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乐四十五年,皇帝驾崩。
那一天,全长安是大雪天。
苏温宜破了规矩,冲出了坤宁宫,来到他的棺材前。
没有一句话语。
只是静静的抚摸。
她走后,宫人发现棺材被浸湿了一小部分。
大殿外,宋衍在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去后,惠清皇贵妃张氏合葬,吾长子萧恻秉登基,尊皇后苏氏为圣母皇太后,钦此。”
她只感觉宋衍的声音格外的冷。
这份旨意很简单,不同往常的繁琐,却规定了很多人的命运。
众人散去后,她跪在雪地久久未起,一个不稳,身子偏向一侧。
为什么不带我走?
我留在这世上做什么……
萧君临,你难道感受不到我对你的爱吗?你留着一份冷冰冰的旨意做什么。
或许,你更爱她吧。
能与你生同衾,死同穴。
苏温宜愣愣起身,远处的宋衍见了摇了摇头。
思绪将他拉回萧君临给他这份诏书时……
“朕让张氏合葬,左右不过是为了不让日后出现两宫并立的情况,恻秉的生母是张氏,自然会向着张氏,没有我在,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所以朕只能这样做。”
萧君临苦笑,望了望天。
眼中的情绪让人摸不透。
“陛下何苦如此呢?”
宋衍实在为两人惋惜,忍不住发声道。
“朕不会逼她爱上一个恨的人,更何况这个人还亲手杀了她爱的人,此生不相见,死后的保护,对她来说,对朕来说都是一种好的结局。”
见苏温宜缓缓离开,宋衍也回过了神。
再后来,路过大街小巷时,说书的都在说,宣乐帝与惠清皇贵妃的恩爱,无人提及宣乐帝与他的皇后的佳恋。
苏温宜只记得那一日大雪纷飞,没有一丝人情味。
她走遍了整个皇宫,渴望走过他曾经走过的路,与他享有同样的风,同样的景色。
脑中闪过每一幕与他的回忆,有呵斥,有欢笑,好像那些时光还存在。
“如果当初不嘴硬就好了,这样至少能见见他,摸摸他……”她苦笑。
她这一生,顾大局太多次了,守礼仪太多次了,为了别人太多次了,这一次就任性一点吧。死后去江南,去那个与他美好回忆最多的地方。
即使那里同时也有她的噩梦——上官府。每每想起那个场景,她就会心如刀割。
她的身子骨不好啦,走完整个皇宫后,基本人就垮了。被文素扶回去的。
回到宫中,她迟迟醒来,见文素在身旁,她情不自禁的抚上了文素的脸。
“我记得你刚见我的时候,还是个小姑娘,与我同岁,如今也成了宫里资历深的姑姑了。”苏温宜放下手,叹了口气,努力挤出一抹笑容道。
她撇过头去,不愿相信这些时间的冲洗。
“难为娘娘记得,奴婢陪着您一步步走来,见过很多是非,很多人,好人,坏人,爱您的人,恨您的人,说句难听的,他们没有一个好下场。”
“独独剩下了您,一个人孤独的活在这个世间。”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