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歌方一踏入那死门中,眼前立刻闪烁出万道白光,脑袋便如同触电一般失去了知觉。在昏厥前的刹那,他想到了也许白朝只是法阵中的某个幻象。但这想法仅仅是一瞬间便晃过去了,在法阵里他的神智总是有时清醒有时糊涂,处在一片朦胧之中。
等到他再次清醒时,身体是已经躺在了一片种满梧桐和枫树的林园里。这时,他大脑里关于古寺、关于血蝠老人、关于二狗和北宫凛的记忆已然完全恢复,而且脑袋中也不再像先前那样混沌模糊了,而是十分清醒,不再有任何思维的盲区。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表明他已经离开了那个所谓的时光之阵。
白歌忽地又发现了一盏茶杯,倒在了自己的旁边。他立刻便回忆起来,这是他在天香阁的那所飘出奇怪琴声的厢房里所带走的。
他赶紧把茶杯拿到面前来,像是拿住一个从危险地方带出来的宝贝一般。不过可惜的是,当她翻开一看时,里面除了几滴残留的茶水外,竟然空无一物。
白歌努力的回想着,脑海中恍然间出现这样一个场景:在天香阁的上层楼时,一位受到二狗的袭击,被撕掉脸皮的**,在临死前拼命的挣扎,无意中还把自己怀里藏着的茶杯给弄掉下来。
白歌有些茅塞顿开的明白了,大概就是那时候不小心把茶杯中的浮游小虫给放走了。这样看来,那虫子的离开倒有些天意的味道······
这样反复的想着,白歌耳畔边又传来了一阵说笑声,叽叽喳喳的很是热闹。白歌从声音上判断有好些人将要走来,未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便一翻身躲藏到了一堆假山的后面,从石头间的缝隙里来打量着到来的人群。
原来是一位身穿王服的人抱着个三两岁的小孩在游玩呢,他大约也是二十多岁的光景,神情很是放松,看来是沉浸于孩童的嬉戏当中。
这样的王服极为的雍容华贵,装扮服饰的物品尽是些夜明珠、玛瑙等,显得珠光宝气,格外的明眼显耀。白歌生平只见过朝歌城的王穿过如此的服饰,而且档次只是在伯仲之间。
哪里来的王?白歌心里不禁暗暗的思索着。
旁边紧跟着位也很年轻的臣子,衣饰颇为低调普通。他的体态微胖,面色有些许紧张,似乎隐隐有什么心事藏在胸中。至于后面的一行人,一律的青衣灰裤,大概是下人小厮之类的。
“成大王,”那位年轻的臣子恭恭敬敬的启奏道,“白歌现在已经被押往刑场,是否要立地处决?”
——“什么?处决我?”白歌一时错愕难止,居然喃喃自语的念叨起来了。——看来我还是没有离开这个什么时光之阵。不过这里究竟又是哪一个时间呢?白歌满腹疑问的继续观察着。
“杀,怎么不杀?”那位所谓的成大王随意地挥着手道,“留着没用的废物,不如杀了。——好像这也是姜太师的意思吧?”
“是,是的。”臣子有些踌躇的上奏道,“但白歌也算是有功之臣,我们若是随便杀了他,那会让其他臣子寒心的。”
“皇叔,你为何如此说?他不是谋杀了我那个倒霉的父亲吗?”成大王淡淡的回答。
“那,那不是真的。”这位看上去年轻秀气,但却被成大王呼作皇叔的臣子,似乎依旧在努力斡旋着什么事情,“我朝刚刚建立,根基不稳,倘若如此草率的杀掉功臣,怕是对周朝长期的发展不利。”
“别说了皇叔,今天暂且不议论此事吧,白歌处决之事权且留到明日再议。”成大王无奈的挥了挥手,看来他对这件事情并没有多大兴趣。
于是臣子尽管面上显露出焦急之色,但也只好隐忍着作罢。
过了会儿,他们边走又边说笑了起来,那位臣子在一旁勉强应和着。成大王似乎特别喜欢他手上抱着的小孩,不停的逗着他笑,一会儿将他抛到空中,稳稳接下。;一会儿又用胡须蹭着他的脸蛋,使他发痒的咯咯笑个不停。
“哦对了,”成大王猛然想起来什么,从怀里掏出了片梧桐叶,对着怀中的小孩笑道,“虞叔小弟,看这片树叶像什么。”
孩童无知觉的乱抓着,嘴里反复的嗫嚅着“给,给······”他年纪尚幼,还只能说些简单的文字。
“这是梧桐叶。”成大王笑着补充道。
“大王,这片叶子的形状好像······”臣子在一旁惊异的说着,显示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来。
“是珪形的树叶。皇叔,是不是很稀有?我昨日在后花园里找了很久才找到的。”成大王自顾自的说,一面拿着树叶放到了孩童虞叔的手上,“小弟,你还不知道珪是什么吧?珪就是个符令,是个证明而已。你就要拿着这片珪到唐地,去做那里的主人好不好?——你大哥我,从小就是那里的人。唐地最美的时节是在秋天,那里深秋的枫林可美了,大片大片的红枫漫天的飘落着,像无数的花瓣一样美······”
成大王颇为感性的叙述着,仿佛自己都已经完全沉浸到那个诗歌般的优美意境当中了。
“大王你······”臣子在王的身边看着,竟然也有些伤感起来。
正在闲聊着,忽然一阵狂风从枫林间袭来。风力之强,竟然让身材高大的成大王几乎要跌倒。
就在此时,一只乌黑的大鸟忽然从枫林深处向下袭来,露出凶狠残忍的鹰眼来。它的速度极快,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中,双爪一把便将成大王怀中的孩童给抓了去。
“虞弟!”成大王痛苦的惊呼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白歌也难以顾及那么多了,猛地咬着牙,一脚踏上假山石块,然后抽出腰间的软剑,直向那大鸟的右侧翅膀上扔去。
软剑在半空中化作了一道耀眼的白光,深深地扎进了大鸟的体内。
黑鸟在空中呜咽了一声,双爪一松,年幼的虞叔便上面掉了下来。这时白歌旋即腾空翻身而去,稳稳地接住了虞叔。
“没事了。”白歌对怀中哭泣不已的虞叔轻轻地安慰着。
“壮士!”成大王惊呼道,见着白歌,也顾不得什么世俗礼仪,立即作揖道,“感谢壮士出手相救!”
在一旁的皇叔也冷汗淋漓的赶来了,“多谢壮士!多谢壮士!不知壮士尊姓大名?”
白歌连忙回礼,暗自诧异道:真是怪哉!他们刚才还在讨论处决我的问题,为何现在连我的面貌也不识了?
他正想着如何答话时,不料枫林里一阵奇怪的白雾袭来,转瞬之间便弥漫到了白歌的身边。白歌几乎下意识用手向成大王挥了挥,之后便逐渐消失了神智,昏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