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有共享的单车,但是被锁住了,他掏出手机想扫个码,发现手机已经没有信号。
这时候生白内心深处涌上莫名的孤独感。
不去多想,他在非机动车道找到一辆倒在地上的电动车,简单地尝试之后,便转着把手慢慢往高架桥开去。
生白骑着小电驴飞驰在高架上,看着繁华又寂静的城市。
他在想一个奇怪的问题,消失的只是人类吗?如果只是人消失了,为什么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消失还带衣服的吗?虽然有些人可能没穿衣服就走了…
他能确定的是,至少就目前来看,只有人类消失了。
因为这一路上,他见到天空有飞鸟,地面有虫蚁。
生白想,这个星球不会真的有所谓的盖亚意识吧,能把生存在它身上的某种生物筛选过滤?
“那我算什么?我也是人啊,是不是玩不起?”他又说着莫名其妙的话缓解焦虑的心情。
老家并不远,一小时就到了。
按下楼层的拨号。
无人应答。
生白的心已经慢慢沉到底。
他按下密码,快步走进了这栋楼,又按下电梯按钮,发现还有电,便在电梯门口来回踱步,焦急地等待着。
他要确认,是不是他们只是不在家,他心里还有侥幸,既然他没有消失,老爸老妈是不是也可能不会消失。
生白推开家门,看到地上的手机,是老爸的手机,而屏幕上的短号是老妈的,显示通话中断。
他猜测的两种情况,这是最坏的一种,老爸老妈只是刚好在打电话的时候消失了,而随着信号中断,通话也中断了。
这一切看似理所当然,但却难以接受。
生白脑袋一片空白,瘫坐在地上。
如果说悲伤像一场大雨,生白的心已经被浇透了。
如果说孤独像一张无形的网,一瞬间他被困在里面,让他难以挣脱。
哲学家克里希那穆提认为,人们读书、娱乐、交友、恋爱、结婚、宗教、信仰、工作、活动、兴趣、爱好、权力与金钱欲望等等都是为了分心。
分什么心,分孤独的心。
怕自己无事可干而感觉到孤独,怕由孤独感引发莫名的焦虑、恐慌与不安。
生白也认为,人类是群居动物,有社交需求,需要亲人,需要朋友。而现在,这一切都被瞬间剥离,强迫他成为独居的野兽。
失去亲人的悲痛让他伤心欲绝,头晕眼花,他躺在床上渐渐入睡,期盼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并不是一场梦。
此时已经日落黄昏,生白已经醒来有一会儿了,站在阳台发呆。
小区有几户人家灯开着,他知道这是小区备用发电机起作用了,但也许明天,不,也许夜晚就会停电。
生白感觉自己有些虚弱,一天没有进食,他知道他得吃点东西。
回到客厅,桌上摆放着两碗粥,两叠小菜,几个包子,这是老爸老妈的早餐。
菜已经凉了。
生白叹了口气,坐在桌边默默地吃了起来。
也许是太饿了,吃完了两人份的早餐他也没有饱腹感。正想着要不要再做一点,他似乎听到了隔壁邻居家传来声音。
打开门仔细听,似乎隔壁家里的门口有人在扒门,还有轻轻的呜咽声。
有人?
生白激动地敲了敲门。
呜咽声更起劲了,扒门的声音也是。
生白想起了什么,脸色有些古怪。
他回家拿了电钻,想钻开门锁,但没想到这也是个技术活,手都麻了才钻开。
他打开门。
一只柴犬冲了出来,闻了闻他的裤子,哈着气摇着尾巴绕着他转圈。
“小黄,乖。”
生白蹲下来摸摸它的头。
这是一只会笑的柴犬,邻居家的,他回来老家的时候遇到过几次,不凶不叫人,他还喂过它东西吃。
“我们一白一黄也算有伴了…”
小黄似乎是饿了,它嗅着生白的手,上面有肉包的味道。
生白带着小黄回了家,又蒸了十个肉包,给小黄吃了三个,他也不管小黄以前是不是只吃狗粮了,既然跟着他,他似乎就有给它肉吃的责任感。
生白吃了七个。
但好像还是没有饱腹,只能说七分饱,看来悲伤真能化为食欲。
摸摸狗头,“小黄,以后你要听我话,你的主人暂时不在家,你跟着我,我养着你。”
小黄眯着眼睛咧着嘴巴笑了,生白把它两只耳朵撸到脑后揉了揉。
生白看着小黄,他想到人们突然消失了,他们的宠物被关在家里岂不是死路一条?
他想着就起身拿起电钻出了门,虽然他也明白他救不了全世界被关在家里的狗子,可无所事事让他心慌,至少做些什么,做些能做的。
毕竟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
生白摸了摸小黄的头。
挨家挨户敲门是个体力活,还好还没有停电,电梯能用,门口的插座也有电。
一回生二回熟,生白钻门的技术进步很快。
小区总共才四栋楼,在第四栋一单元502门口敲门的时候,里面传出了猫叫,还有股怪怪的味道。
“旺!”
小黄轻轻叫了一声,生白摸摸他的头,“没事,小猫而已。”
说完轻车熟路地钻开了门,屋子里很黑,还有股奇怪的味道,生白看不起屋里情况,就掏出兜里的打火机点燃照明。
轰的一声。
火焰点燃了煤气,产生巨大的爆炸,堪比炸弹的威力让生白差点被炸成两半,无疑死的透透的。
…
阳光明媚的早晨。
…
“原来这怪味是煤气啊…”
“原来不是梦,我还能复活…”
“如果能回到早一点的时间…”生白喃喃自语。
窗外两车相撞。
看飞机撞大厦。
手机自拍上传。
电话也不用打了,生白默然。
下楼找小电驴,骑回老家。
救出小黄,吃早饭,心力憔悴睡个觉。
一觉醒来已是黄昏,恢复了点精神,生白掏出口袋里的打火机,站在阳台点了根烟。
这才第一天啊,这才第二章啊,居然死了两次。
他抓起打火机想扔掉,但是想想这东西还有用,又放回口袋。
默默拿起电钻,带着小黄走出了门,总共五户家里有宠物,生白只是帮它们开了门,不再进去。
雷声隐隐作响,似乎有一场暴雨在云中酝酿。
生白刚回到家,倾盆大雨从天而降。这时电也停了,屋里陷入黑暗。
一人一狗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雨,渐渐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