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昨日晚上,魏文礼回来之后,吴氏和他提了那个白家的闺女,也觉得很不错,等到魏景修回来时候已经是三更天了,吴氏听见门外有声,点灯寻去,到了景修房里说了此事,魏景修依然说“全听父母安排”,吴氏知道儿子心中不情愿,可是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也没再说什么了。
魏文礼回来之后,询问楚氏大少爷要下哪家的聘礼,楚氏回道“还没等我提那蒋家,大嫂就相中了城外的白家,说是今天找媒人来。”
“哪个白家?”
“城外的粮田大户,大嫂说每年和咱们家的粮栈还有来往吧,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魏文礼躺在炕上,没有再吭声,楚氏一看,他已经熟睡过去了。
转过天一大早,大奶奶吴氏便找来下人林子祥到街上买了点心,又塞了几块大洋,让他把媒婆请来,说来媒婆也是快,还没等魏文礼一家吃完早饭,媒婆便来了,林子祥引着张婆子进了屋,没等林子祥开口,张婆子便道“请大爷大奶奶的安,请大少爷二少爷的安”,这张婆子满脸的笑容,把自己打扮的也是花枝招展,看着实在是喜庆。
大少爷魏景修见媒婆子进来,撂下碗筷就要往外走,吴氏给魏文礼使了个颜色。
“站住,上哪去啊”魏文礼轻吼了一声。
魏景修听见父亲吼了自己,如落汤鸡一般又老实坐下来。魏景伦忙出来解围“大哥,你就听咱爹的吧,也都是为了你好。”
林子祥搬来个椅子把张婆子让到上面,“大爷,你家大少爷模样家世,那在咱奉天城都是这个样的”张婆子说着,竖起自己的大拇指。“你们要找个什么样的人家,什么样的姑娘,跟我说,我帮衬你们挑的保准你们满意。”
“今天找你来不是为了挑人来的”吴氏说道。
“那是?”
“我们看中了一户人家,想让你过去牵个线。”
“嗨,我说嘛,大爷大奶奶的眼光自然是高的,我这等狗眼自然是比不上的,不知道大奶奶相中的是哪家?”
“城外东庄有户白家,老爷清朝时候是乡绅,家里有个闺女。”吴氏正要往下说时,张婆子接住了话茬“那闺女是不是叫白海棠。”
“婆子你知道她?”
“那姑娘我见过,相貌是美若天仙,家境也好,大奶奶你是真有眼光。”
“张婆子啊,你的嘴是真会说,美不美若天仙不重要,娶到我魏家做媳妇最重要的是德行。”
“那老婆子我就去跑跑腿,给你们拉根线儿。”张婆子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声“拉谁家的线儿啊?”魏文礼听声是三弟文祁的声音,走进来看,果真是他。
“大哥,我大侄子相中哪家闺女了?你们去说亲。”
“是魏家三老爷啊,给您请安了”张婆子忙起来把椅子腾出个地,“大奶奶眼光高,看中了城外的白家女儿,我这正要去说亲。”
魏文祁掸了掸身上的灰坐在椅子上,“大哥大嫂,我这有个更好的人选。”
“哪家?”魏景伦一旁说道
“奉天城南街那边有个蒋家,大哥你知道吧,也是做粮米铺的买卖,家里有个闺女,长相脾气可都不错,若是能结下百年之好,生意上也好互相往来。”
魏文礼听完,心中很感兴趣,“那姑娘多大了?”
“今年十八九,和咱家老大正好差了三岁吧,我看正合适。”
张婆子拿起烟袋裹了两口“那蒋家确实是个好人家,前几日还找我来着,闺女也是个好闺女”婆子笑道。
“那这么说来,两家都不错,娶谁家的好呢?”吴氏嘀咕着。
屋里几人都未言语,过了两分钟张婆子开了口“要按我这么说,大爷大奶奶也别犯难,不如都娶了吧。”
魏文礼拍了一下桌子“胡闹,这才二十刚出头,又要续房?”
“哎呦,大爷你想哪去了!”张婆子急忙起身,“我是说啊,你看二少爷也到了娶媳妇的年纪了,不如二少爷把那蒋家的闺女娶了,这叫好事成双。”
魏景伦听完又惊又气“你个老婆子嘴里说什么呢你?”
“我觉得张婆子说的有道理”魏景修一脸苦笑,转过头冲向弟弟“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立业了,张婆子都说了好事成双嘛。”
“好事成双,那你怎么不都娶了呢,你都娶了那才叫好事成双!”魏景伦吼道。
“魏景伦!”大爷站起身来,“没有规矩了?”
吴氏听完张婆子的话,又想了一番,心中很是欢喜,“景伦啊,你前两天说让我给你哥娶门亲,你哥都应了,趁着这机会,你也娶个媳妇,让你爷爷高兴高兴,等过了一两年给你爷爷生个重孙子,那你爷爷或许还能多活个二三十年,文礼,你说是这个理儿吧。”
“你娘说的没错,就这么定了,明天找个算命的先生挑个好日子,不过不能是老二娶蒋家闺女,相比白家蒋家更是家大业大,既然同时娶亲,那自然是老大景修娶了蒋家的,景伦娶了白家的,我知道你俩心中都有气,但是这件事上不容你们俩瞎胡闹。”说完又唤来张婆子“张婆子,就麻烦你跑跑腿了,买四色礼拿过去,不怕花钱,如果对方觉得能成就把亲事定下来。”
张婆子应了下来,拿了钱便去办事儿,三爷魏文祁转身也回自己的院了,二少爷魏景伦闷闷不乐回到房中,门外魏景修敲门喊道“景伦,我进来了!”
魏景伦躺在炕上,没有说话,景修自己推开了门。
“你是来嘲讽我的?”魏景伦撇着嘴
“不,我只是来感慨的,这才两天啊”魏景修扑腾一声也爬到炕上,手搭着景伦的肩膀“有没有感觉这个场景好像以前发生过。”
魏景伦没有说话,闭上了眼睛。
“你那天说我想娶我爱的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可是你想娶得那个戏子就有可能了吗,我们是魏家,从小就生活在一个高枕无忧的家里,不像一些人从出生下来就为了填饱肚子东奔西走,可是我们也因此要放下一些东西,我们娶谁不是看我们喜欢谁,而是要看和谁结下百年之好会对我们魏家更有利。”
魏景伦听完,把身子转了过来,又继续听景伦说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反抗么?因为吵了闹了又能怎么样,到最后还得是娶一个不认识的,还惹了全家不高兴。更何况你今天不娶,明天不娶,那还能逃一辈子么,回过头你要想一想这是魏家,你在魏家,所以我接受这个安排了,只有到了自己能掌握自己生活的生活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哥,我想哭出来。”魏景伦蜷缩着身体,俩人好像回到了十多年前还是孩子的时候,弟弟躲在哥哥的手臂下。
“我知道白玉兰的事情,那时候你总往戏班子跑,想学戏,因此还被爹打了,挨了顿揍之后你再也没有提过这个事情,可我知道你和白玉兰还有郭爷还拜了把子,在破旧的关帝庙里,你不能学戏就像你不能娶白玉兰一样,因为你在魏家,因为这里是魏家!”
魏景修又要开口说话时,看见弟弟已经睡着了,掀开旁边的被子给他盖上了,又拿了个枕头垫到他的头下。
花开两朵,再表这张婆子也是个麻利的人,还不到一整天的功夫就去了白家蒋家两户人家提了亲,两家听说是奉天城魏家都很满意,又定好了什么时候下聘礼,张婆子又来到魏府,和大奶奶吴氏说了些聘礼的事情,也都应允了,二奶奶韩氏听说之后也来祝贺,管家冯大又找人算好了日子,腊月十五,成婚!
一切安排妥当,林子祥忽然急匆匆进来跪倒“大奶奶二奶奶,出事了,三少爷景儒被人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