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瞬,我竟然有些羡慕荏儿,您和大夫人,都是如此爱着荏儿。”颜之轻尝试捕捉邹桓的反应,却发现根本猜不透邹桓的面目表情的含义。
“她呀,不是爱,她知道,荏儿是她的护身符,只要荏儿无事,她便无事。”邹桓说的极其平缓,让颜之轻根本无法判别真伪。
颜之轻觉得姑且先按照他说的顺下去,至于真假,时日长了,便可探知:“您竟然是这样认为的大夫人,她或许不是您所想的那样。”颜之轻是真觉得大夫人是个极佳的人。
“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反正她的所思所想我根本不关心。”邹桓这次依然平缓,只是此次平缓地有些冷意。
邹桓的这一番话,已经让颜之轻彻底相信,大夫人和邹桓并无感情。
甚至还有些误会。
颜之轻知道这么多年这二人都如此过来了,自己的话肯定没有分毫作用,有些人的认知是伴一辈子的,或许错了便是错了,说也无法解脱。
颜之轻想到邹遇的遭遇,邹桓既然错了,何苦还让自己的二字再错一世。
更何况,还有赵榆,她一个死士,本就有着自己无法想象苦难,和舞姬娘娘也颇有渊源,究极到底,颜之轻还是不希望赵榆违心而活。
“您都如此说了,还要害邹遇和赵榆一生困苦吗?”颜之轻声音不大,却是字字踉跄。
邹桓的表情终是有了一些起伏。
或许,只有感同身受,想到自己的遭遇,自己的儿子又要走相同的路,因而有了一些恻隐之心。
人啊,最爱的还是自己。
自身以外的感同身受是很难。
所以颜之轻一直把邹遇这件事往邹桓那件事上靠,让邹桓以为若是邹遇娶了赵榆,将和邹桓一样一生爱而求不得。
“赵榆,我未曾见过,应是个好孩子,若是强求,的确不该。”
颜之轻睁大眼睛看向邹桓,觉得邹桓好像真的动摇了。
邹桓看着颜之轻满怀期待的样子,不知为何有了一些心伤:“既如此,我也不插手这件事了,邹遇追寻真爱也好,悔婚也好,交由他自己吧,我不支持也不反对,诚如你所言,邹遇和心爱之人在一起是你们心中的对,我不和少年之人争意气。之轻啊,上面的人还没有发话,这段时间随你心吧,也算是报答姜辛王后了,毕竟,姜国和洛国交好之时,姜辛王后一直厚待我们邹家,厚待我邹桓。”
既然邹桓都已经如此说了,颜之轻必然不必担忧什么了。
“那好,那我便可以心无旁骛的帮我想帮之人。”颜之轻说的激动。
颜之轻这副模样,让邹桓没有说下去了。
颜之轻其实隐隐觉得邹桓本来说打算何事的,可是好像已经放弃说那件事了,既然邹桓都已经放弃说那件事了,颜之轻便也不便继续问了。
颜之轻第一想要找的人便是邹荏。
她觉得荏儿还是生自己的气。
可是如今却无任何法子哄荏儿高兴。
颜之轻轻手轻脚的走到邹荏的窗口,看四下无人,便扮着鬼脸在邹荏的窗口。
学着曾经邹荏为逗自己而发出的声音。
邹荏知道窗外有人,却故意不朝外面看。
颜之轻知道邹荏的故意为之,有些难受。
“荏儿,还气吗?”
邹荏也不回答,只是侧对着邹荏。
“荏儿,从前咱们在洛国,不管玩什么都会觉得新奇,不管玩多久,都不会觉得腻。绝没有像今天这样冷战过。”
还是没有回声。
颜之轻在窗外等了一会儿,却发现荏儿好像真的下定决心要和自己较真了。
颜之轻也是没法,颓然的瘫倒在地,知道如今无法和邹荏真真静下心来好好谈谈。
也罢,置气也好,这样自己做什么便也扯不到邹荏了。
邹荏听到窗外没有动静,这才缓缓探出头。
“之轻真的走了。”
邹荏微微不悦,脸上的愁容拉的很长。
“小姐,表小姐在窗口时,您不理会,如今,她走了,你又是如此愁容,小姐,您是为了什么。”
邹荏嘟囔着嘴,用手拖着自己的脸,道:“你倒有闲心关心表小姐,没时间关心我的脸,都肿的跟个猴屁股似的了。”
丫鬟一直在旁看表小姐和小姐置气,倒是忘了关心自己的小姐。
“诶呀,小姐,你的脸如何红成这样?”
丫鬟是真的有些慌,若是小姐有个三长两短,大夫人定然不会饶过她们的。
邹荏却似乎不以为意:“无事的,就是被表姐气的。好啦,没有你事了,出去吧。”
邹荏是真的脸烫,她是真的担心颜之轻的安危。
邹荏也考虑过颜之轻为什么活着,又为什么来到自己的府中,除了那位至尊之位上的人,邹荏实在也是想不出第二个能把颜之轻放出牢的人。
这也代表了颜之轻的命,全凭上面的人的意思。
邹荏只希望颜之轻可以隐姓埋名,安然的度过后半生。
邹荏是担心颜之轻担心急了,所以才如此脸红。
颜之轻如今的作派,没有丝毫的收敛之意,就仿佛知道自己必然命不久矣,而不管不顾,帮她帮你的。
“笨蛋!”
邹荏咬了咬嘴唇,眼中含泪,有些生气道。
不珍惜自己的颜之轻啊,真是笨蛋。
邹荏第一次去洛国,纯属好奇,第一次遇到颜之轻那样待自己好的大姐姐,二人情谊深重,早已不愿让一人独自涉险。
可是命运弄人,二人不属同一国。甚至,如今更是敌人。
邹荏想着想着,终究是放肆的哭了,就仿佛发泄这些日子对颜之轻所有的担忧。
丫鬟心下还是有些不放心,邹荏虽说没事,但是丫鬟还是瞒着邹荏去了大夫人处。
大夫人还有些沉浸在刚刚邹桓带给她的痛苦,不愿见人。
“烦请通报一下,是邹荏小姐有事。”
“真是对不住了,夫人心情不好,若是此时叨扰,怕是你我都没有好果子吃。”
丫鬟看大夫人也不愿意见自己,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只能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