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这样说着,身在世子府的南宫焱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尖:“谁骂我?”
这厢,一名婢女上前,躬身道:“家主,可以用膳了。”安然转头,看了眼身后满脸期待的白洛辰,轻笑道:“走吧,吃了饭再回去也不迟。”白洛辰一听,连连点头,赶忙跟在安然身后往膳厅走去。
要知道,安、白两家世交多年,白洛辰还从未在安家用过膳。据白洛辰之父白禹风说,安家女性子极冷,自从安悯死后,就没人可以和她坐在同一饭桌上了,即使是当今皇上南宫宁誉的宴会,也从没请到过安然。可以说,安家的餐桌,不是你有权有势就能坐上去的。
白洛辰跟着安然来到膳厅,看清桌上的东西后惊得下巴快掉下来了。不是说菜有多丰盛,恰恰相反,那菜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清粥,咸菜,白面馍。白洛辰抽着嘴角,对安然道:“安然姐,这就是你不留人吃饭的原因?”
安然早已坐在桌边拿起银箸慢条斯理地吃着。咽下一口菜后,安然抬了抬眼,道:“爱吃不吃。”白洛辰闭上眼,一狠心:“吃!”白大少爷一脸赴死的决心表情,一撩衣袍坐下,拿起银箸夹了一口咸菜,塞进嘴里嚼了两下,越嚼那双眼睛越亮,忙拿起一个馍夹了一筷子咸菜。
他咽下那口菜,双眼放光:“姐,这东西还挺好吃的,脆脆的。你怎么想到吃这个的?”安然一顿,用冰冷得近乎无情的话一字一顿地道:“安悯死的那一年。”牛头不对马尾,却让白洛辰一阵心酸。安悯死于春节,一年之初。那一年安家动荡,安家众人饥一顿饱一顿,在没钱的情况下,只能吃咸菜,过着和难民一样的生活。半月后,安然上位,才让安家情况渐渐好转,安家众人的生活慢慢变好。
白家不是没想过帮助安家,只是安然性子太要强,不接受任何帮助,仅是当年八岁的白洛辰心疼安然,给地送了一份烤鸡,就被她一脚从那破烂的院子里踹了出去。自那之后,白家不敢再在明面上帮助安家,只能暗地里对安家施以援手。若是被安然发现,免不了又是一段时间的“冷战”,所以白家也不敢动作太大。
白洛辰就是这样从小时候看这个比自己大三岁的女孩一步步走到现在。思及此,他悄悄瞥了眼安然,看她面上没有丝毫波澜,才暗自松了口气,便自觉地转移了话题。待他走时,还厚脸皮地讨了一坛咸菜,喜滋滋地回了白家。
确认白洛辰走后,安然周身温度猛地下降,冷着面色,身形一闪来到星熠城外的树林中。她站在林中,闭上眼,泪珠从眼角滑落。她痛苦地大喊一声,手中的灵力光波向周围袭去,方圆十里的树木轰然倒地。安然颓然地瘫坐在地上,倚着一棵断木,眼泪顺着脸颊滑入衣襟。
一阵微风吹过,安然睁开眼,又恢复了冰冷的模样。她站起身淡淡道:“出来吧。”一瞬间,约50名孩子将她围住,稚嫩的脸上显出凝重,每个人都蓄势待发。安然扫了一眼,48人,实力在灵师左右。她放松了,道:“小朋友,你们在这儿干什么?”说话的同时,又暗赌心惊。
这群孩子虽衣着崭新,但个个面黄肌瘦,想必是近日才遇到贵人给了他们衣物,之前应是乞儿,却能有如此实力,实属不易。
48名孩子听了她的话,没有人出声,只是戒备地看着她。一道青衣落入人群中,笑道:“我妖凰殿今日才立,就被人毁了大本营,真是可惜!”来人面带轻纱,看不清面容,但安然确认来人并无恶意,说道:“那真是抱歉,我会负责修缮此处的。”俞暄笑了:“安家主,不必了。我妖凰殿虽今日才立,但经济实力还是有的,不劳安家主费心了。”
安然对俞暄知道她的身份并不意外,道:“这是我的问题,理应由我来负责,殿主不必推辞。明日之前,定当修缮完毕。告辞。”说罢,便离开了。显然,她把俞暄当成了妖凰殿主。
安然回府后,为这妖凰殿感到心惊:“虽说只有区区48人,实力也不过是灵师,但那殿主不过十五六岁,已达到52级灵皇,若假以时日,这股势力必会成为天灵大陆一大霸主!”安然眸光闪了闪,贝齿轻咬下唇,似是下定了一个决心。当然,她也没忘正事,迅速派人去往那片树林修缮被自己毁坏的树林。安家的人速度很快,不到半日便完成了工作,回家交差了。
逍遥王府这边,云滢提着包裹直奔云星的星漪院。她敲了敲门,柔声道:“星儿,是我。”里面响起脚步声,过了好一会儿云星才打开门,语气中带了一丝慌乱:“啊……姐姐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云滢晃了晃包裹,笑意盈盈道:“今日我去了云锦阁,给你挑了件衣服,快试试看怎么样!”
云星一愣,再开口时方才的慌乱已隐去。“姐姐特意给星儿买了衣服?不管姐姐买了什么,星儿都喜欢。”云滢被唬得心情大好,揉了揉云星的头发:“小嘴真甜。那你就先放着吧,明日再试也不迟。我就先回去了。”“嗯,姐姐慢走。”
待云滢走远,云星迅速走回屋子,关上房门,对着房间一角冷声道:“行了,出来吧。”一名黑衣人的身形浮现,跪在云星面前:“属下恭请小姐回宫。”云星不耐烦,一挥手:“我是不会回去的,你回去告诉她,当年的事,我是不会原谅她的。”她缓了口气,又道:“轻言,你不用再来了。什么时候我想回去,我自会回去。”黑衣人轻言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黑衣人离开后,云星坐在椅子上,把衣神拉上去露出手腕上那嫣红的曼珠沙华印记。云星手指轻抚那印记,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她深吸一气,抚平衣袖上的褶皱,打开桌上的包裹,一丝泪意涌上眼眶。
她拿起那条鹅黄色的裙子,走到屏风后换上,然后挑了一条与之相配的发带将头发松松扎起。云星看着镜中的自己,眼泪突然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