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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睿智斗日兵

南岳七十二峰,天马山为马尾峰。三月的天马山出现在眼前,林峰秀美,山溪清丽。即使躁动的心都渐渐安宁。

这是一个香满丘山的家园。

这里流淌着一条小溪流,叫丝涓河。从天马山深处款款走来,蜿蜒穿过杨溪村境域,在滋润了这一片土地之后投入涓江的怀抱,最后流向湘江。

丝涓河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只有妩媚和柔美。她是这片山区的母亲,繁衍生息了一代又一代天马山人。喝着丝涓河的水,大舅外婆又生了有元舅舅,二舅外婆的双胞胎姐弟菊元姨妈和菊炎舅舅也都有了一岁多。

当春风拂过,雨水也丰腴了丝涓河。这时上游满山的茶园正泛着绿幽幽的光。那层层梯田便是茶园。沿溪流一路飘着清新怡人的茶香。

桃花,李花,油菜花盛情开放了,蜜蜂蝴蝶早已闻香而至,嬉戏在花间。在春日暖阳的照耀下,仿佛走进了仙境。

这片土地滋养着世世代代的天马山人,天马山人也永远亲近着这片土地,保护着这片土地。宜人的气候和清清的山泉水滋养着母亲慢慢长大,老外婆的看护和教益成就了母亲勤劳的品质。三月割笋,四月采茶,五月扯草,八月捕虾,七八岁的母亲什么都会做,大舅外婆二舅外婆都夸母亲是她们的好帮手。

老外婆自是欢喜。

一九四五年三月,正是春天,日本兵要从长沙撤往衡阳,妄图作最后的反击。日本岗村上南的一部分步兵途经衡山,径直往衡阳去。就要经过杨溪村。乡公所的武装团和村上的民兵都架好了阵势,准备拦截几个日本兵,响应“将抗战进行到底”的号召。

那天,七岁的母亲和村上的三个大婶和两个稍大一点的姐姐在天马山中摘竹笋。春雨绵绵,竹笋长势很好。山腰,半山腰,山麓到处冒起,笋尖儿似乎期盼着这些姐儿妹儿们赶快去摘取,回去烫着腌着炒着下饭或者填饱肚子。大婶姐妹们摘得正欢,日本的那一小队有四个日本兵迷路真的来啦!他们从岭坡坳那边绕到天马山,大概是想经过茶恩寺,笔直往衡阳方向。

母亲心里很怕,但想起被他们枪毙的外公,心里的害怕全没有啦。

“一定要想办法把他们引进村公所或者民兵队附近。”母亲想。

“大婶们,姐姐们都在这里!在保证安全的同时,要想办法消灭他们。我们势单力薄,他们有四个人。来硬的,恐怕敌不过!必须要想办法。如果日本兵问话,我就回答。我争取和苗姐、翠姐给他们带路,提前回去,把日本兵引进乡公所。”

母亲这样想着,就对赵婶,邱婶,张婶她们小声说了几句。就和苗姐翠姐一起走在山路上,一边“哎呦哎呦”地叫“肚子疼了”。日本兵果然不知道分叉的山路怎么走,也大概是命令紧赶得急啦!他们看见苗姐翠姐和母亲,就问,“你的,到茶恩寺怎么走?”母亲和苗姐翠姐并排着,不屑一顾地走着。隔了好一阵,慢条斯理地说:

“你们赶路这么急,估计有大任务!相不相信我们?相信我们就跟我们走!”

母亲听到有个日本兵说了一句,“小孩的,不说假话的!走吧!”

母亲和苗姐翠姐飞快地奔向山麓,这几个日本兵也急匆匆地在湿滑的山路上连滚带爬滑溜而下。

那边赵婶,邱婶,张婶已从山那边穿下山沿着丝涓河到了村民兵团。一会儿几个健壮的民兵就突然出现在几个日本兵面前。

“跟我们走,缴枪不杀!”民兵们拿着柴刀,铁棒等自制的武器,架着这四个日本兵,直接到了乡公所武装团。

满舅外公当时在乡公所管理民兵组织,看见母亲,翘起拇指:

“兰妮真棒!丽苗,新翠你们真棒!”母亲躲在苗姐翠姐后边正抿着嘴笑。

“都是兰妮的好主意。没想到她这么聪明!能想得到这么好的办法!让你立功啦。”丽苗,新翠都纷纷夸赞母亲。

“我们不杀俘虏。只要你们把你们知道的告诉我们,并且真心到我们部队。我们欢迎你们在这里立功!”满舅外公对这些日本兵说。

“我们优待俘虏,只要你们诚心归顺,我们有饭吃,你们就有饭吃。”武装团团长说,说完吩咐一个年轻战士端来饭食。

这四个日本兵禁不住饥饿,终于还是投降啦。

从这几个日本兵口中了解到,他们要到衡阳与大部队集合,准备作最后的一搏。

当时我们共产党的一支部队也响应党中央“将抗战进行到底!”“将日本帝国主义赶出中国去”的号召,听从上级安排,要转战贵州、云南、四川一带,还要负责将我党的“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联合抗日的思想渗透到每一个中国人甚至国民党成员里去。满舅外公唐月林当时十九岁,也因这次突出表现带着这些日本兵和这支部队一起行进,成了军队的一员,(听说后来也加入了中国共产党),逐渐也让这些日本兵成了部队的军人。

满舅外公离开乡公所时,母亲,丽苗,新翠都一一与他送别。

“兰妮,告诉外婆,满舅走了,部队正缺兵力,我正年轻,有一份力就出一份力。要外婆保重,要听外婆的话,要等我回来。”满舅外公边走边说边朝母亲挥手。

“好,满舅!”母亲一边回答一边哭喊,母亲多么想跟着满舅外公一起去!“满舅,保重!”母亲背篓里的笋尖由于下山跑得太快,飞出了不少。现在母亲理了理背篓里的笋尖,泪汪汪地跟在丽苗和新翠的后面怏怏不乐地回了老外婆家。

二舅外婆出了门来迎,说,“妈,听说了吗?我们家兰妮能干着呢。竟让满弟他们抓着了日本兵!”

大舅外婆也探出头来看。

老外婆仔仔细细地检查了母亲一遍,骂,“你这胆大的丫头,你受伤了吗?你知道日本人是些什么东西吗?你这么胡来!”

“外婆,我没受伤。不是还有丽苗和新翠跟我一起嘛?”

“那也不安全!幸亏祖宗保佑。阿弥佗佛!”老外婆喋喋不休。见母亲安然无恙,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兰姐,我要吃笋丁,我要吃笋丁。”有余舅舅跟在母亲的后面催着母亲。

“好!我们先剥笋衣。”两姐弟坐在鸭婆凳上,剥着笋子。有余舅舅与其说是在剥笋,还不如说是扯笋。里面的笋肉都被扯烂了,母亲也只是笑着望着他,“弟弟,你这哪里是剥笋啦?”

大舅外婆抱着有元舅舅,走过来,说“你这分明是在帮姐姐的倒忙哪!”

母亲叫声:“大舅妈!由他去,好玩呗!”

母亲烧火,二舅外婆把母亲剥的笋子先用开水烫一下,切成笋丁,切点辣椒圈,把锅烧红,放点点油,笋丁辣椒圈一齐下锅,爆炒至熟,加少许醋,出锅,即食。

大家就着笋丁下饭,都吃得非常可心。

母亲正好有一灶台高,此刻洗着碗,总是想起满舅外公走的情景,她心里想着,要是能跟着满舅外公去参军多好!外面真像老外婆讲的兵荒马乱吗?看那辆破旧的大卡车上的战士,都是很精神的。日本人在他们面前也老实多了……母亲这样想着,饭碗的边碰着锅边,“嘣”的响了一声。母亲连忙收回了心思,“可别把碗打碎了!”母亲不禁笑啦,嘲笑自己,“简直是痴心妄想!……”

温柔秀美的丝涓河,日夜唱着欢乐的歌,春天走进孩子的绚丽梦乡,夏日带给孩子们快乐。秋阳暖暖,枣香阵阵。冬雪飞扬,火塘温暖。

九月,满舅外公回来了,带来了日本帝国主义投降的消息,老外婆一家喜出望外。因为满舅外公可以在乡公所进一步展开他的工作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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