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殊国都—长虹神域
此时,一白袍长者簇拥在长生树顶,闭目抿嘴,安然自得。似一身轻松的躺着,似故做镇静的坐着,脸上的浅浅褶子,代表着他是有些年头。此境,无处不透着长者仅仅是长生树上的一片叶子,一片叶子而已。
令人发指的是长者身后一头乌发,穿过长生树的枝条,垂落到了树底,浸入深湖中,深湖一片黑茫茫,远处的山顶却是晴空万里,白云飘飘,都无法倒影于湖中。
一千年的神域。
长虹神君守着的一千年的长虹神域,独立于二十一城的特殊存在。
他的子民们热切称呼长者为长生皇帝。
他的臣子们尊敬称呼长者为长虹神君。
他的挚友们例外称呼长者为錩帝。
天下人知他为千殊国主,在百年举行一回的留?祭台上仅可一睹尊容的千殊国主。
神不知与鬼不觉二位长老,终年在域外候着,他们是从悠远古族继承而立,封号神不知、鬼不觉,到他们这辈已经是第三十七代,悠远古族的长老,自立世起,便对錩帝忠诚不二,仿若与錩帝结识已久。
二者皆是錩帝的心腹,近来才开始接任长老,协助管理长虹国事。
皆一身华丽白服,精致雅观,手握权杖。
神不知长老紧躇眉头,一头白发高高簪起,近来长虹神域外,建起越来越多的祈神庙…
七百年前,錩帝在长虹神域边境许下了两座庙宇,一曰得偿庙,一曰所愿庙,自许庙后,历经百年,寺庙周边开始悄悄有了盈生…
得偿街头,所愿集市,正儿八经的神域变成了交易场所。分走了周边城池一大半的生意,婉城、茯苓城、日魄城、平凉城受影响颇大。
錩帝命下神不知:七十日,长虹之地禁止喧哗。
神不知长老颁布第七次法令,这回派了重兵把守:长虹神域乃是神君清修养神要所。停止一切与祈福无关的事,禁止一切经营买卖…
令初下时,少了吵闹争纷。商人权贵改为了秘密往来,私相授受。再后来,竟然胆子大到借以神庙,明晃晃又开始叫卖。
“不如请大殿下出面解决,我等不占世俗,未免失妥帖。”鬼不觉长老建议。
“唉,不可。”回者长叹一声,焦眉皱眼,又老了三四分。
“大殿下与贰殿下国事操劳,百感交集,忧盛危明。怎好劳烦。”
鬼不觉见他还是不解,只好委婉:“不知,神下自是神谕,结果赶不了人,如同云程发轫,实是在祝人飞华腾达,鹏程万里。这是命数。”
“就如鬼下令,好比阎王下帖自是胆战心惊,望而生畏。为吓唬人而去,这是造化。可明白?”
神不知一点就通:“去唤叁殿下!”
到了他们这年纪,本该圆滑通透,深谟远虑。神不知长老一贯光明磊落,处起事情来秉公任直。相比鬼不觉要言行一致。錩帝命下,便一心一意要自己做下来。
鬼不觉长老知道錩帝有心历练,七十日未免太长了些,三十五日内,要是不知还完成不了,怕是要被遣回悠远,幸亏他接任前查探了一二。
鬼不觉自当要与其休戚与共,便从中指点一二。
叁殿下沐尘因病推辞,这事也就落在了肆殿下沐黎身上,刚好黎王的肆王府坐镇日魄城,离长虹神域最近。
神不知长老亲自派音雀传去口谕,音雀自会传四殿下前…十二个时辰后,仍不见回来。
殿下,难道不肯帮这个忙,可也没说明缘由,为何还不见回话……四殿下一向仁厚,心思缜密…再等等吧!
娟城。
曲寐酒楼。
一行人,被林权梧打发,不,沐流澈赶…请出去后,就一直住在了这曲寐酒楼。
“肆哥哥,沐尚风,霓儿不住这了!霓儿一定要去找玖哥哥。”沐云霓在肆哥哥面前乖巧地蹲下。这些天,天天呆在酒楼。她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整天沾染酒气,早受不住了。
这还得怪沐尚风,她好好在门口偷听,一不小心就被拉上贼船…
明明是自己要来,趁机借肆王名义告了一个月的假。
还喜欢喝美酒,来了这娟城第一酒楼住着,谁知道他是来酒,还是找玖哥哥。
明明是自己看着这酒楼大气有名望,强行把要住客栈的两人拉了进来。
“你说,你说…哈哈,找你…哈哈玖哥哥!他怕是连大门都不给你进。还要去他那山头,住鸡窝窝,哈哈,霓儿,想出去玩呐!叫你柒哥哥…”沐尚风一向没个正形,捉弄她习惯了。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
“沐—尚—风,路上疯!路上疯!路上疯!本公主要昭告天下,要让你臭名昭著。大恶人!”云霓这一嘴的贬义词都是用来“夸路上疯”的。上回路…沐尚风玩死了她的爱宠白兔。
沐云霓气岔中,喊了出去,听见竟骂得如此之顺口,金刚怒气就消了大半。取个名字还带骂自己。态度好些叫沐尚风,态度恶劣喊“路上疯”。就是不叫柒哥哥。
柒王的形象多半毁于云霓之手。也怪沐尚风脑残,乐此不疲。
“去吧,好让百姓们看看云霓公主呀!她逃学啊啊啊!哈哈哈!”
“你,我要…把酒都给…给九哥哥!”
“行了,休再胡言。霓儿,尚风,再呆几天,把流澈安全送回府里,便启程回去,注意身份。”肆王开始打圆场。
“肆哥,这可不赖我。”沐尚风这一脸,无良少年,真不想把无辜用他身上。
“别以为我不晓得,你大半夜偷偷翻墙出去吃喝玩乐,为…”为非作歹,好歹是弟弟,连枝带叶的还是不要说得太狠。他怎么就带这么一摊摊……来”。失策失策。
沐云霓在一旁气鼓鼓,原来柒哥哥…哼!
这晚,沐云霓没有回房,而是蹑手蹑脚地溜了出去,顺便闯进了一辆宽敞的马车。
马车的主人,和她一样活泼开朗,古灵精怪,正想着明天要去找她的妖孽姐姐。
莹儿顿时神采飞扬,脱口而出:“要去捉妖吗?…”她得把新玩伴“一口拿下”呀。
霓儿微微一怔,如释重负随即一口应下:“好呀!”
“我叫莹儿,你叫什么……”马车里一个奇妙的叽喳组合,成立。
……
“霓儿妹妹,你去我哪里住,晚上一起听听,说书女先生讲一讲那则—半夜不要照镜子……”
钰莹午时从好友哪里听来,是被好友吹上天的故事。当即心痒痒,为什么半夜不能照镜子?为什么,为什么?她就经常照呀。
傍晚时分,就去重金请女先生先回了珍香铺子。马总管开的一间铺子,卖的全是心肝宝钰莹感觉香的东西,通通倒腾来卖。所以,吃的喝的玩的什么都有。钰莹直接就住下…
云霓也十分好奇:“好,好,晚上听说书,还没试过呢!”
醒木一拍:“话说有一个寡妇村…”
……
自此,两姐妹再也不敢晚上照镜子。
晚上睡觉都要让丫鬟先将镜子蒙上。
后来镜子直接被挪到了闺房外,唉,问她们原因,她们也不说…
姣湘阁。
一大早,用过早饭后。柳千缠和安来再一次用意念交流。
安来态度坚决:柳姑娘,我永远都不会同意。
千缠态度诚恳:安小姐,你漂亮大方,温柔可人,不想找个如意郎君吗?这世上,还有好多不一样的…做一条鱼怎么能体会到呢?
安来小鱼转过身去,鱼眼睁的得老大:上个月,我……我真遇见了一条飘逸宁人的鱼子。它清新俊逸,不笑时威风凛凛,一笑便是玉树临风……~
柳千缠世界观晦暗的一角,很难,难令人接受啊,面部表情垮掉:鱼…鱼子?笑?不行,不行,傻糊涂了,我们必须立刻,归位。
没成想,安来又鄙夷地来了一句:你不是鱼,你不懂。哎!
“小…小姐,中…疯了!!”敏竹看着自家小姐对着一条鱼,一会摇头,一会笑,一会点头,一会愁,表情都垮了,五味杂陈。鱼的反应和小姐的表情也太…太合拍了。
“小竹,准备一下,我要去最繁华的临华东街逛街,把所有的私房钱都给拿上。”千缠心乱如麻,在做决定后,心潮澎湃。
安来:真,真去!?
千缠泯然一笑:那当然!还要牵着你一道!
敏竹:应不应该放小姐出门呀。
正好觅婆告了两天假,回了家去。柳千缠的膳食都归敏竹在小厨房弄好后,端来,自然无所顾忌。
“小竹,快点。”柳千缠已经自己掏出了私房钱,还拐了个镯子。
“可是小姐,你真的要这么牵着这条鱼啊?!”
小姐不会是为了这条鱼出门吧。
出门逐梦
珍宝铺子。
“莹儿姐姐,你替我梳妆吧。”云霓哭丧着脸,将梳子递给钰莹。
“那……我替你梳,你再替我梳。”钰莹讪讪回话。
……
“霓儿妹妹,我带你去外面吃吧,这屋子不,不干净…”看来,霓儿和我一样,吓得不轻。
沐云霓自是赞同,外面阳光明媚的……
绒尔老宅
千缠一进屋,就四下寻觅。
“小姐,你要找什么啊?”
“人啊,林侍卫太不称职了。怎么能单独行动呢。”林权梧居然不见踪影。唉~
“小姐,安府可就在临华东街,以前都是避着走的?!”
“先去碑口街。”
“好。”
临华东街
曲寐酒楼。两个大男人连个小女孩的看不住。
“尚风!你去把霓儿找回来,我在这守着!”沐黎揎拳捋袖,怒不可遏,每一句都是蹦出来的…
沐尚风,一脸好好听话,好好听话,他乖…
“是!不找到那鬼丫头,我就不回来了。”
“什么!”
“我说,不找到霓儿,我就不回来了!”
“什么!!”
“我和霓儿都会回来!”
“嗯,去吧。”
沐尚风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这鬼丫头,没事,瞎跑什么!这些日子可没离开过他们。身上一点银两都没有!被劫财是不可能,想想另一种……
立马就进入忧心如焚的状态,自家妹子,不能文不能武,一被激铁定吃亏。
霓儿,这可不好玩!
这位纨绔子弟的神情显出少有凝重认真……
柒哥,不逗你了。
临华东街,一间食肆。
“仅此一间,一间食肆,人间美味,绝顶美味。来来来…”
两个姑娘在护卫的保护下,美滋滋地吃着第一餐,镜子事件的不愉快很快被抛到了另一边。
“莹儿姐,你说要找你的姐姐,她是…?”
“我妖孽姐姐,她人可好了!美过世间任何一个人,还不摆架子…”钰莹说起她时,眼睛闪闪发光,比看那琉璃珠子还要夺目。
云霓也期待了起来…能比七娘娘还要美吗?
碑口街,成衣店。
“柳公子,我们为什么要束起发髻,换男装装男子啊?”柳千缠和敏竹在单独的一间房里,安来小鱼被放在了马车里头。
“那,当然是,我要摘下幻脸法器。”柳千缠双手一下子按下,幻脸法器脱落。
“小…柳公子!”
敏竹脸红了,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翩翩少年郎,剑眉星眸,气质出众。
衣着的颜色是经典的搭配,这两种颜色随处可见,是天空和白云的颜色,是青花瓷的颜色,都有蓝和白的影子。让人感到清爽、明快。
那双星光眼眸带着动人的秋波,唇含齿贝,腰若素素,身姿窈窕。这怎么能是男子!
“走吧,小竹,去吃饭。”柳千缠一看敏竹反应就大感不妙,她尽量黑着脸。这可是有大用的…
一个小时前,安来:要不然,你现在就给我去找一个如意郎君,若我动心,我便应承。
安来:附加条件,找的时候不许戴幻脸法器。若是他喜欢上了你,我也不应!
安来不过是搪塞一番,柳千缠较真了。
在众人的围观下,上了马车。
“那位公子是哪家的姑娘?”
“什么,姑娘!那明明是……是什么!”
敏竹的双手合十,汗流不止,内心更是忐忑不安。
安来:你……你怎么,能这样!犯规。
柳千缠:这是你说的,不许耍赖皮。安来小姐!
一间食肆
柳千缠牵着安来小鱼,这飞天鱼缸好用极了!
刚下了马车,后面这一堆跟来干什么!不做生意了!杀猪牛二拿着刀就来了。刘老板,成衣店铺还没关呢。仁兄,能把那口汤喝完吗……
“一定不是娟城人。”
“敢问是,那家公子!?”
柳千缠:看看你自己的魅力,做鱼有什么好啊。
安来: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柳姑娘,放弃吧!我绝不会同意的。
柳千缠回眸示意敏竹:小竹,该你了。
敏竹清了清嗓子,压了压:“我家公子运道而来,云游四海,实不知诸位这么不待见外乡人,原来以为娟城民风向来淳朴,现在看来……现在看来……现在看来……”小姐,没有人搭话呀,你不是这样跟我讲的呀!
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等着敏竹继续说下去。
柳千缠柳姑娘要发飙了。
“咳。”一说话准露馅。柳千缠学着林权梧的样子,另一边手拂袖而去,走进一间食肆。
她柳千缠敢说,什么事情也不能阻止她的坦然脚步,她不会干到一半就厌倦,就撂下。若是有人要吓唬她,只会让她的胆子更大。
她,生来就不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