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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兽人

神殿的床躺得很舒服,至少加瑞特是这么认为的。此刻他正在拿着一本书翻看。这本书是圣费格亲自从图书馆里带来的,教皇想让年轻的治安官在这里“体会到家的感觉”。

加瑞特并没有感受到家的那份宁静,从亲自为他治疗的那位红衣主教的口中得知他需要大量的静养,但为什么他们会将自己安排在与这些人一个病房中?

对面身负重伤的罗梅娅出奇的安静,但时时刻刻在她床边吵闹、嘲讽的维罗妮卡却怎么赶也赶不走。甚至在一旁的菲利普恳求的前提下,圣者仍然不肯看在对方重伤的情况下稍微表示一下仁慈。

但比起躺在自己旁边那个家伙来说,维罗妮卡已经算是很安静了。

加瑞特从小就知道这个家伙是个大麻烦,但是没想到的是,这家伙在养伤的时候还能这么作妖。

仅仅度过了一个晚上的沉眠,安宁的气氛从清早开始便消失不见。他被兄弟会的成员从梦中吵醒,兰妮叽叽喳喳的关心着她的老板,仿佛担心这个家伙从此长眠,自己无处再去领取薪资一样。

如果说这不算他的错,那接下来的事情就让加瑞特恨不得抄起自己的枕头,亲手完成那些深渊的堕落生命没有能够完成的使命。

从早餐开始,他就时时刻刻挑战着加瑞特的神经。当年轻的女牧师将散发着清香的面包与鸡蛋送到他们每一个人的手中时,每一个人都礼貌地表示了感谢,甚至是那条行为相当不端的龙。

除了他。

当看到这富有营养但清淡的早餐内容,他马上表示自己不吃,他要吃默西河的虾,并指示年轻的女牧师马上去准备。当对方苦口婆心地劝解告诉他,因为他所受的伤而需要在修养期间保持口味清淡时,他无视了女牧师的好意并当场发作,要求女牧师去把教皇找过来。

当然,他的言辞更为恶劣。原话是:漂亮的姑娘,你把费格那个老东西叫过来。

在看到女牧师为难的神情后,加瑞特暴起怒骂了这个巨婴。

女牧师向加瑞特投来感激的眼神,但这一切还没完。在失去了早餐的特权后,他又开始对漂亮的女牧师动手动脚并进行言语上的猥亵。

“来吧,姑娘。让我们好好锻炼一下身体,当然,你会享受的。”

圣费格的到来为这个年轻的女牧师解了围,并在加瑞特动手前救下了这条蛆的小命。但他非但没有感恩,甚至开始了针对餐食品质方面的喋喋不休。

忍受着他言语上的纠缠不休,加瑞特强行让自己静下心来,而圣费格所带来的书籍则成功让他转移了注意力,但仅仅也是一小会。

在圣费格走后,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走进了他们的病房。完全被吸引了好奇心的加瑞特看到这个人走到那个家伙的床边,以很隐蔽的动作塞给他一个鼓鼓囊囊的麻布袋,然后大模大样地走了出去。

而那个家伙则堂而皇之地打开亚麻布袋,取出了其中的东西。看着他娴熟地用手拧开木塞,加瑞特清楚地看到了东西的真面目。

那是两瓶葡萄酒。

那个孽畜发现了众人看向他的目光,他自以为是地理解为所有人希望他进行分享,所以他艰难地走下床,将其中一瓶分给了对面的菲利普。然后又艰难地爬回自己的床上,深深抿了一口之后把酒瓶递向加瑞特。

出于他是好意,加瑞特这次并没有开口训斥,而是对着拿着酒瓶呆楞楞地看着这个孽畜的菲利普咨询起了萨罗的戒律。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天刚有人跟我普及过萨罗的戒律,除了晚上七点至十点的三个小时内,其余时间不准饮酒。尤其是骑士团的成员,我说的对吗?菲利普?”

在看到对方点头后,加瑞特大声喊来了门口的当值神官。

在两瓶昂贵的葡萄酒被没收后,年轻的治安官以为自己终于能安静看一会书了,可惜最终他还是发现自己太年轻了。

旁边的孽畜似乎不甘寂寞,他跟已经重伤的罗梅娅开始了大声的喧哗,对话的主题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事情。而在维罗妮卡也加入他们的讨论之后,加瑞特发现自己彻底要奔溃了。

这种让他无法忍受的吵闹一直持续到了中午。当兰妮带着整整四名侍者进入病房时,狭小的病房已经变得臃肿不堪。而让治安官稍微能让自己有所安慰的是,他们带来了大量美食。

这种困难的日子一直持续了整整十天,当所有人的身体在红衣主教神奇的高级治疗术下基本康复的时候,加瑞特感叹着自己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他再也不想回到萨罗的病房里。

当然如果无法选择,那必须不能与这个孽畜同处一室。

他很高兴自己终于能再次上路,告别这个吵闹的混蛋。

当加瑞特同所有人一一告别后,车队离开了萨罗,重新踏上旅程。计划中,他们将沿着默西河前行,经过五天的路程后抵达边境城市契特罗尔,在短暂的休整过后继续启程,绕过镰刀山脉,抵达他们最终的目的地------利维奥城。

在兰妮详细的介绍中,这个传奇之地映入加瑞特的脑海。

“维奥莱特右边全线都是狭长的帕莱山脉,上面接壤着帕莱塞特行省,左边接壤着浩瀚的葛莱丝诺平原,而它最让人窒息的地方则是南面的边境线。”

“它整个行省被镰刀山脉的末端从中间一分为二,靠左边的边境接壤着斐达克。但虽说是边境,而且地域也不小,基本也以平原为主。但你知道吗?斐达克从来不在这一边发动任何的入侵或者摩擦。相对于亚美利亚或者重战区的葛莱丝诺,维奥莱特的边境可以说是非常的平静,甚至两个王国的人民非常友好。”

“就比如我们要中转休整的契特罗尔,那里与斐达克的边境小城莱梅距离很近,往往步行的距离只需要一天就能到达。两个城市的人经常跨国之间互相往来,甚至通婚,你感到不可思议吧?王国与斐达克之间紧张的关系,为什么会在边境线上出现这样一种不可思议的和谐。”

“事实是这样。斐达克历代国王都信奉着一条原则,无论在位的是谁,无论他的品行如何,都必须坚守这条原则。这就是:军队绝对不能踏上维奥莱特的土地。”

“至今为止,他们的国王没有任何一位胆敢于触犯这条原则。如果哪天真的出现了一个胆大包天的角色企图尝试沾染维奥莱特的版图,那么不用紫罗兰军团予以回击,他们自己的长老院就会发出疯狂的弹劾。”

“这是斐达克对于英雄之地的尊重。”

“下面我们来说说这种尊重是为什么。这就不得不提到镰刀山脉的另一边了。”

“镰刀山脉与帕莱山脉的中间,也就是我们的目的地,利维奥城,那是老板的老家。他出生于那里,那个充满着英雄的传奇家族。而之所以被称为是英雄之地,是因为利维奥城直接建立在边境线上,并时时刻刻抵抗着边境线另一边的敌人。”

“我相信你也知道,另一边居住着野蛮的兽人。而我们与这些野兽之间被一道巨大的墙隔开,依托着帕莱与镰刀两边的天堑,这道墙横跨两个山脉,为整个人类阻挡了野兽那可怕的牙齿与利爪。”

“老板的家族就世世代代生活在那里,驻守于那座墙上。而在这些英雄的坚定与无畏中,这座城墙从未被攻陷,兽人一次次都在留下鲜血与生命后无功而返,这就是‘永叹之墙’这个名字的由来。它预示着我们那长毛的邻居只能将脚步停留于墙边,并发出无奈的叹息。”

听着兰妮的介绍,加瑞特不由对这座宏伟的城墙产生了向往。他想亲身踏上那座城墙,亲眼见证这人类的顽强。

从萨罗出发后,时间已经度过了五天。车队此刻已经进入了维奥莱特行省,距离中转的目的地,边境城市契特罗尔只剩下一点点路程。事实上,他们已经到达了契特罗尔的城外,这里的农田被大量的花生所覆盖,这也是契特罗尔这座边境小城的特产。

到达这里的时间比预计的要晚了半天,原因则是因为车队中负责数目核对的小伙子当初在到达维奥莱特的边境线后发出了呐喊,而凭借着这股兴奋之情他因为太过激动而扭伤了脚。

而在契特罗尔城墙上那紫色的旗帜隐隐约约进入眼帘后,那个小伙子再次发出了自豪的呐喊。

所有人都不会责怪他,对于这个土生土长的维奥莱特人来说,旁人无法明白他们心中对于故乡的那份自豪之情。

就在车队缓缓向前行进,即将到达契特罗尔的时候,加瑞特等人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全身是血,拼命奔跑的人。

不管他激动的样子,加瑞特拦下了他。这种全身沾满血迹的可疑人物是每个治安官都会拦下盘查的对象。

但在他激动的吼声中,所有兄弟会的成员听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兽人!!兽人出现了,就在城里,很多,很多。你们不要拦我,我要去利维奥城送信。”

加瑞特倒吸一口冷气。这里是镰刀山脉的另一边,与斐达克接壤的地方,怎么会有兽人?他与兰妮交换了一个眼神,发现对方也拥有着震惊与无法相信的神情。但看着这个满身是血,已经跑远的身影,在某一个特征上,这个荒谬的言论让加瑞特不得不认真对待------尽管血液的渲染对众人造成了影响,但还没有到认不出这是一件城防军制服的地步。

兰妮当即命令将车队所有马车推入农田中,留下五个人看守,其他所有人拔出武器向契特罗尔冲去。

当他们冲进城门的时候,触目惊心的一幕冲击了他们的视野。粉碎的城门明显是被蛮力撞开,而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城防军的尸体------他们凹陷的头骨都显示着是被钝器击打而死。

“战备!全部警戒!盾形防御!”兰妮迅速发出命令,在她严肃的神情下,所有兄弟会的成员迅速抽出武器,围聚成了一个园型。

在她的指挥下,所有人迅速通过城门,向中心广场方向走去。

在经过一个小巷的转角时,一个如同野兽般的吼声传入了耳中。加瑞特看到一个绿色的怪物正挥舞着手中的粗大木棒追杀一个城防军战士。

“你们继续警戒,这个我来。”说完,加瑞特化成一道紫色的闪电消失在了他们的眼前。

城防军战士几乎已经绝望,他并不惧怕这些野兽,事实上,所有维奥莱特人都不会惧怕它们。但交手过后,他发现在力量上自己根本无法与这些野兽相抗衡。虽然自己仍然想站起来,仍然想着与这只绿皮的肮脏的东西同归于尽,但已经瘫软的双手告诉他一个无情的事实------恐怕今天就是他的死期。

看着那带着风挥来的木棒,那即将到来的死亡并没有让他感到害怕。此刻他的心中只有愤怒,但他拒绝闭上自己的眼睛。

他只想让这只野兽记住自己的眼睛,这双在深渊等待着它,会将它碎尸万段的双眼。

而他的双眼此刻回报了他的勇敢,一道紫色的闪电飞速袭来,并在自己的眼前化为人型,然后重重撞上了那只绿皮野兽的巨大身躯。

那穷凶极恶的野兽此刻已经躺在地上喘着粗气,扭曲的肋部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凹陷,而不断随着它的喘气从口中喷涌而出的深红色鲜血也让士兵明白,野兽强壮的身躯没能抵挡下这次猛烈的撞击。

他忘记了看清楚拯救了自己的勇士的脸,也忘了向他表示感谢。他只是双眼紧紧盯着这只可怜的濒临死亡的野兽,口中不断发出低声的诅咒。

“死吧,猪猡,痛苦地死去吧,绿皮猪猡。”

加瑞特第一次看到兽人,但明显这个兽人的身躯已经在他高速的撞击中变得扭曲,而自己则因为“集中”的防御免疫了伤害。

它长得就像一个人类,除了明显比人类更大的身躯,以及露出的巨大獠牙。哦对了,还有深红甚至有点像黑色的血液以及绿色的皮肤外。

从后面匆匆跑来兰妮用自己的巴掌将这个愚蠢的士兵从他沉迷的仇恨中扇醒。

“士兵,告诉我它们从哪个方向来。你们的部队现在在哪个方位,双方的数量有多少。”

“快说!我没时间在这里跟你耗!”

渐渐回复了神智的士兵看到了那个拯救了自己性命的男人。金色的短发,紫色的衣服,他正像自己之前一样,盯着地上野兽入迷。

然后他的眼睛回到了眼前这个正在扇自己耳光的人身上。这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很漂亮。自己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女人。

“你们是谁?快点走,离开契特罗尔,这里很危险!”

兰妮几乎要发怒了,这个白痴完全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

又重重扇了对方一个巴掌,她的语气更加不耐烦。

“我没时间跟你废话!回答我的问题!不要说其他的!服从命令,士兵!”

然后她靠近了士兵的脸,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问题。

“它们从哪个方向来。”

“你们的部队现在在哪个方位。”

“双方的数量有多少。”

士兵楞了一下,服从命令这句话进入了自己的耳中,深入了自己的骨髓。对方是一名军人?

他正了正神色。

“它们从镰刀山脉的方向来,不过不是北面,而是靠斐达克那边。”

“城防军现在正在广场上抵抗,正在往市政厅方向退去。”

“它们大概有二百多只,城防军在我离开前还剩下八十个人。”

兰妮冷静了下来,她叫来一个兄弟会成员,示意将这个士兵隐藏好。随后,她来到了加瑞特的旁边,将他的注意力从已经死去的兽人身上拉了回来。

“现在的情形是这样的,它们从镰刀山脉靠近斐达克的一边过来,而这一批有二百只左右。”

“我的分析是这样,在确定不是从永叹之墙那边过来的情况下,那只剩下了一种可能。这些野兽在镰刀山脉中找到或者制造了一条通往人类世界的道路,并出现在了这里。”

“而二百只的数量很可能是最前方的侦察兵,它们的大部队还在抵达或者集结过程中,随时都会向城市发动攻击,只是现在还不清楚第一个目标究竟是契特罗尔还是莱梅。”

“从这里去利维奥城,全速奔跑的话需要一天左右,这意味着紫罗兰军团最早明天早上才能抵达。”

“我们现在需要尽可能聚集战斗力,抵抗住这次攻击,然后收复城市并坚守。”

“我刚才问过了,城防军目前正在中心广场,并往市政厅方向退去。处于数量上劣势的我们,只有通过高等级战力,也就是你冲破兽人的包围圈并掩护我们过去。”

“而在与幸存的城防军会合之后,我会收编他们并取得指挥权。

加瑞特点了点头,他非常赞同兰妮的想法。事实上,从遭遇劫匪的那一天开始,他对这个女人的指挥能力与智慧就深信不疑。

在确定了方案之后,所有人快速而又隐蔽地行进。周围时常传来的惨叫声被加瑞特忍着心痛屏蔽了。他明白,只有像兰妮说的那样才能拯救大部分的人。而如果浪费时间的话,城防军则会面临进一步的减员,到时候不要说收复城市,连抵抗恐怕也做不到。

来到了中心广场,这里惨烈的战斗已经进入到白热化,大批量兽人正在他们的对面不断攻击着城防军。看得出这批城防军的素质非常高,没有任何人逃离,井然有序的抵抗让兽人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这里满地的尸体说明了一切,不仅仅是城防军,甚至还有手持简易武器的市民。镰刀、木棍,这些人用自己的一切证明了他们的勇敢与对待野兽的态度。

而兽人也留下了多具尸体,恐怕在他们简单的大脑里,不会想象到自己会遭受这些在力量上无法与自己抗衡的敌人的伤害吧。

加瑞特激发出斗气,在伤愈后他已经很久没有活动过了。而刚才的那一下冲撞也让他了解到现在自己的身体状态------非常完美。

他化身成为雷电,迅速接近那些绿皮生物。

当回到人的形态时,他与距离最近的那只绿皮只剩下了不到十米。

“雷爆”

他默念一声,然后一个紫色的光球迅速向绿皮生物中间冲去。

下一刻,所有浴血奋战中的城防军士兵都看到了发生在自己眼前的巨大爆炸,甚至其中有些人还遭到了波及。虽然冲击波带来的伤害使他们的耳朵暂时失效------那本该警戒的器官现在正被尖锐的鸣声所困扰,但谢天谢地,爆炸直接炸死了十个兽人。

加瑞特现在无心顾及自己的失误,他正全力抵挡住来自左边的攻击,而在自己的身后,兄弟会的所有成员在兰妮的带领下迅速向城防军的方向------广场尽头的那条小巷中靠拢。

经过深渊的洗礼,加瑞特发现眼前的兽人差了一大截。虽然它们的力量依旧比人类要强上很多,但无非也就是经过斗气第一次在体内循环强化身体的高阶武装者的水平了。而它们的速度、敏捷性更是和人类差不多。虽然在抗击能力上比普通人强上一些,但在自己的斗气面前肯定不够看。

这让他有时间开起了小差。回忆刚才那次雷爆的威力,自己似乎大意了。在成为贵族骑士之后....不,甚至是在成为骑士之后,他就很少使用这个技能。而想当然的随便态度让他差点酿成大祸。

如果拼命回想的话,可能是在泰奇尔森林与鼯鼠对峙时仅仅使用过一次吧。

雷爆的威力似乎在自己成为骑士,能够自由斗气离体之后大了很多。那骇人的爆炸规模让现在的自己觉得后怕,甚至还波及到了城防军的士兵。

全怪你们。

他看着眼前的绿皮生物,心中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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