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满是丧尸在游荡，这些看起来奇形怪状的房屋，有许多也是空旷的。
不过杨戬没有贸然进入，而是在楼顶来回跳跃，仔细观察四周情况。
最后，他将目标放在一堆古旧宅子样式的建筑群中。
不得不说，杨戬挑东西的眼光还是十分好的，毕竟是仙二代，一下就选中了此地唯一一处别墅区。
这个别墅区占地不小，只是连同物业处都算在一起，房屋总数也不过五十一栋。
所以能在这儿有处房产的人，起码都是身价千万起的富豪。
换句话说，能在这个别墅区里出入的人，处了保安保洁等工作人员，其余都是非富即贵。
所以这里面的丧尸跟外界相比，自然也要少的多了。
杨戬一眼望去，明面上在游荡的丧尸，满打满算不过四十余个。
有的还是误打误撞，从保安室两个小门中闯进来的外来丧尸，这才是杨戬一眼选中此地的原因。
在几座房顶又腾挪跳跃几番，杨戬从一座稍低的三层小楼，直接一步跳下！
然后稳稳地落在了别墅区内，靠着院墙栽种着的一颗梨树上。
没等附近的丧尸反应过来，杨戬将身子在树枝上轻轻颠了下，瞬间斜去力道后，又顺势落在了树下的草地上。
他整个人就地一滚，立马像只猫儿一样，闪身窜进了离他最近的一栋别墅内。
整个过程，杨戬只用了不到五秒时间，待离得最近的几个丧尸闻讯赶来时。
就只剩下梨树枝条还在簌簌抖动，它们在围着树身，又嗅又下翻着瞳孔，仔仔细细的转悠几圈后。
始终没有发现猎物的半分踪迹，这几个打扮都颇有贵气的丧尸，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败兴而去，喉咙里还不时发出不爽地低吼。
“笃笃笃、笃笃笃！”
杨戬窜进别墅后，庭院结实的防盗门，突然有敲击声轻轻响起。
动静不大，不过传到空旷寂静的房间里，却十分清晰。
别墅一楼开阔的客厅中，古色古香的实木沙发上，有一个穿着淡蓝色纱裙，约莫八九岁左右的小女孩。
这时候，她正抱着一个粉红的猪猪毛绒玩具，在坐垫上怔怔的发着呆。
一直到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停了片刻，又再次响起时，这女孩才有些后知后觉的瞪起眼睛，略带迷糊地看向后门。
然后她立马来了精神，双手撑着身子一下跳了起来，撒开脚丫子便往后门跑去。
粉嫩的小猪也被她骤然撑直的身子弹到地上，滴溜溜的转着圈，一直滚到了茶几下的咖啡色地毯上。
小女孩垫着脚，透过鹌鹑蛋大小的门镜，往外细细一看。
在门口紧贴着的，赫然是一张满是沟壑，并布满着黄褐老人斑的婆子脸。
“九婆婆，您又来了！”
“是啊小萌，婆婆一直挂着你呢，在屋里实在是坐不住，担心的不行，你爸爸还是没回来？”
小女孩摇了摇头，神色又回到刚才有些呆呆的模样，“嗯嗯，九婆婆，爸爸没回来，我得听爸爸的话，等他回来了才能给你开门。”
小女孩又迟疑了下，偏着脑袋眨巴着两只大眼睛，一抿嘴再次补充道：“还有警察叔叔来了也行。”
“哎呀小萌，但是你吃东西怎么办，都饿了吧，要不然婆婆给你做点饭放门口，你什么时候想吃了，就自己拿来怎么样！”老婆子十分和善，浑浊的眼睛透着担心。
“不用婆婆，家里还有很多吃的，我刚刚才吃了一袋面包，外面很危险，婆婆还是快点回去吧！”
小女孩说完，便直接合上了门镜盖儿，又一路小跑回到了原位。
拾起地上的粉嫩嫩小猪后，便重新抱在怀里，坐回了沙发垫上。
小女孩正对着，70寸的大曲面电视上，一个并不显突兀的欧式古典吊钟高高挂着，里面的指针也一秒秒的咔咔作响。
除了这，整个屋子安静地，便只剩下小女孩儿轻微的呼吸声了。
“咕噜噜！”
肚子从不掩饰自己的需求，它又将小女孩，从自己的世界中带了出来。
看着桌子上仅有的三个苹果，小女孩抿了抿嘴，似乎是在权衡。
然后她十分郑重的拿起一个最小的，用袖子蹭了蹭后，便往嘴里送去。
“你没开门是对的！”
一道平和的男人声音，在别墅空旷的房间内蓦然响起。
女孩大眼睛忽闪忽闪，没有异样，并循声望向二楼。
黑褐色的栏杆木纹细腻，一个高大的男人，正一手握在其上，另一手则负在身后。
他十足的一副乞丐像，衣衫褴褛，身上脏乱不堪，而且还满是泥尘土屑。
不过凌乱发丝下的面容，这样背光看着，也依旧十分出众，如同乞丐中的王者。
男子虽身居高处，但双目与女孩对视间，却并无俯瞰，很平等，不是杨戬又是何人。
女孩习惯抿嘴，然后顺着杨戬的视线，将目光跟着转移到自己的手上。
沉吟了下，她颇有些狐疑的歪着头问道：“大哥哥，你想吃苹果吗？”
“不……咕噜噜……”
‘咔擦！’
不想拒绝小女孩的好意，杨戬干脆也不把自己当外人了，他十分平和的走下来后，又面无表情的捏起篮子里最大一个苹果，然后狠狠地咬上了一大口。
嗬，唇齿留香！
‘咔咔咔咔！’
见杨戬嚼的香，女孩也跟着一小口一小口的，开始啃起手中苹果。
和往常享用贡品时一样，杨戬直接将带籽的核，一起吞入腹中。
呷呷嘴散去泛苦的后味后，杨戬又伸出两个指头，精准的拈起一对猪耳朵。
这是小女孩的猪猪毛绒玩具，他将它提起来后，随手扔到了一边，然后掀开沙发垫子，稳稳坐了下去。
小女孩本是一直边啃着苹果边看他，但见着杨戬把自己小猪扔一边去了，就立马几步跑过去，捡起来又重新抱回怀里。
她也不生气，更不嫌杨戬脏，捡回小猪后，便直接挨着杨戬坐下了。
小小的身子紧紧挨着杨戬粗壮的手臂，然后继续啃着苹果、偏着脑袋，好奇地看着杨戬。
“嗯？”
杨戬一皱眉头，然后往边上挪了一寸。
“嗯嗯。”
小女孩继续贴了上去。
反复了两次，杨戬放弃了挣扎，任由她贴着自己手臂，“你不怕我？”
“不怕的！”小女孩将白嫩的下巴一扬。
“那你怕她？”
“…………原来也是不怕的，现在有些怕了！”
“为什么？”杨戬看向后门。
“大哥哥身上有金灿灿的光，很舒服，而且小萌看得出来，大哥哥不是坏人！”
小女孩说着，也学杨戬把苹果核扔进了嘴里，不过她吧唧吧唧的小声嚼了几下后，又立马苦着脸吐了出来。
“她呢？”
对她这些小动作，还有自己大腿上的一滩苹果糊，杨戬直接无视，又接着问到。
“九婆婆平时都不和我们说话的，只是小萌今天第一次看到，九婆婆身上有黑色的烟，它们还在呜呜呜的叫，比罗伯特叔叔家的狗还吓人！”
杨戬也偏过头，仔细看了看女孩双眼。
对视了半晌后，这才缓缓道：“原来是异人。”
“异人？”
见杨戬终于不再看自己，女孩这才如释重负的连着眨了几下眼睛。
不过这个叫小萌的女孩，好像不怎么聪明的样纸，见杨戬没打算搭理她了。
便又伸出一个手指头，戳了戳杨戬手臂上的洞洞道：“那大哥哥，九婆婆身上的烟到底是什么啊！”
“嘶~”
杨戬努力让自己额头突然暴起的青筋恢复原样，然后用手夹出小女孩还在轻轻搅动的手指。
他不动声色的站起来，将双手背负在身后道：“那是怨气，普通人杀了人，死者心怀不甘，便会化作怨气缠绕在对方身上，待有一天对方也死后，便可揪扯住他的魂魄，一起去十殿阎罗处对证公堂，杀人者便会按罪受罚！
若怨气已生，又无人可依附，便会留在原地，青阳一出，多半便随之烟消云散了。
有的怨气在机缘巧合下，刚好生在养阴之地，或自己尸身有携带什么阴邪的东西，藏于其中！
久之，便可化作恶鬼，这样说，你可明白？”
小女孩飞快的摇起了头，身子瘦瘦小小的，脸蛋倒是有几分婴儿肥，肉浪都被晃了起来。
“算了，有水和衣服吗？”杨戬颇有些无奈。
他也看出这个小女孩，好像是先天就有些神智缺失，说话做事较之常人，都要慢上半拍。
而且好像只对自己关注的事，才有兴趣，简单地说，就是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嗯……有的！大哥哥等一下！”
小女孩将粉嫩嫩猪一丢，撒开脚丫子便往楼上跑去。
不一会儿，便哒哒哒的踩着木地板覆着的旋转楼梯，迈着轻快的步子赶了下来。
手里还捧了一件干干净净的淡黄色格子衬衫，以及一条麻色休闲裤。
“这是莲蓬头，这是开关，这是水温……”小女孩十分细致。
一件件的将浴室里所有要用东西，都事无巨细的介绍清楚了，然后让杨戬按照她的要求都照做一遍后，这才拍拍手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浴室。
因为她也感觉出，这个大哥哥好像不太聪明的样纸，而且……还有些土鳖。
刚刚他告诉了小女孩，关于九婆婆身上黑烟的事。
虽然现在也还没弄明白，但是并不妨碍小女孩，投桃报李的教杨戬怎么使用现代化浴室。
手臂横在胸前，看得出，上面一个深可触骨的弹孔，已经开始慢慢愈合。
杨戬顺手扯起一块白色毛巾，咔一声撕下缕布条，细细的将伤口给缠了一圈，便没在管它了。
而杨戬身上原本破破烂烂的布条，也早已被褪下扔到了角落。
他全身上下布满的泥污，也被这个奇怪铁盘中，源源不断冒出的温水，给冲洗的一干二净。
同时使用了小女孩强烈推荐的某种飘柔液体后，杨戬一头乌黑的及腰长发再看起来，顿时更显飘逸。
不过它们全被杨戬机智的用镜子下一根小女孩没有介绍过，但被他发现可拉伸的黑色绳套，给紧紧地束成了一股。
被杨戬放置在了他背脊处，露出了他光洁的额头。
淡黄色的格子衬衫和休闲裤稍微有些紧，胸膛的扣子试了半天也扣不上，杨戬干脆就任由它敞开了。
确认都打理好后，又仔细的照了十多分钟镜子，杨戬这才点点头推开浴室门，然后穿上门外小女孩准备好的大头皮鞋，往客厅走了过去。
就他现在这打扮、这模样，要是放在刚从商场地底下爬出来时，那群女幸存者一看到，起码得晕好几个。
连不太聪明的小女孩，看着杨戬伴随着升腾的雾气走出浴室，都不由得眼前一亮。
毕竟欣赏美丽的事物，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天赋。
两人又坐在了一起，小女孩十分自然的靠了过来，继续紧贴着杨戬，同时用鼻子仔细嗅了嗅他身上的香气。
小女孩满意的点了点头后，顿时又抱得更紧了，瘦小的身子依偎在他身旁，乍一看便如同杨戬手臂上的一个公仔挂件一般。
不一会儿，杨戬便听到耳边传来的呼吸声越来越大，小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嘴角还挂着一丝浅笑。
杨戬斜着眼睛瞅了她一会儿，然后顺手拉了块软乎乎的垫子围在了小女孩身上，这才重新看回电视黑色荧屏里自己的镜像。
“婵儿、哮天、你们如今在何方……”
深邃的眼眸里，星月流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