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谢过几位的救命之恩。”
还是刚才的小餐馆，燕玉书又添了几个菜，要了一壶酒，三个未成年人很给面子地以茶代酒接受了他的谢意。他又恭恭敬敬地向黑衣女子敬酒，女子只看了他一眼，接过杯子轻轻一闻就放下了。
墨染给她递了杯茶：“还没问过你的姓名，这枚‘一转凝华丹’，卖家是你？”
这话很不客气，女子却连眉头都没动一下：“我名为司映雪，这枚丹药是我卖的。”
墨染还在笑，她低下头，从腰间解下一枚刻有叶字的青玉铭牌：“这就奇怪了，这药方我曾见过，据我所知，叶行木宗师并未炼制过这种丹药。”
这话一出，桌上的其他人都是一惊。这句问话相当冒险，墨染吃定了司映雪不会在餐馆这种人多的地方轻易动手：“一转凝华丹的药效我曾见过，当时很感兴趣，拿去问过叶宗师，叶宗师告诉我这丹方并非他所创，连他也没有完整的方子。如今有人炼出了这枚丹药，却非要打着他的旗号来卖，我便十分不解了。”
所有人都盯着司映雪，她只是很平静地点了点头：“这枚丹药的功效不会有假，这点我可以保证，只是我家先生的名头不大好说出来，于是借用叶宗师的名号，还请代我向叶宗师致歉。”
墨染还想问点什么，司映雪却不想答她了：“你这样转告叶宗师，他自然知道我家先生是谁。”
她喝了墨染递的茶，起身欲走，燕玉书下意识抬手想拦她：“你……”
司映雪转头看着他：“你若是觉得被骗了，我可以再补偿你一枚回灵丹。云琅沙很重要，恕我不退还了。”
她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放在桌上，也没让燕玉书说下去，飘然离去了。
“诶……”燕玉书讪讪地放下手，把那杯酒自己喝了。他慢了半拍才想起来墨染刚才实打实地拿出了叶家的令牌，态度一下子就热络了起来：“在下燕玉书，还没有问过几位的大名。”
“墨染。”墨染指指自己，又指指身边两人：“安恒，温莉雅。”
“能培养出几位少年英才，风华学院名不虚传。”燕玉书面对他们时很明显从容了不少，漂亮话信手拈来，“我是青鸿佣兵团的团长，几位若是有兴趣，在毕业后欢迎来加入我们。”
温莉雅抱着碗喝汤，眼皮都没抬一下，倒是安恒对佣兵团有点感兴趣，跟燕玉书多聊了两句。燕玉书好像找回了点被司映雪打击碎了的自尊心，端起了游刃有余的姿态有问必答，眼睛却一直用余光扫着墨染。墨染看着好笑，就顺势开了口：“燕团长客气了，佣兵团的任务想必很紧张惊险吧。”
她递了话头，燕玉书就好接话，说起他的佣兵团，语气里很有些自得：“哪里哪里，富贵险中求嘛，我身边这些人干着搏命的活计，挣钱倒是其次，最贵重的也就是提升修为的资源。墨染小姐似乎与叶行木宗师相识，我仰慕叶宗师多年了。这次所得的丹药虽然如那位司姑娘所说，药效不会有差，但不是叶宗师所制，在下心里总有些遗憾。”
“我并不是叶家人，只是家里与叶宗师相识。”墨染推脱道，“我倒是很想知道她所说的先生是谁。”
回灵丹，能够使服用者不留后遗症地立刻提升两到三级灵力，一生只能服用一次，价值更在一转凝华丹之上，随随便便就拿出这种丹药，真是大手笔。
燕玉书又何尝不知这一点，只是司映雪来去如风，他也没能力留下她多作追问。他拿起瓷瓶晃了晃，不欲多谈，只是说：“还请墨染小姐多关照了。”
回到学院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夜色漫上来。墨染在燕玉书处灌了一耳朵客套话，脑子里还在翻来覆去想着药炉辅材炉火，安恒和温莉雅早就各自回宿舍了，她还在图书馆附近游荡，这里有学院划给学生的一条交易街，偶尔也能找到有用的东西，互通有无也是好的。她就在这里偶遇了许言清。
说来也怪，从入学以来，她隔三差五总能偶遇他一回，这回也不例外。许言清身材修长，比例又好，夜色中这身姿也是极亮眼的，墨染手腕上晃着一个打包袋，她玩心一起，从袋子里拎出一串冰糖山药，提剑似的杵到了他鼻子底下：“吃不吃？”
墨染自己喜欢吃甜的，她也知道许言清从来都吃不了太甜的，看他小心翼翼用手指抵着竹签的尖儿把它推开一点，勉勉强强地说：“我就吃一个。”实在是件满足她小小恶作剧心理的事，她从小就喜欢这么欺负他。许言清掰下来最顶端的一块山药放进嘴里，她就心满意足地收回剩下的自己咬着，跟他并肩往前走。
“你今天去做什么了？”许言清被糖糊住了嗓子，不得不开口说点话。正是休息日，除了这个也没更多的好问，墨染如实答他：“去镜阴城了，凑热闹看了场拍卖会，没看见什么好东西，还碰见了个佣兵团团长，多聊了几句。”
“你需要什么东西？”
“哎呀，这个你不用操心。”这人真是抓重点小能手，墨染停下脚步盯着他看了一会，展颜道，“不过将来可能会有些佣兵任务会找我合作，到时候我会找你帮忙的，不会跟你客气。”
许言清道：“好。”
墨染跟许言清溜达了一圈，遗憾地发现确实没有合适的药鼎出售，想来也是，丹鼎之术属于偏门，不是大多数人会去做的，好的药鼎可遇不可求，墨染本就没抱什么期望。她回了宿舍，一开门，差点被房间里浓郁的水汽冲了个跟头。
“什么东西？”这水汽倒不是什么有害之物，反而蕴含着一缕灵力。温莉雅满脸藏不住的喜悦：“墨染，快来看！”
她桌上的正是从秦钟离那里收来的矿石，已经被剖开了一半，像个碗似的摆在桌上。折腾了这么几出事，墨染差点把这玩意忘了，她凑近去看，矿石剖开的切面碧绿，其中有个凹槽盛着一汪水，水里竟游曳着一尾红色的小鱼。
“这是石中鱼。”温莉雅手里捏着小刀，指了指那尾看起来颇为悠然自得的小鱼，“若是灵气丰盈之地有地形改变，将灵气闭锁在岩石的空隙之间，天长日久，就可能孕育出鱼形，其实并不是活物。”
温莉雅的博学，连从小除了博览群书之外一无所长的墨染都自愧不如，她虚心请教：“那用途是什么呢。”
温莉雅道：“石中鱼是天地灵气浓缩而成，这样连水带鱼直接喝下去，也有延年益寿的功效。要是从前我得了这样的好东西，还要愁上一回该用什么办法才能完全利用它，这次倒是恰好，我们收了那么多地精果，还有地精树心，正好可以拿来搭配着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