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名思目露狠光地看向顾世明跑去的地方,清冷的唇发出指令,“继续前进!”
顾名思没追多久就与前面一批追踪顾世明的人汇合了,他肃着脸问道:“人呢?”
在前面追顾世明的那群人都惭愧地低下了头不说话,顾名思看得来气,他加大音量嘶吼:“我问你们人呢?聋了么!?”
队伍中有一道微弱带有惧意的声音响起:“对不起,我们追丢了。”
顾名思心里的怒火不断从胸腔涌起,直烧大脑,他暴躁地把手中的照明灯砸在地上,发泄了心绪才平静开口:“追到哪里没的人?以跟丢的点为圆心四处找了吗?”
“找了,但晚上太黑,树林里的杂草比较高灌木丛也多,我们兄弟分散开来,很难找到。”
顾名思看了一眼手腕上特意带的夜光手表,2点了,温度越来越低,跟自己上山的人衣服都被雪水沾湿,每个人都显得疲惫不堪,他叹出一口寒气,说道:“回去吧。”
听到顾名思的这句话,手下都露出了笑容,放松了警惕,浩浩荡荡地顺着下山的路走去。
隐在暗处的顾世明见时机成熟了,他把左手拇指与食指相接围成一个圈放进嘴里,响亮地吹出了一声口哨。
刹那间,安静的树林里响起了“沙沙沙……”的声响,顾名思一行人察觉到不对劲立马握紧手中的刀,突然几十道红外线打在他们身上,树林四周走出十几名拿枪穿冲锋衣身材健硕肤色不尽相同的人。
顾名思摸上自己的后腰想要拿枪,可他略微一动旁边的红外线便都聚集到了他身上。
顾名思停下动作,他紧盯面前,白净的脸紧绷着:“你们是谁派来的?”
顾世明听到他这句话,嘴角勾起一抹胜利者的微笑,他从容不迫地从树林里缓慢走出来。
冬天的夜晚,气温低得让人如置身冰窖,站在树林的人不断喷出的雾气,在白色灯光的照耀下更加明显,也更加朦胧。
顾世明在他们眼里就如同神社的保护神般从虚空中走来。
“表弟,他们是谁派来的你还不知道?怎么?过了八年智商也变低了?以前不是很厉害么?拿杨露当踩脚石来害我?”
顾名思听到顾世明提起杨露,他整个人的气势都不自觉地弱了几分,他避开顾世明的话,直截了当地问出顾世明的目的,“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想要干什么,直接说吧。”
顾世明冷笑一声,眼神不屑地瞥了顾名思一眼,顾名思被顾世明这个眼神惹怒,又是这个眼神!
当初顾世明来找自己问杨露的事情就是用这个眼神看自己,让自己这一辈子都不能忘,他们两人同承一支血脉,只不过自己在外流落了十几年,他凭什么这样看自己!
顾名思的墨眸燃烧起愤怒的火焰,一脸恨意地看向顾世明,顾名思不顾对准自己的十几把能够将他轻而易举打成筛子的枪,径直朝顾世明的方向冲去,拿刀砍向顾世明。
可很少参加实战的顾名思哪里是顾世明的对手。
顾世明不费吹灰之力就躲开了顾名思的攻击,让顾名思失力地向前冲去。
顾名思气得额头上青筋浮起,他捏紧手上的刀又向顾世明冲去。
顾世明为顾名思的行为感到可笑,顾名思赶上山来堵自己,就是仗着自己带的人多,山本被九条和他父亲牵制住无法上山来帮他。
现在自己的人站在身后已经拿威力十足的HK416、ACR突击步枪近距离对准他,只要自己一声令下就可以让他脑袋像烟火般炸开,难道他还没有看清形势吗?
顾世明眼神锐利地捕捉到顾名思的动作,快准狠地抓住顾名思握刀的手,侧身顺势让顾名思的身体与自己侧相对。
他提脚毫不犹豫地踩向顾名思脚窝让他跪在自己面前,居高临下地睥睨顾名思,声音冰冷如同这寒冷刺骨的冬日没有一丝温度。
“带这么多人都干不掉我,还想单杀我?”
顾名思被顾世明在众人面前压跪在地上让他觉得十分耻辱,他愤怒地抽回被顾世明控制的手,再度刺向顾世明,顾世明却没有再给他机会,直接扣紧他手腕的骨头,让顾名思失痛放开手上的刀,叫出声来。
顾世明放开他的手借力将他推开,捡起地上顾名思失痛放开的刀。顾世明把刀拿在手上把玩,嘴上泛起意味不明的轻笑,一步步走近站起身紧捏手腕警惕盯住自己的顾名思。
“你以前对我做的那些事,我不想追究,你现在挑拨九条与山本反目我也不提,毕竟你也没成功,反倒是将九条推入了万劫不复之地。可是……”顾世明脸上的笑消失了,把刀抵在顾名思没被衣服遮盖的脖子上,冷声说道:
“你当年明知李静心是杨露的朋友,还怂恿孙权得寸进尺一再侵犯李静心,把事情闹大,以惊动我那远在美国的舅舅回来中国,你好找他相认。”
“你利用杨露挑拨我和舅舅的关系,利用你母亲挑拨我妈和舅舅的关系,让我舅舅把我扔到美国……”
“你把一切都当作你的棋子,你说,这笔账怎么算?
“当初我放过你,是因为你是杨露曾依靠的朋友,我不想让杨露知道真相才没动你。可现在……”
顾世明呼出一口雾气,眼神带有杀意地放在顾名思的身上:“可现在杨露知道你不停追杀我的事情,也知道舅舅曾对我做的事,将我折磨得半死,我现在杀你,全然没有顾忌。”
顾世明把刀推进了几分,让冰凉的刀刺进顾名思的皮肤里,流出一丝因天气立马凝固的朱红色血液,他话语间充满威胁,“你说你想怎么死?”
顾名思捏紧又松开冻得僵硬泛白的手,让手活络过来,强绷的脸蓦地笑开:“难道你不想要你的货了?”
顾世明敛了眼眸,淡声说道:“想要啊,可你不给,我只能先杀你,再自己夺啊。”
顾名思被顾世明的话吓得一震,脖子不由自主地向冰冷的刀推进几分,流出更多瞬间凝固的血。
顾名思紧捏手指,让好不容易活络过来的手指又僵硬地绷在一起,他压下心中对死亡的恐惧,故作镇定地扬起一抹僵硬的微笑,“是吗?怎么夺?杀了我,再搜身?还是用我的尸体去跟我父亲换?”
“如果我手中有我仇人想要的东西,我会怎么做呢?”
顾世明抬眼看向顾名思也学他扬起一抹笑,只不过比起顾名思的笑自然且没有情感,“会放在身上吧,在抓到自己仇家之后,再拿到他面前毁掉是吧?”
顾世明刚想伸出手到顾名思的身上,证实自己刚才的话,就被顾名思的话晃了神。
“杨露在我手里,你确定要杀我?”
顾名思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快速退出顾世明的控制,从怀里拿出顾世明要的一小包钻石和zippo柴油灯芯火机,他将打火机打燃放在那一袋钻石底下,紧张地威胁道:
“放了我,要不然你等了一年的货就会化成一堆毫无价值的木炭!”
顾名思看了一眼黑色绒包,笑道:“里面还有一颗,35.56克拉的粉钻吧?这可是世界绝无仅有的,你确定要烧了它?”
“把东西给我,我放你走。”
顾名思愕然,虽然他知道自己手上的东西对顾世明来说很重要,但他没想到顾世明会这么容易就松口,“你不是在耍诈吧?”
顾世明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向他。
顾名思口涩地吞下一口口水,他警惕地扫视四周拿枪的雇佣兵,示意手下向后撤退。
顾名思撤出一定距离,顾世明开口道:“把东西给我。”
顾名思见顾世明是真要放自己走,他果断把东西扔在地上,转身向后全速跑去。
“叫杨露打电话给我。”
身后传来顾世明不轻不重的声音,顾名思听到顾世明的声音扭转脑袋看他一眼,又掉转头回去。顾名思知道他不会伤害杨露,他这是在故意放自己走,他为什么这样做?
顾世明从被践踏变得漆黑的雪地里捡起顾名思扔下的黑色绒袋打开,将里面闪得刺眼的钻石倒在自己手上,确定是真的后,才将钻石装进袋里。神情严肃地下达指令:
“collecttheteam.”
杨露坐立不安地待在顾名思为她找的酒店里来回走动,她不知道顾世明能不能逃脱顾名思的追捕,也不知道顾世明会不会找到机会对顾名思进行反杀。
被顾名思的人送到酒店给她看病,她拿出手机,脱下外套坐在榻榻米上,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不敢给顾世明打电话,她怕自己暴露顾世明,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手上手机的红色指标,来猜出顾世明现在的情况。
“咔嚓……”
酒店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杨露急忙站起来,不小心带翻了刚倒好的热茶,她向外迎去,见是顾名思,她冷静下来,眼睛不动声色地在顾名思的身上来回打转。杨露压下心中以秒计算跳动的心脏,问道:“追到顾世明了吗?”
“你希望我追上他吗?”顾名思不答反问。
杨露有一瞬间的哑然,随后她轻笑一声凝神道:“我当然不希望你追到他!”
顾名思站在门口有些气闷,他轻飘飘地扔下一句,“顾世明叫你打电话给他,他会来接你。”就走了。
杨露听到顾名思的话她呆愣片刻,顾名思难道放过了顾世明?杨露欣喜地拿出手机给顾世明打电话,“喂,你在哪里?”
顾世明躲开顾名思分布在箱根的人,将跟在自己身后的雇佣兵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安顿下来。
“花间道511。”
杨露转身回到房内,拿上自己刚脱不久的外套穿上,脚步加快地向外走去:“你在那里不要走。”后又补充道:“你现在到我这里来太危险了,我去找你就好了。”
顾世明听到杨露衣料摩擦的声音,他也动了起来,“你不要急,走到花间道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杨露迎着寒风走出酒店,现在已经是凌晨3点了,路上几乎没有行人。
杨露按照手机地图的显示走到顾世明所说的地方。
杨露走到花间道,天空开始飘起鹅毛大雪,杨露没有看见顾世明,她拿起电话给顾世明打过去,“嘟嘟嘟嘟……”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杨露放下手机,拿在手里低头翻看手机上定位顾世明的位置,可不知道怎么的,顾世明的坐标消失在了杨露的手机上。
杨露郁闷地吐出一口气,她不经意地抬头看向前面,瞬间愣住了,顾世明站在离她6米远的地方双手插兜微笑地看着她。
凌晨的雪来得比白天更猛烈些,杨露隔着雪花看向不远处的顾世明,他像是迷失在雪地的麋鹿,纯净地站在原地等待主人的出现。
杨露痴迷地盯着顾世明看,她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呼喊:“冲过去,冲过去啊!”
杨露握紧手中的手机,晶莹的眼眸盯住顾世明不放,她如同在沙漠干渴已久的遇难者看见绿洲般疯一样地奔向顾世明。
泪珠划过眼眶,飘荡在空气中,与落下的雪花一同坠地,融入雪地里。就如奔向顾世明的杨露,抱住顾世明想要把他融进骨血里。
“顾世明……”杨露脆生生的声音带上了颤音。
顾世明也紧紧抱住怀里的小家伙,给她安慰,给她力量,他低下头在她耳边轻柔地说道:“我来接你了!”
杨露被顾世明的话惹得心轻颤,左心房的位置不断地往下陷,麻麻酥酥得还夹杂着一丝酸痒,让人甘愿沦陷下去,永世不再起来。
她抬眸看向顾世明,有雪花落在杨露的脸上、唇上、眼眸里,顾世明也低眸看向她,看清这纯白的雪花装饰在杨露的脸上、唇上,印在他心里。
这一刻,时间就像被定格般,两人的眼里只有对方,顾世明低下头嘴唇就着雪花压在杨露的唇上,杨露沉醉地闭上眼睛在脑海里想象顾世明的模样,感受他薄唇的柔软,两人的鼻息清浅交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