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子从不信这般言辞,从前只当无稽之谈,听闻后忘却罢了,可如今却不知如何面对这纤细竹签。
信还是不信,俊子犹豫不决,本该不信的,可对面此人事离灯大师,事关自己刚出生女儿的安危。
俊子低声问:“不知大师所言何意,可否告知晚辈?”
“此非老夫所言,老夫只是一个传告者,至于如何,还是由你自己定夺。”
俊子沉默不语,有些颓然,良久,轻声问:“可有其他办法?”
“没有,只有入宫,方可保命。”
“之后呢,她要在宫中度过一辈子吗?”
离灯大师摇了摇头,“她只需在宫中呆十年,十年之内,不可出宫,十年之后,方可出宫。只有这样,可保天下十年太平。”
“如若这期间出宫呢?”
离灯大师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天机不可泄露。”
俊子感觉到深深的无力感,心犹如被匕首刺中,生疼。
转身离去时,身后响起离灯大师的声音,“令爱一生非凡,她的一生,是不可能逃出命运的安排的,记住,遇难——则安,对她来说,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俊子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竟一下不知如何面对。
那高墙深宫,可不就是最危险的地方.......
没有再和离灯大师说什么,就向外走去,那是他的女儿,为什么,一出生就要去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一辈子也逃不出命运的控制。
————
窗子的另一边,阿蓉疲倦地垂下眼眸,看着睡在自己身边的孩子,或许是睡的不踏实,身子一直在微微地动。
其实离灯大师进屋时她就醒了,他们的话她都听见了。
是命运吗?可什么又是命运?
她还那么小,还没有在自己身边多待几日,就要被带走吗?
如果这是孩子的命运,那她的呢,她的命运又是什么?
可是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什么都不知道。
阿蓉伸手拍了拍睡着的孩子,心中甚苦。
————
俊子走到外屋,便看到背对着他站着的吴将军,依旧是保持着自己离开时的样子,叹了口气,然后抬步走了过去。
“吴叔叔。”
吴将军转过身,紧握着的双手颤抖着,看着俊子的目光十分复杂,多次欲言又止,最后却凝成一声叹息。
“活着就好。”
是啊,活着就好。
君家世世代代为武官,君将军当年带兵打了胜仗回来,本该是举国同庆,加官进爵的时候,却不料遭人陷害。
不知从何处传来流言,指名说君将军谎报军情,谎报伤亡人数,没有及时将士兵遗体送回,还亲自将尸体扔到乱葬岗,为的就是想要独吞军饷,加官进爵。
一时流言四起,百姓们都纷纷开始议论这位军绩卓越的大将军,哪知流言蜚语传的越来越离谱。
明明几天前还是人人称颂的大将军,如今却遭万人唾弃。
大理寺每天都在派人四处打探消息,收集证据,可是几个月下来也没有收集到什么有意义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