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战术还是形势,卡特都没有任何悬念的被对方压制了。即便是算不上内行的娜塔莎也能看出卡特的情形已经相当危险了。
他们在大厅内部上蹿下跳,利用地形相互拉扯。但血衣魔术师逐渐赖到有利的开阔位置。在那里,他进可攻退可守。
而卡特则不由自主的给逼进了大厅的靠墙及角落处,防守反击的弹性也因为缺乏足够的空间腾挪而大大减少。
在这场近乎崩盘的局面下,一向情绪化的卡特此时的脸却是从最初的烦躁变得面无表情了。
他现在心无旁骛,甚至连杀死对手的深重执念都暂时剔出了脑海。什么都不要想,这是卡特给自己大脑的命令。
他将一切情绪撇去,把所有的脑容量都投入了“心眼”的计算中,身体则是机械化的接受命令。而这也终于有了回报,卡特已经完全适应了那个像蚂蚱一样跳来跳去小红球。
在提前预判出魔术师出球的方向与弹射的角度后,他握拳的手五指一张,弹射出五柄锋利的黑色爪刃。
伸出其中的食指,直直的指在面前。红色的跳跳球如期而至,在同爪刃接触的一刹那便像苹果碰上菜刀一样匀称的被分成了两半。
解除掉这个一直让他分心的不确定因素后,卡特没有像他常干的那样开始嘲讽,因为这会给魔术师更多的反应时间。
他像壁虎一样的贴上墙壁,修长的爪刃在股市大厅的墙上留下了黑洞洞的爪痕。就像是有怪兽在这里出没过一般。
双臂奋力一张,卡特在墙上做了一个类似俯卧撑的动作。借助惯性,他朝着半蹲在一张办公桌上的克莱恩倒飞过去。
魔术师右眼上的单片眼镜泛着白光,他咋了咋舌。手中牵着的透明鱼线在他灵动的手指操控下瞬间编成了一张看不见的大网。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卡特如果选择强行避开,那显得太软太缓了。高强度计算量迟早会超过他的大脑负荷,事先没有摄入足够糖分的他可不愿意陷入久战不利的局面。
还在空中的他开始旋转,他像一条油滑的鲶鱼,在克莱恩收紧大网的网洞前从其中钻了过去。
双手上的爪刃也没闲着,顺着自己身体旋转的方向将环绕在自己周边的鱼线给切了个稀碎。让克莱恩再也没有机会把这张网收紧。
卡特破釜沉舟的攻杀让魔术师相当头疼,缠斗至此的他终于出现了漏招。
魔术师从身后取出了一瓶浓度超高的威士忌,猛的朝自己嘴巴灌了一口,然后张口就对着几乎杀至面前的卡特吐出了一道直径一米的巨大火舌。
他小瞧了卡特此刻的决心。长久以来,卡特与其交手的时候都秉持着安全第一的原则,在面对这种不确定风险的突发情况时都会毅然决然的选择规避。
但面对突如其来的巨大火舌,卡特那双深邃的黑瞳看不到任何情绪的波动。它冰冷的像不见天日的寂静深海中的石头。
右手像弹簧一样的收回胸前蓄力,左手则是决然的朝着迎面而来的巨大火舌进行拍击。
“嘭!”
在巨大的爆炸声响中,火焰四处溅射,就像一场盛大的烟花。
娜塔莎看得有些呆了,就连自己身后手捏着墨水瓶发生了微微倾斜,里面的墨水淌在了柜台上都不得而知。
即便是卡特有着自己的气念铠甲,但因为特性的原因。他不像蔚那样可以轻易的将周身覆盖,而且轻盈的皮甲也没有足够的防御力来隔开这些溅射的火焰。
他站在燃起火焰的办公桌上,身上的衬衣已经给点着了。但这不是关键,在刚刚近距离的接触下,卡特相当一部分的头发以及眉毛被烤成了灰。
被他自己轻轻一触,就如鹅鹅大雪,四下飘散。卡特见状,手忙脚乱的跳下桌子在地板上打起滚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娜塔莎看到在地面上翻滚的卡特的右手爪刃上是带着新鲜血迹的。
与卡特的狼狈不堪完全相反,在最后时刻拉开距离的魔术师依旧举止优雅。他拉了拉自己的帽檐。即便他胸口处的衣领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脸上仍然带着礼节上的笑容。
口子里面流出的鲜血浸入血红色的风衣,使之看起来更加妖艳: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痛过了,也许我得好好谢你一番。”
他的声音富有磁性,耐人寻味。但其中凌然的杀意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了的。
卡特却不觉得自己占到了什么便宜。这个老奸巨猾的混球在自己左手破开火焰,右手全力出击的同时开始往后拉。
自己的那一下原本是打算把半蹲着魔术师的头盖骨像拍西瓜那样给直接拍碎的。
魔术师胸口上的伤完全是舍车保帅的结果。在他从桌子上起身的时候,卡特的爪刃已经落到了他先前头盖骨的所在地,也就是他的胸口处。
但遗憾的是克莱恩距离拉开的太快了,卡特根本来不及将其开膛破肚。只能在他胸口留下一道浅浅的皮肉伤。
刘海几乎全给烤没的虐杀者指着自己一脸狼狈的脸,愤愤的骂道:
“彼此彼此,如果有机会,我不会随随便便就允许你去世的。”
魔术师摘下了自己头顶的高礼帽,朝着旁观的娜塔莎行了一个脱帽礼。并来了一句:
“小姐,精彩的魔术就要来咯!”
不等娜塔莎做出反应,他纵身而起一跃来到了股市交易所的隔离玻璃面前。
他背对着众人,玻璃中呈现的镜像则是他对着众人轻笑。接着嵌在墙上的玻璃居然像触动了某种机关一样的翻转起来,如同一枚旋转的硬币。
克莱恩被旋转的玻璃关入了工作室内。卡特以为这又是魔术师脱身的伎俩,躬身就准备杀过去。
但玻璃又转了一圈,完好无损的克莱恩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只见他已经换上了自己的黑袍套装,站在墙沿上朝着卡特以及娜塔莎脱帽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