坐着一对情侣,他们好像在表演着以前的我们的样子。男生嬉笑着看着影片,女生一直躲在他的身后,他们都很快乐。
我们看恐怖片的时候,我没有像以前那样总是抓着他躲在他的身后,我就那样很端正地看着影片。
李荌淞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怀念以前他们那么亲密的时候,仿佛那样的美好在离他越来越远,他不能承受没有她的世界,他真的不想也不能够承受。他看着她那样强装镇静地看着那些以前不忍直视的恐怖画面。就好像是在没有他的陪伴下她也可以做到,但是他不可以,他没有她不可以的,他需要她。
我努力地不让自己失控,不回避那些血腥的场面,实际上我的心也没有在电影上,我觉得自己像是在一个孤岛上一样,我不能像以前一样抓着李荌淞,我只能看着他越飘越远。我觉得我好像被这个世界遗弃了一样,我很难过,那种凄冷的感觉甚至比恐怖电影还恐怖。我不想失去他。我不可以失去他。一辈子那么短,我不愿与他分开,但我不确定我去了南京以后的我们还是不是依旧这样认为,所以我觉得自己不想去了。
我感觉到自己哭了,眼泪就那样不自主地流了下来。我看着恐怖片看哭了,想想都挺滑稽的。
李荌淞递了一片纸巾给我。
电影结束了,我们两个人走在路上,没有像以前那样亲昵,中间的距离都可以再插入一个小孩。我们就这样静静地走着,后来走了很久。我停下来脚步,转过身对李荌淞说:“我不去N大读研究生了。我不想失去你。”我的声音里装满了脆弱。如果谁先妥协谁就输了的话,那我愿意输,跟失去李荌淞相比起来输给他又算的了什么,我不在乎的。
“我觉得自己太幸福了,和你在一起的这三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可是我有点怕,怕你离开我,怕你有一天告诉我说你喜欢上了另外的人,说要分手。我的世界都会崩塌的。我不想要面对那一天,我想把这份幸福稳妥的收好。”
我不知道自己乱七八糟想的都是些什么,喜欢不就应该在一起吗,喜欢不就是想要时刻分享每一个快乐的时刻吗?就是要不分开呀!
“如果你说,不要去,我就不去了。”我看着他的眼睛说。
“不要去。你不要去了。”
“好。”我有点失落但依然平静地说,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不去就不去了吧。
“但我想要你去。”过了一会儿他很缓慢地说出这几个字,好像不是他说出来的,是另外一个人劝他这么说的。
“我知道在你心中我肯定比去那个城市读书更重要,但是我想要让你两个都拥有。”
我跑过去扑进了他的怀里。
“等你回来以后,我们永远也不要再分开。”“直到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不行,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我也在你的身边,拉着你的手。我们要生生世世不分离。”
“好,生生世世。”我看着他的眼睛,那么坚定那么执着那么深情。我要怎么对得起这份深爱。
我们一起去了爷爷家。我进门的时候,爷爷笑呵呵的样子让我本来沉重的心情愉悦了很多。
爷爷笑着说:“小柳,听岸岸说你要去南京读研究生了。”
“很有勇气,也很有主见。”爷爷很欣赏地笑着说。
“想当年我和你们奶奶也分开了一段时间,其实距离远一些也没有什么坏处。虽说不能天天见面,但现在网络这么方便,也能时时刻刻见到,我们那时候就只能写信了,信在路上又来回等了得等好多天。再说了,分别之后的相聚会让彼此更加珍惜。”
“谢谢爷爷。”我笑着说。
听爷爷讲了这一番话,我心里觉得好受多了。
“放假了我会回来看您的。”
“好的,到时候跟岸岸一起回来。”爷爷笑着说到。
我跟李荌淞走在回学校的路上,我有些担心地问了他爸妈的意见。
“这个不用担心,我爸妈的思想工作我都做好了。”李荌淞给了一个让我放心的微笑。
分开的时候,他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画筒递给了我。
“这个是我爸妈让我带给你的。”
“什么啊?”我有些惊喜又有些忐忑地问。
“打开看看。”李荌淞笑着我。
我拧开画筒拿出来了一张素描纸。
是我跟李荌淞去北戴河玩的时候她拍的我在海边回头看他的样子。下面盖得是叔叔的章。
我记得第一次去他们家的时候,说到过叔叔的素描,叔叔画得很逼真。
回到宿舍,我把李荌淞画得我在图书馆看书的那张素描画像跟这幅放在了一起。
我心满意足地看着这两幅画,都很生动传神,但叔叔的画像更写实,李荌淞的就显得更俏皮一点。
我去南京读研的那段时间,我很想念李荌淞,如果想念可以汇聚可以累积的话,那会是无数个小分子,可以扩散到无穷大。我的心里有一块区域只属于他,那里每天都鲜活地提醒着我他的存在,好像他就在我身边一样。有时候我在街上会看到有个背影跟他很像的人,都会忍不住跟着走几步。我们每天晚上都打电话,可是那样通话让彼此的想念更加绵长。
我有时候会有些怀疑自己做的决定,我担心会出现什么事情让我们不再像以前那样了,比如说他会不喜欢我了,会喜欢上其他的女孩。他那么优秀,这完全可能发生,即使他不主动也会有很多女生接近他。但假如是那样的话,我又有什么办法。
他说过他不会的,我也相信,可是人是会变的,不是吗?
我们生活在这个一直在随着时间的进度在不断变化的社会,说永远不变真的很难。
我觉得南京真的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