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兰枢小姐没有别的选择,她握住了番虎那只宽厚的大手。
与卡特如同刀子割肉的尖锐触感不同,番虎的大手更像是一只随时可能把她捏成肉酱的钳子。
“那个女人的结局是什么?”
被完全控制行动的女记者试图在慌乱中找点话题。
番虎露出了了然于心的神情,他很理解女记者此刻的不安。不过这不代表番虎打算对她手下留情了。
如果卡特迟迟不到,或者干脆玩起了失踪。那玖兰枢小姐最好的下场,也是呆在这片封闭的地狱里,直到失去价值。
番虎是个混混,但他也是个生意人。生意人就是这么现实,那个幻想爱情,继而对女人仁慈的前辈可没落个什么好下场。
“喂!你们几个,把这条烂狗处理一下,免得吓着客人影响了生意。”
番虎在招呼剩下的几个小弟解决掉那个给他打得半死不活的刀疤男后,回首看向女记者。
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那个女人当然是没还上钱啦!她以为自己还是银行家的女儿呢!”
番虎用眼睛的余光瞟着紧张不安的女记者,难怪会有虐待狂这种东西,谁叫你们这些弱者的表现太过诱人了呢?
“那位大哥如愿以偿的将女人纳入旗下,凭借姣好的容貌,以及涉世未深的气质。”
“涉世未深,你懂吧?就是身上没有这里的酒店妹身上特有的气味。”
“她成了那位大哥力捧的王牌,一个月不到,三千元的巨债就还清了。而且还是在单纯陪酒,不买身的基础上。”
女记者听到这种事情,惊呼不可能:
“不可能!不到一个月就赚了三千元?还是在不买身的基础上?不管怎么说,这也太荒谬了!”
番虎轻笑着摇头:
“可人生总是如此的荒谬,一个人努力工作一整年都赚不到的钱,在不到一个月的方式就给人以陪酒的方式挣到了。”
他抬起头,看向不断传来女人哭喊声的巷子深处:
“我们就像是商品,记者小姐。一块石头在菜市场上连一毛钱都没人要。在识货的珠宝店却可能买上十元,拿去专门收集古玩石头的古董店说不定可以买上一百元。”
“商品本身的价值很重要,出售它的店铺同样重要。那个女人只不过是在那个大哥的介绍下找到了合适的买主,一个月不到赚回三千元也不是那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女记者大口喘着粗气,她大致明白了番虎口中那个女人堕落的原因。
毕竟在刚刚,听到只用陪酒就能大赚特赚后的自己都有些心动了。
“故事的后续当然是还清债务的女人依旧选择留在红灯区,毕竟她的三观在这一个月的陪酒生涯里已经彻底颠覆了。”
“在这里,一天就能挣到打零工一个月的收入。那为什么还要回去看那些几毛钱几毛钱花费的便利店客人的脸色?”
番虎看着产生动摇的女记者,贴近她的脸:
“听完这个故事,你收获了什么?”
即便是最看重番虎天赋的老师傅,对番虎脸蛋的评价也只是委婉的看着很有压迫感。相比之下卡特虽然变态,但他光是从五官上评价的话还是担得起帅气这个评价。
玖兰枢小姐现在的感受很不好,若不是番虎那突如其来的一拳彰显了自己的狠辣,说不定她已经开始撒泼了。
“什么收获?钱是原罪之类的?”
女记者勉强维系着自己面部表情,让自己不至于露出厌恶的神情。同时将自己的脖子往后拉,尽量拉开与番虎那张脸的距离。
番虎在听到女记者言不由衷的回答后露出了心不在焉的神情,他对这个答案自然是不满的:
“钱是原罪?什么傻话!”
“借用故事里,那个女人后面对自己评价。金钱总是无罪的,有罪的只能是贪婪的人本身。”
听完最后一句话,女记者感触起来。默然道:
“或许她确实值得同情,或许……”
伴随着巷子内各种各样的哭喊声,玖兰枢小姐正式步入了地狱……
半个小时后,完成参观的女记者再也忍不住了。她靠在另一端出口的墙壁上,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让玖兰枢感觉自己必须把收到污秽的灵魂也吐出来。
即便是人品令人作呕的长毛男与杀人不眨眼的卡特,都没能让玖兰枢这么吐出来。
这片地狱,确确实实让玖兰枢感到了不适。它的恶心是玖兰枢作为女人发自灵魂的厌恶。
里面那些带着面具的男人们将早已被鞭子调教到不敢反抗的女人们肆意奴役。
她们是奴隶!不,或许用牲畜这个词更加恰当。
她们被装扮成狗,奶牛等低贱动物的形象,低眉顺眼的为骑在她们头上的男人服务。
她们丧失了作为人的某样重要的东西。至于是什么,玖兰枢一时也说不上来。
“为什么?为什么这种地方会存在?”
她扶着墙,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口里的话语因为呕吐的关系有些吐字不清。但那凶狠恶毒的意思却是充分的表达了出来。
番虎看着狼狈不堪的女记者,不屑的冷笑道:
“那为什么天主教会里要有天堂与地狱之别?”
嗯?
玖兰枢小姐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番虎为什么要问出这种看起来毫无关联的问题?
理亏于是想转移话题?想都别想!
“当然是为了惩戒像你们这样的恶徒!”
玖兰枢小姐顾不得擦拭嘴唇上残留的呕吐物,将自己弓着的身体对向番虎。
就算被干掉也无所谓了。或者说,激怒他,然后被直接干掉要比之后呆在这种地狱里要好上一万倍吧?
事到如今,玖兰枢小姐已经不指望卡特那个精神不正常的变态怪人了。
就在这里被杀吧!为了正义!
玖兰枢小姐自我陶醉在莫名其妙的正义感中。
但番虎听完玖兰枢小姐的指责却是没有露出半点恼怒,他不慌不忙的从怀里取出一只新的雪茄点上:
“不对,小姐。地狱的存在绝非是单纯的为了惩戒像我这样的恶徒。”
“它有着更重要的职能,那就是对比!”
“一个人是否幸福,到底该如何判断?要是所有人都呆在天堂享清福,那天堂里面的人也未必能有多幸福吧?”
女记者歇斯底里的咆哮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
番虎摊了摊手,一副无辜的姿态:
“我只是想说,幸福这种东西源自对比。只有不幸,才能烘托幸福。所以教会才会将死后的世界划为天堂与地狱。”
“你仔细想想,和红灯区里的一样。教会里的天堂地狱不一样是被划分出来的吗?”
“有罪无罪,不过是个区分的标准。毕竟这里面的女人也是因为各种各样的缘由才进来的。”
“唯一的不同是,它们划分者不同。一个是人,一个是神,仅此而已。那你也要去管一管自己信仰的教会吗?!”
随着番虎的厉喝,女记者瘫坐在了地上。污秽的呕吐物污染了她精致的皮短裙,她却全然不知。
番虎没有手下留情,而是不依不饶的继续补刀:
“人带有奴性,你每天都打一个人一巴掌,突然有一天你忘记打了。他会理所当然的很感激你。”
“这里存在的理由和宗教里的地狱存在的理由一样!规戒!让那些身处天堂的人懂得珍惜与感恩。”
“这就是红灯区为什么要分成天堂地狱的真相。怎么样?好奇宝宝,满意了吗?”
见到女记者呆若木鸡的样子,番虎突然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哈!怎么样?有没有被吓到?其实刚刚的那些道理也是我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番虎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一脸憨态。
玖兰枢小姐没有买账,毕竟你番虎可一点也不萌。
在缓过神后。正义感加同情驱动着她,让她用几乎等同于地狱厉鬼的声线幽幽质问道:
“是谁会说出这种亵渎神明的歪门邪道?”
番虎笑眯眯的回答道:
“就是之前故事里的那个女人!忠实的天主教徒,艾露莎。”
顿了顿,他又赞叹性质的补了句:
“她甚至改变了红灯区的结构。”
突如其来的反转让女记者不知所措。那些女人的地狱是由另一个自己同样觉得可怜的女人构建?
太荒谬了!简直像是拉斯蒂涅先生写的那些魔幻小说里的剧情一样荒谬!
只见番虎弯腰低头,又一次的将脸贴近女记者,露出了狰狞的微笑:
“艾露莎呀~!她还说过这样一句话:天堂与地狱,要好好珍惜自己选择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