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修的大厅内部金碧辉煌,连挂在天花板上的吊灯都采用了当下相当奢侈的白帜灯进行照明。
享受着下方阿谀奉承之辈们的众星捧月,蜘蛛抬头将目光迎向昂贵白光,惬意的开始了短暂的闭目养神。
同过去那个暗无天日的廉价小黑屋或是被暗红色的灯光笼罩的糜烂酒吧不同,这样的地方才是自己应该该呆的。
蜘蛛敲打着檀木椅子的扶手,感叹那个男人教给自己的道理:商品能卖出什么价,绝非由它自己的价值决定。
曾经的自己在大学外边的便利店打零工,一天的工钱不过是三英郎。还要忍受大腹便便的男老板粗鲁的咸猪手以及尖酸刻薄的女老板嫉妒的排挤。
无论如何,蜘蛛觉得她都应该感激那个将自己带入这个灰色世界的蓝发男人。
他教会了自己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赚钱,以及如何将自身的利益最大化。
至于他后面是怎么对自己的,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每每想到这个地方,蜘蛛都会对男人心怀怨恨。这怨恨同样也针对那时还残留了几分天真的自己。
从一开始自己就应该明白的,红灯区里哪会有什么见鬼的爱情?就像那个男人常常挂在嘴边告诉自己的:
这里是地狱,艾露莎。不要在地狱里幻想任何美好的东西,更不要对未来抱有什么期望。
因为希望越大,随之而来的失望也就越大。
是啊!自己早该明白的。
他是自己的人生导师,这点毫无疑问。不过他有一点搞错了。
男人认为这样的灰色世界是地狱,蜘蛛却觉得自己一直生活了十几年的生活才叫地狱。
那个男人对上流社会有一种迷一般的渴望。为了上位,他不惜一切。这点倒是同蜘蛛相同。
不同的是,男人向往的是功成名就后洗白自己,跻身所谓的上流社会。
而从那虚伪的上流社会跌落的蜘蛛却是看破了那所谓的名流。
那自诩高人一等的上流人士与红灯区见利忘义的混混们没什么本质上的不同。
最多就是他们有点文化,不像红灯区的混混那样满嘴粗口。
在倒霉的银行家父亲在破产前,自己一直都是名流聚会上众星捧月的公主。连参加舞会的行程都是圈子里炙手可热的秘闻。
当父亲的事业遇到困境,被逼至绝路,被迫自裁以保全家人的过程中。那些和蔼可亲的叔叔们,那些彬彬有礼的绅士们,没一个过来提供帮助的。
哪怕是形式上的问候都少的可怜。更多的是来自曾经朋友们的冷嘲热讽。
人生冷暖,蜘蛛早在遇见男人前就深有体会。
母亲病倒是压倒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
从自己记事起,母亲就一直是温文尔雅的代表。这个可怜的女人一直秉承着对人友善的原则,宁肯自己吃亏,也不愿给别人造成麻烦。
也是她手把手的将天主教会的真意言传身教的传给了自己。一位善良虔诚的天主信徒,即将在无依无靠的贫困中孤独死去。
那是蜘蛛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比父亲破产自裁,朋友落井下石的嘲讽还要令人绝望。
或许那是因为母亲当时是自己心目中仅存的美好了?
不管如何,自己是真真实实的将突然出现,给了自己最后一丝希望的男人当成了圣经中救赎世人的蔷薇天使。
蜘蛛低头看了看如今被自己涂的鲜红的手指甲。那笔钱上的温度仿佛依旧在自己手间残留。
社会是一个泥泽,要想不被世俗的琐事束缚的窒息,你就得站在高处。
没有任何还钱的要求,男人当时只是对准备违背教义出卖肉体的自己说了这样一段话。
他一直认为他把我带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可灰色的世界对于我来说才是天堂!
在这里,曾经的艾露莎已经死了。只有一只随心所欲的蜘蛛。
蓝色复仇者上,杰拉尔看着手中的白色绒毛最终还是在肌肤上消融成了一颗水珠。
他不由得发出感慨:
“命运啊!你为何要如此的残忍?假设我注定要在这条道路上孤独终老,你又何必要给我一丝转瞬即逝的美好?”
他抬起头,宽阔的英伦河河面在复仇者号的龙骨切割下一分为二,涌动的波涛向着两边的船身拍打。
这些滚滚东流的浪花,犹如自己记忆中那些铭记于心的往事。
男人先是眯了眯眼睛,尔后又带着几分潇洒的无奈笑道:
“这算是事到临头,有感而发?”
现在想来,同那个女人的相遇简直是场注定的悲剧。
因为大学里某个女孩在自己手上签了合同,然后卷了钱就开始旷工。所以自己才会好巧不巧的在大学旁边便利店买烟。
说起来都是孽缘。
杰拉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那个在便利店打零工的土女孩留意。是看出了女人倾国倾城的潜质?
现在想来,那女人的狡诈从那个时候就初显峥嵘。她那时还不明白美貌会给她带来什么好处,却意外的清楚美貌会带来什么麻烦。
所以她一开始选择了丑化自己,故意穿土里土气的衣服,故意画出与自己脸型气质不服的状扮。
而作为职业天鹅的自己,自然不会被这种小伎俩蒙蔽。看着她留的一头笔直深红的长发。
玉玉婷婷,一直从头上垂到了腰间。
当时自己的第一反应是秀色可餐,第二感就是这个女人可以给自己带来天大的好处。
总之,自己最初是一直秉信着前辈教导自己的话语:干我们这行的,最忌讳的就是同手下的小姐产生不必要的情感。
对待那个女人,自己是一直保持克制的。但那个女人身上有着某种吸引自己的东西。
当时的自己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现在回首,可能是因为当时的自己从来没有真正遇见过上流社会的千金吧!
从小在红灯区长大的杰拉尔对着昏暗的酒吧间,大人高谈阔论的上流社会有着迷一般的执着。
从那些喝的醉醺醺的大人们口中,他知道了什么叫做人间天堂。他发誓,无论如何,自己一定要成为英伦的人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