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黑衣蒙面的佩刀武者,骑着威猛的披甲龙马,气势汹汹地直扑山脚下的小村庄。
“神之村”的村民们安居乐业,哪里见过如此阵仗!因为地势偏僻,山村贫穷,这里连山贼土匪都不愿意来,甚至称得上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这些凶人来干啥?
一个挑柴的汉子,正惊得双腿打颤,直愣愣地望着远方的不速之客。转瞬间,黑骑骤至,一刀抽出,汉子的人头不翼而飞,脖颈处鲜血喷射,血染长刀!
“救命啊!杀人啦!”
“快跑啊!大家快跑啊!”
“你们这群畜生,老子跟你们拼了!”
……
一时间,哭喊声、逃命声、厮杀声……此起彼伏,回荡在这个小小的山村之中。
萧灿似魔怔一般,整个人发了疯地朝村子里跑。他双目充血,嘴唇发白,手里死死握住柴刀,呢喃道:“囡囡、爹娘、兰兰、藤哥……”
刚到村口,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袭来,夹杂着恶心的气味,让人忍不住干呕。
一个黑衣骑士,正堵在村口,用村民的衣布,擦拭着自己手中的血刀,“嘿,这还有个漏网之鱼!”
调转马头,骑士挥舞着手中长刀,向着目标策马奔来,刀锋所指,正是对方的项上人头。
萧灿迎面而上,向前就势一滚,手中柴刀借力斜砍,恰恰击中龙马的后腿膝盖骨。马儿吃痛受惊,向前扑倒,背上的骑士顺着惯性甩将飞出。
萧灿头也不回,继续朝村里疾跑。
入目所及,萧灿差点当场昏死过去。村长的无头尸首被倒吊在老槐树上,鲜血直流;白发苍苍的萧婆婆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四周全是血迹,宛如人间地狱。
又一个蒙面武者,左手提裤腰带,右手按住滴血的刀,从村民的屋子里走了出来,嘴里还骂骂咧咧道:“他奶奶的,性子可真够烈,竟敢咬大爷!”
萧灿恨不得将此人生撕活刮,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他不敢停下飞奔的脚步,怕自己一旦停下,就再也赶不回家。
踏着满地的人血,不顾周围的哭喊,当萧灿终于赶到家门口时,一群黑衣人围在屋外,嘻嘻哈哈地调侃道:
“侯三,你连个乡巴佬都打不过,是不是刚才都把力气撒到娘们儿身上啦?现在腿发软啊?哈哈哈……”
“对呀!看来今天的人头是没你的份儿咯,还是早点下场吧,让爷爷给你露一手。”
“哈哈哈……”
黑衣人中间,萧藤浑身是血,双手抓紧一把猎刀,苦苦抵挡着一个高瘦汉子的猛攻。对方打算软刀子割肉,慢慢地流干他的血。
“哟,弟兄们,这儿又来了个人头,谁去收啊?”黑衣人们闻言,纷纷转过脑袋,戏谑地盯着萧灿。
萧藤本已摇摇欲坠,看到阿灿突然出现,不禁气急攻心,“阿灿,快跑啊!快跑……”
话未说完,刀光一闪,萧藤的人头便缓缓跌落于地,嘴巴张口,死不瞑目。
“啊——啊!”萧灿手持柴刀,目眦尽裂,不要命地冲向了这些杀人魔鬼。对方人群里闪出一人,直接快刀斩出,刀光刺眼,萧灿脑袋一疼,便坠入无边黑暗。
大火烧了整整一夜,火光冲天。
萧灿醒来时,四周寂静无声,宛如幽冥鬼蜮,身旁的老宅早已被大火烧光,冒着缕缕残烟,地上的鲜血凝固,可依旧显得惊心触目。
拖着疲惫的身体,萧灿没有去想自己是如何逃得性命。
他麻木地走向曾经的“家”,在废墟中找到了三具无头尸体。其中两具互相紧抱,被烧成焦炭;另外一具靠近门口,手中死死地抓紧一把折断的猎刀。
“哥……哥……”虚弱的声音从墙角传来,将萧灿混沌的灵魂拉回到现实。
“囡囡!是你吗?你在哪里?!”萧灿不敢大声,他怕自己声音太大,会把这个小小的声音吹散,以至于自己再也无法听到。
“咳咳咳……”声音从墙角传来,那里堆满了燃烬的木炭,上面还有余火,但萧灿不管这么多,直接用手去搬、去抬、去挖、去刨……
火星在他手上跳动,丝毫不能让他觉得疼痛。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尽快找出自己的妹妹,他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他不敢再失去这世界的唯一。
掀开地板,萧灿看见一只胖嘟嘟的小手,正费力地向上举,好像渴望抓住什么似的。
萧灿喜极而泣,急忙伸手拉住她,把一个小小的身子紧紧拥抱在怀里。他害怕自己一旦放手,妹妹就会立刻飞走,再也不理她这个哥哥。
“咳咳,哥……你抱得好紧哦!囡囡喘不过气了。”
“哦哦!”萧灿连忙松开一些,看到自己怀中的妹妹,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扑闪扑闪,脸蛋红彤彤的,虽然有些咳嗽,但精神却是极好。
囡囡咯咯笑道:“哥,咳咳,我想要喝水,等会儿,给你个好东西哦!咳咳……”
萧灿此时早已是泪流满面,他小心翼翼地将囡囡安放在门口,便匆匆忙忙地出去接水,“囡囡,你在这里别乱跑,哥哥马上就回来。”
“嗯,囡囡不乱跑。”
萧灿跑到村口打水,回来时双手捧着装水的碗,还有一只竹风车,那是他答应要给妹妹的。
“囡囡!”
望见妹妹倒在门口,萧灿发疯一样抱住她的身体,双目赤红。
可惜囡囡的身子早已开始发凉,刚才的精神头,不过是小姑娘的回光返照;或者说,是她撑着想见自己哥哥最后一面。
在她胖嘟嘟的小手里,正抓着两颗冰糖葫芦,因为松开的手指,滚落在地。这是她说好要给哥哥的,可惜哥哥答应给她的风车,却再也无法兑现。
“哈哈哈……”萧灿仰天大笑,眼睛里竟流出猩红的泪!由内而外,全身散发出妖异恐怖的紫血火,凶焰滔天,燃烬世间万物。
这一次,小山村才是被彻彻底底地焚灭于世;剩下的,只有森罗鬼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