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机械钟表的声音定时响起,没有因为天气冷就罢工。
在这个世纪的变革浪潮里,不管大国小国都开始重视起教育,从私塾到学校的制度转变就是一种变革。
教室里的秦教授微微喘息着说道:“今年的最后一节课结束了,希望明年春夏之际还再能见到你们。”
由于玻璃窗户并未普及,刺骨的寒风依旧从外面吹,所以教室里的人呼出来的白雾并不会让这个空旷的空间暖和多少。
“来年一定回来。”
“会回来的,毕竟只是去西边过个冬……”
“……”
秦教授打着颤慢悠悠的走出教室,之后其他学生们也陆续起身相送,看着教授走上马车。
双霖双雪也同时起身走出教室,顶着外面的冷风戴上肩上厚实的帽子,从走廊外踩着高度达到小腿的雪地行走。
校外有一些马车,大多数都是学员家里的仆人或者管家负责接送。马匹在天寒地冻中喷出几道长长的气流,身上已经开始盖着层层白霜。
期间双霖和几个熟悉的同学友好的道别后,在正门外各自或坐家里的马车或者自己走路回去。
期间除了一些同学出乎预料的同双雪道别之外,也就是各自匆匆忙忙的离开。
双雪和平常一样的平静“嗯”了一下,然后抿着嘴唇扯住身后厚实的毛皮披风个双霖同行在这雪中的街道里。
双霖双雪家没有仆从管家,倒也不是穷,只是因为缺少收入来源,而不管仆从管家和马匹都是开支。
而且空旷的家里也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足够照顾自己了。
天空阴沉,还没到太阳西沉的时间光线就开始暗下来,清冷的微光印照雪地使得这个寒夜更加艰难。
……
两道人影一路无话,当然,如果双霖双雪在互相聊天的话那说明暂时很无趣,需要自说自话来解闷。
如果说是两个大脑无需语言沟通就能互通思想并不准确,还不如解释为一个思维所看见的的视角被分成了两份,一份在双霖那,一份在双雪那。
或者可以说成,一个人控制两具身体。
所以在外人看见的这两兄妹的沟通其实就是“他们”在自言自语。
双霖拉着双雪的手走在路中间,一道道马车走过留下的路痕还没有完全被雪掩盖,这里的雪相对较薄一点,但每走一步依旧有些费劲。
厚实的鹿皮靴踩在雪地上留下长长一排脚印,双霖的力气要大一些所以拉着双雪走。
路边小巷里时不时的看见一两具被雪半掩埋的尸体,冻僵的尸骨也没有人想过去处理或丢开。
这些大部分都是没有固定住宅的流浪者,原本他们可以靠着在这个工业城市打短工活过这个冬天的,只是没有人能想到,这个冬天会冷成这样。
墙角不能避寒,也没有食物,连续几天的大降温让他们饥饿的身体没有热量再走到一处温暖的地方,所以就冻死了。
“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
小心的绕开一具就倒在路中的冰冻尸骨,一边想着。
除了城市里,在山间,足有半人高的雪掩埋了铁路,让火车头的动力不能破雪而行,外部的马车无法再这白雪皑皑的天地中跋涉。
更严重的是,这座山里的城市没有农田。没有外来的车马,就等于没有外来的食物。
矿山上寒冷的风雪把一切能动的东西都冰冻住了,数万矿工们无事可做也没有食物可吃,停止了黑烟的工厂也是如此。
没有粮食的工人陆续在漏风的贫民窟被冻死,就算跑去矿低倚靠地热取暖也依旧会被饿死。
外边银装素裹,天地间一片洁白,只是这白色并不是圣洁,而是恐怖。
这是千年难遇的凛冬,而且是一只在扩散的,天灾……
终于,在寒风中磕磕绊绊下两人来到了家门前。
“框兹~”
双霖推开被冰封住的铁门进入院子,这是一栋不小的楼房,门前和窗户还算平整没有小偷光顾,窗户上的铁丝还完好。
要知道在饥饿的人面前,为了食物他们经常会去偷窃和入室抢劫。
“啪嗒”
一声轻微的声响掉落在雪地里,双霖继续开锁,双雪回头望了一眼。
“啪嗒,啪嗒……”
又是几声响动,从院子里,房顶上,围栏外面传出,物体掉落在雪地里砸出闷响并溅起块块雪点。
那是一颗颗砸在雪地的的冰雹,鸡蛋大小,而且还越来越多。
开门走进屋内,里边陈设比较简单,木质地板,一楼的中央只是一座低矮的火炉,和旁边两个宽大的靠椅,靠椅上铺着棉被。
火炉旁边除了靠椅还有一张桌子,上面摆着一些散乱的书籍和一些七零八落的东西,比如铜制子弹壳和一些铁片螺丝等。
事实上要不是嫌麻烦双霖双雪会把楼上那张他们睡的那张床铺搬下来。
双霖从厨房里拿了些引火的木屑和煤炭到火炉中,再拿出一根银白色的金属镁条和一把精致的小刀在火炉边上剐蹭。
轻轻一吹用火星把镁粉的木屑点燃,架上木炭和铁架子,双雪把刚装满水的水壶放到火炉上。
做完这些后两人都放松了些紧缩的身体,把手伸到赤红的碳火上取暖,脸颊也从干涩变回红润。
捏了捏双雪纤细的小手,暂时还没有冻疮,细嫩的也皮肤有些干裂了。
互相摸摸额头,两具身体的体温有些不一样,不过还在正常范围,幸运没有出现感冒的现象。
“啪啦,啪嗒啪啦……”
外面的天色黑沉了下来,屋内就剩下唯一的火光,窗外冰雹声也越来越响亮,声音隐隐达到暴雨的密度,很难想象那些无家可归或者在雪中赶路的人怎么生存。
在火边感受体温渐渐回暖,脱下有些潮湿的厚重外套挂上,偌大的房子中央双霖双雪在火边默默无话。
这栋房子上上下下包括主人的房间和楼下仆人的房间还有棋牌室杂物间厨房之类的足有十几个房间,但现在也就住两个人。
两个人时常沉默得和就住着一个人一样,虽然这也没错,硬要说可以算作一个人。
原本父母在的时候双霖和双雪互相“自言自语”的聊天还不觉得什么,父母时常夸两兄妹心有灵犀默契十足,夸双雪淑女夸双霖稳重,而且兄妹俩从不吵架。
虽然不管夸谁都是夸“自己”,父亲母亲觉得他们两龙凤胎,可能有能感觉到互相所想的能力,但从没有把他们当做一个人,始终是儿子和女儿。
可是现在父母不在了,没有了主见。
双霖看了眼彩色玻璃的铁丝网窗户外,阴云笼罩雪花和冰雹纷飞。
他们遇到了第一个难题,何去何从。
家里没有储存太多的食物,这场大雪断掉了补给,人人都知道粮食的重要性,往常冬天工业没有停止运作,也依旧也能买到食物。
而现在没有了可以获取食物的地方,家里只有能吃两个月左右的粮食和肉脯,这其中还有一半是向同学家里购买的。
谁也不知道这场大雪能持续多久,陆续开始有人要趁着黑铁城被雪掩埋之前离开,前往有足够粮食而且温和的地方。
现在出现在两人面前的问题是,走,还是不走?
这个主见必须要他们自己来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