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肖小曦又如往常一样军区医院。
因为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的肖小曦，这一天的表现倒是正常了不少。有时候出现那种异常的感觉和情绪，肖小曦都努力的压制了下去，或者干脆找个别的事情，用忙碌来打断自己的感觉和情绪。
这让观察了她一天的裴老放心了不少。其实，裴老也是担心她这阵子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而导致她有复吸的念头而产生之前的一系列反常行为。但是看现在的情况，肖小曦好像恢复了正常，让心怀忐忑的裴老暗松一口气。
又过了几天，肖小曦开始做噩梦了。天天晚上一睡着，脑子里就是自己当时在战俘营的场景，一遍遍地在脑子里放。什么死去的女护士，被扎伤的阿恕，被注射毒品的过程，甚至连两次吃人肉，和人血的画面都想亲身又一次次的重新经历一样。
每天当肖小曦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发现自己不只满头大汗，而且自己并没有躺在床上。可能是晚上挣扎的太激烈，每次都会滚到地上。所以，肖小曦这几天都会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里惊醒。而且，这么大规模的折腾，导致她身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连眼角都青了一小块。让看见的大姐，追着她问了好久，是不是在外面跟人打架了。
这天，肖小曦在科室看着一些相关医学材料，一种怎么也压不下的暴躁感觉突然袭上心头。肖小曦特别的惊恐，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渐渐地在失控，她要失去身体的主动权了。为了保持清醒，她没办法，一咬牙，拿出一把手术刀，在手臂处划了一道。一道尖锐的痛感，传到脑子里。清明的感觉又回来了，她又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肖小曦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办公室没人。简单的处理一下伤口，贴上个创口贴。好在现在不是夏天，不用穿短袖，直接把袖子放下来就行了。
但是，随着噩梦，和那种全是暴戾的情绪不断的侵蚀着肖小曦，她渐渐发现，只有更大的疼痛才能把她从恍惚中唤醒，肖小曦变得越来越焦躁和恐惧。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怀疑人生，怀疑一切。她的意志变得越来越消沉，人也变得越来越削瘦，都有点脱形了。
期间，裴老反复问过肖小曦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到后来甚至直言问她是不是犯了毒瘾。肖小曦都一直保证自己可能只是累到了，真的没有犯毒瘾。裴老只好作罢，但是现在肖小曦的样子，黑色的眼底和布满血丝的双眼，加上削瘦的身子。虽然冬天穿的多，不容易看出来，但是都瘦成这样了，怎么可能看不出。
所以现在在裴老的办公室。
肖小曦坐在办工桌前的椅子上，不敢看裴老那饱含沧桑但依旧澄澈的双眼。肖小曦极力地躲着裴老的目光，她感觉老师的那双眼睛就像X光一样，能把她的一切都暴露在空气里。
裴老叹了口气，摘下眼镜。“小曦，我也不问你了。我现在就给阿敏打电话，我管不了你，就找个能管的人来吧。”说着，无奈的拿起电话。
“老师，不！不。。我。。对不起。我。您”肖小曦听裴老这样说，心下特别惶恐，急忙站起来，但也不知道说什么。
此时此刻的肖小曦当然不是怕再挨揍，她只是怕大姐她们知道之后，为自己担心罢了。同时也有些愧疚，对于裴老的关爱，自己却还是不能跟他说实话。
裴老摇了摇头，还是拨了电话。
肖小曦恍惚地坐回椅子。
“喂，阿敏吗？我是裴院长。”裴老用那苍老但仍很有力量的声音说着。
“啊，是。裴老有什么事吗？”大姐问道。
“你有时间吗？小曦。。你能来一趟医院吗？”裴老也有些不知道怎么说。
“啊？小曦怎么了，出事了吗？我马上就到。”大姐有些焦急的声音传过来。
“目前还没什么事。”意思就是你再不来就出事了。
过了十几分钟，大姐和冷宁月就出现在了裴老的办公室。
看到坐在椅子上的肖小曦，有点不敢相信。这几天肖小曦总是早出晚归的，她们也没见到她，以为是医院忙，也没在意。这几天不见，一个人怎么能突然瘦成这样。
大姐和冷宁月连门都忘了敲，几步走进了办公室。
“你们来啦。”裴老叹了口气，说。
“大姐，二姐。我。。。”肖小曦有点无措，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只是下意识的从椅子上起来，打招呼。
大姐上前，在肖小曦的全身，从上到下的摸了一遍。还是很难相信，怎么就两三天的功夫，人就能熬成这样。看看眼前的肖小曦，黑圆圈黑的都发紫。眼中的血丝比蜘蛛网都密，身上的骨头，摸起来，隔着衣服都搁手。
“小曦，这怎么回事，这怎么就几天就。。”大姐再也说不下去。
“小曦她，犯了瘾了。”裴老有些艰难的说。“从发现她开始不对劲的时候，我就一直问她，是不是出事了。但是不管怎么问，她都不说，只说自己是累了。但是，阿敏你也看到了，这不是累能累成这样的。说来也怪我，我前几天出差，刚回来。要是带着小曦一起去，也许能更早发现。。”裴老有些后悔。
“我。。。老师，。那个。。我。真。。没”肖小曦还想再解释一下，但是，太无力了，不管说什么自己都觉得是在狡辩了。最后只能颓然低头，放弃抵抗了。
“唉，这也是一定要经历的过程，你们也不要灰心。这也是恢复期的一部分，只是应该是因为小曦当初被直射的毒太过霸道，所以这反复的阶段也比其他人来的更剧烈些。”裴老还是安慰着。
“阿敏啊，你先带小曦回家吧。等我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就去找你们。”裴老有些疲惫的说。
“哎，裴老您也注意身体。我们先带小曦回家。”大姐也是能明白，这毒瘾反反复复也是正常。只是突然看见肖小曦这样一时有点接受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