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老客气,何必委屈了缪师堂子弟,说好了借我用一阵。那……这是做什么。”沐流澈含笑不露地抬起手,伸出修长食指,暗使灵术,计划在缪老面前灵灭了烙印,就此打消这老头塞人的念头。
此时,沐流澈再糊涂,现下已然知晓,这老头是看他赋灵异禀,给自己绑两条小辫子揪住他呢。
但是忘了个东西……没成功。沐流澈极其自然地走到水灵境后面,施了个泯音秘术,悄咪咪道:“再将你们凝华的灵骨取出,借我一用。我助尔等脱离苦海。”
灵骨,乃是灵师从第一次召灵开始,便炼化在体内的一条形如毛笔大小的骨头,只有大灵师能办到将其凝华而出成细针大小。可做武器,但是无一例外,从来没有大灵师,会拿灵骨做武器,因为既珍贵又奢华,同时又太看得起敌人。
两人看着他,没摇头也没点头。
随即,缪东篱表了态度,他将水灵境转了过来。正对着沐流澈。
沐流澈:…………
见小澈又回来了,缪师道:“呀,已经印上了吗!那为师太……伤心了。”高兴了。东篱北楼,不愧是缪师堂最有资质继承老夫堂主位置的大灵师,进展快速又顺利,下次,得请教请教,怎么把小澈搞定的。缪师面上沮丧,道:“唉,为师就是不受弟子待见,一个两个迫不及待要离为师而去,缪师堂离树倒猢狲散不远了。小澈,为师只有——”你了。
“堂主万安,灵师北楼拜上。”主子,为什么是我呀。
某人说得太忘情太窃喜,以至于错过了沐流澈极具威胁性的“发号施令”。
喵了个咪的,缪师喷饭,筷子一挑,那五花肉借着缪师的灵气都抛出了水灵境外。缪师的形象于月黑风高之时,毁于一旦。
“堂主,北楼的肚子确实正空着。”灵师北楼无不恭敬。
缪师僵直的脸黑了个精光,人一下子高了三节。水灵境前只看到了他的肚衣。听见了隐约间瓦房崩裂的“噼噼啪啪”声,仿佛遭受了轩然大波,鼻息如雷,声音轰雷贯耳:“哼!近日,浮屠塔出现了两次异动,本堂主先忙……”别人恼羞成怒是恨不得找个缝转进去,缪师则是以着天塌下来都要戳穿过去的威严,吓倒对方。
异动!
“缪老,什么异动,缪赞—!。”沐流澈顾不得那声音的穿透力,抓住了话里头的重点,向前动了几步,那颜面扫地的老人如避蛇蝎,直接用灵术把高大的自己变没了。
“嘭”落了一地的瓦。水灵境一下子散开,瓦力强悍,尘土飞扬。
三人掩面:“咳—咳—咳……”
也只有缪东篱心平气和,说得出话来,毕竟他是受伤害最小的:“澈主子。”
“你要撤了我!这下,愿意给灵骨了!?缪师没准能解气……”沐流澈那叫思绪纷飞,想不开啊,老人不就小心思被捅破了,至于火冒三丈?最后一句话,无疑将沐流澈说成了千古罪人:我一把老骨头,你好意思吗!好处光让你占了,我在这边劳心劳力,真当天高皇帝远,你能乐逍遥。还不是我给你兜着,是我,在替你负重前行。你还要调侃、打压、侮辱我。而且,连“为师”都改成了“本堂主”。
沐流澈自感这罪造得有点深重,他想起了不久前听过的一句话来—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又不知是在哪里听到过。
“是小澈主子。”东篱又喊了一声。
沐流澈默了一会,想到刚把两人的师傅弄没了,低语:“二位,称呼我为公子,即可。我们三人本就是平辈,你们还是……”
缪北楼站了起来,沐流澈的脸随着他的动作,无双俊脸险些变得煞白煞白。他道:“主子,不成体统……”
接下来,该怎么办。
缪师是不会再接受灵联了。
缪师动怒,唯有讨好。但是,他又不接受礼物。到底是为何而怒!?
不久后,沐流澈转身走出了居所外,东篱北楼当他散心去了。两人收拾起了布满尘埃的地板。
“嘿嘿,东篱,乃真惊世骇俗也。缪师肯定气炸了,哈哈哈!”北楼的双手端着一盆带着抹布的水,因着他的抖动,水光潋滟,四处溅出。
东篱挥着扫帚,心旷神怡:“虎躯一震,三分走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主子恐怕不好收场,北楼,你刚刚竟忍得住?”
“我没忍,憋着急,懵圈了。哈哈哈。我们是不是对主子太不厚道了哈—”
一时间,居所内静了下来。原本可以直接用小小灵力打扫完走人,两人磨蹭到现在只是为了—
谁去坦明?
正当二人纠结下套之时,那如月般清新俊逸的男子,飘逸宁人地抬着三碗热腾腾的鸡蛋面走进了门,拐到了东篱北楼的面前。
“饿了么?我们来边吃边聊。”
沐流澈的眼光斜挑亮视,妖波盈盈。那澄净坚硬的眼睛像是长年映在溪水里。唇角上扬似月的睿智,关切的问候因这不淡不雅语调显得邪佞不已。
这话一入耳,都不用去吃那一碗面,这声音本身就带毒。缪东篱的扫帚险些抓不稳。缪北楼的双手突然使不上劲来,那盆水“哗啦啦”地溅了两人一脚的—湿灰。
还是缪东篱反应快,花了点灵力,尽快地挽回了脸面。
“二位,不必如此惊慌,不过三天,缪师就会乖乖与我们灵联。等着就好。”不逗你们了,沐流澈遮着三碗面条的手放了下来。
东篱北楼:不可能?!没有个把年能好?主子为何如此笃定。
“来,一人领一碗,自个回屋吃去。嗉—”见两人没反应,沐流澈将托盘放至木桌上,拿起那碗没添葱花的面条优雅地坐下,细细地品尝了起来。他做事洒脱,一路北下,更是学到了不少。也是希望回到了王府,也能有几丝烟火气息。唯一遗憾的便是,不能把她也带回去。
最后,沐流澈甚至懊悔:她不在,万般精彩皆枉然……
“谢公子—主子,面条很香。这是主子要借阅的灵帛。”缪东篱从衣袖下掏出了一卷灵帛。渡过环彬灵河后,同舟兼程,主子偶尔也会亲自下厨。只是没想到,现在还能得到这种待遇。那时,他们也是很随意地喊着“公子”。
“择主礼?”沐流澈放下筷子。
“仅此一卷,主子看完后,要还回来。这里面有缪师堂灵师的详情介绍和隐晦,并附带有灵咒。”缪东篱说得一点也不含糊。
沐流澈稍微动了点灵气,展开灵帛。,
缪北楼诧异:为何主子的灵气是……红的?!!
一个响指后。
“记下了,你保管好,这要是不见。”缪师堂真要树倒猢狲散。
“这就看完了?其实,也不着急,还是要记牢一些。要……”穆东篱连“主子”二字都略过了。这有一百多万字上的灵帛有灵咒,只能看,不许复。若是灵帛感觉到有复制意图,那人就再也看不到任何内容。起码要看几月。东篱以为主子拉不下脸来。都想说:要不,属下背给你听。
沐流澈不耐其烦:“水要干了,面要凉了。本主子先存起来,闲暇之余再阅个清楚,走吧,走吧。”
夜深了。今晚的确过于劳神。两人道过一声“安”后,便端着碗面,拿起筷条走了。
两人走后,沐流澈凝息,独自坐着有漫长的一段时间,直到面条凝成了块,筷子都未必能搅拌开来。他便空着肚子起身,明明已经疲劳不已、心力交瘁,还是使出轻功,到绒尔老宅外,找了个条河,洗了个冷水澡。抓住那稍纵即逝的记忆。
回到老宅,看到天刚蒙蒙亮。心道:还早,可以再睡一觉。隐约间,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了那位迟迟没想起来,水中捞月而出的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