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死?
听到这两个字。
梁凉脑海中像幻灯片一样闪过这半年多的记忆。
和生白不同的是,人类消失的时候她醒着。
半年前。
梁凉从研究所回到家,兴致勃勃地开始做准备,她从新闻上得知消息,有十数年难得一见的月全食天象就在今晚。
兴趣使然,再加上好不容易有一点点工作之外的时间,她打算晚上用天文望远镜观测月亮,并且准备了相机想记录下来。
夜晚,天气很不错,没有云的遮挡,梁凉很顺利地记录下整个过程,直到月球上地球的影子略过后,月亮变成红色那一刻。
敲门声响起。
“Anna,你有空吗,前两天我和你提过要和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一个中年男子敲门进来,神色好像有些紧张。
“老爸,等等再说,我在拍摄。”梁凉没有回头,语气有些无奈和不耐,因为声音录进去了。
男人没回应,似乎是走了。
…
只是过了几秒,梁凉就觉得不对劲。
首先她听到了声音,车辆碰撞的声音,接二连三,意识到事情不对之后,跑到大街上。
…
她的第一个想法有点荒唐,她怀疑是不是某个外星人打响指了。
…
那天晚上,她本应该一晚没睡。
但那天晚上,她三晚没睡。
冲到大街上后,她茫然的在大街上走着,一走就是一个晚上,直到摔倒在地上,看见了地面脏水坑里的自己,也看到了天上仍然红着的月亮。
梁凉眼神从迷茫转向困惑。
月亮…为什么还红着?月全食应该早就结束了才对。
脑海中刚浮现这个疑问,突然,她整个人像淹没在冰冷的水里。
她好像骑着摩托车,撞上了围栏,摔下了桥,徒然清醒。
睁开眼,仍然看到了红色的月亮。
只不过这是…在家里,她在相机前记录红色的月亮。
“是个梦?两个梦?”梁凉觉得奇怪,竟然睡着了。
而且…好像是个噩梦,骑摩托从大桥上摔下去了?还是在c国。
真奇怪。
这时街上传来了汽车碰撞声。
…
第二次,凌晨没有再发生任何事,梁凉一直在家里发呆,直到清晨,梁凉恍惚中再次“醒来”,再次看到了红色的月亮。
回忆了在“梦”中的事,像是有人拿打火机点煤气…
梁凉开始了猜疑和思考。
两次重复着在同一时间醒来,梁凉以为还会有第三次,而第三次一直没有到来,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
和生白一样的是,她也陷入了孤独、害怕、恐惧、不知所措的情绪中,不一样的是,她很后悔。
在人们消失的最后一刻,父亲都在尝试着告诉她那件事。
第一次在打电话的时候,她以工作太忙而挂了电话。
她回想起来平时和父母的交流时间就很少,以至于数天前父亲要和她见一面也得等到今天,而想要和她当面说的事,直到最后一刻都没有说出口。
事实上,她知道是什么事,是关于她的出身,甚至她好几年前就已经知道了。
只是…不想去面对,也不想和父亲说清楚,现在看来,父亲一直都心怀愧疚,难以启齿,直到鼓起勇气想和她谈谈的最后一刻,都充满了不安。
她本不是个感性的人,这是第一次感受到了复杂的情绪,都是负面情绪。
同时,梁凉也不是个像生白那样乐观的人。
这种后悔的情绪使她陷入的困境比生白深。
若不是第三次梦中的记忆,也许…后果难料。
…
直到第三次梦中醒来,梁凉眼神有点疑惑,思考片刻,好像突然有了一丝坚定。
她开始做一些准备工作,同时也发现身体的异常,开始锻炼。
之后的数日,她写下了文字,贴在每个入城口。
做好心理准备后,爬上了一栋高楼,目视着女神像。
“生白?是叫生白吗,还是白生…忘了…”
“会不会是坏人?”
梁凉握紧手中的枪。
“如果可以成功,也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眼神慢慢坚定。
“白生…”
枪声惊扰了一群飞鸟。
醒来的时候,还是那个清晨,梁凉知道她已经成功了一半,一切如她猜测那般,信息应该也已经传达到了。
…
之后的数月,她搬了实验室,穿越了整个国家,把车停到了最偏僻的那个小镇,给那个白生留了纸条作为指引。
她稍微有一点了解生白,通过生白说的话。
她听到了第三次死亡,也就是生白跳楼前的喃喃自语,知道他很大可能没有进行极限锻炼,不是自己对手,所以稍微放下了心。
同时也大致理解了来龙去脉,她觉得,小黄已经被他当成了伙伴,敢于冒险去救伙伴的人,一定是善良的。
站在天台半个小时的喃喃自语,也让梁凉觉得想笑。
“是个有趣的人…”
…
生白第四次死亡,梁凉知道,那家伙已经在海上了,还挺有胆量的。
就是笨笨的,要不要吓他一下?
她有开车穿过整个国家的经验,稍微估算了时间,很容易知道生白在哪几天会抵达。
她计划着时间,也规划着地形。
“他应该会很没警惕性地觉得高楼比较好观察周围情况吧。”
生白比他计划的时间晚了几天,不过影响不大,以她现在的视觉和听觉,很容易知道生白的到来,而且他果然爬上了这栋大厦。
于是拿出枪,默默地在门后等着。
…
看到生白有点斗鸡眼看着枪口,又有点睁不开眼睛的样子,梁凉差点笑出声来,以至于伪装的声音都有点怪异。
简单的询问后,梁凉才发现没看到小黄。
小黄呢?
梁凉看到在楼下生白也没带着小黄,难道出意外了?不由得有些着急。
开口问道:“你那条狗呢?”
听到生白回答,她才放下了心,不过她也装不下去了,草草说了一句话后,就放下了枪,事实上枪里也没有子弹。
毕竟只是想吓吓他,让他以后警惕一点,因为要是没有那个梦,生白已经不小心死了三次。
…
接下来,生白问她,难道不怕死吗。
梁凉脑海中的画面忽然定格在刚开始那段时间,她有过自杀的念头,如果不是因为那连续的几个梦,也许已经实施了。
一个人充满悔恨孤独的活下去,那时候的梁凉很悲观。
所以那时候,她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