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容略重的女孩奔向左驭,捧着他的脸就要接吻,热情奔放。左驭沉下头,不苟言笑,没有回应。女孩见状也终止了亲热的行为,只挽着他,“不进来喝一杯?”“不了,开车,一会还有事”
两个人都沉默着并肩走着,“分手吧”左驭开了口,打破了尴尬。
“啊?”“分手吧”“为什么?”浓妆艳抹的姑娘带着哭腔。“凭什么,你又看上哪个小婊子了?她是谁?我撕了……”“没有,我就是腻歪了。以后都别联系了”
就这么头也不回,像个面瘫一样,任凭身后的姑娘哭闹。左驭这样人渣的行为,不是一次两次了。他有什么办法呢,这个年龄这个状况,谁还不是玩玩就好呢。
回到车上,左驭照常点一支烟,翻看着社交网站,蹦出一条添加好友请求,是姬越发来的。有点奇怪,学习好家境好的班级管理居然对他一个差生混蛋挺上心,他也算记住姬越这个人了,挺执着的,左驭每天不来上课,她都会按照老师说的一遍遍打左驭电话,十遍为止,不厌其烦,虽说也只是走个形式,却是兢兢业业,有点好笑,这姑娘,笨笨的。
“这么晚了还没睡?”左驭先开口
“嗯,没睡着”
“哦”
“Emm”姬越有点不知道怎么继续下去对话
“早点睡吧”
“欸,你不是也没睡?”
“不困”
“你在学校挺出名的,大家好像都认识你”
“还好吧”
“你要是能的话,早点来学校啊,不然会落下很多课的”
“有点事,处理完就按时到校”
“好吧”
“笔记什么的”左驭有点犹豫,要不要让她来帮忙,思索片刻还是说道“就麻烦借一下你的了”
“哦哦,没事,每天放学我给你,好吧,况且今天你送我回家,我还没谢你呢”
“客气”
“晚安”
“安”
看着像和冰山一样的人,社交软件上说起话来还真有礼。这个小姑娘还真是有点意思,也是尽职尽责,真心想把这个差生拉一把的。
姬越确实觉得有点可惜,好端端个大男孩,浪费三年怎么好,高考了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不知过了多久,左驭在车里沉沉睡去,一觉醒来将近黎明,梦里居然是自己学有所成的事,想想很是不现实,还有点喜剧色彩,抓抓头,自嘲地笑笑,打了个寒噤,才发觉车窗一夜没关。
好容易清闲不用挣钱的周末,左驭选择到处转转,先打算安顿一下妈妈,于是走进烘焙店,买了一些甜品和零食,大包小包提上车,掉头回家。
一进屋,妈妈状态还不错,昨晚的饭吃了大半,看着垃圾桶里的餐盒,左驭这才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宝贝,你回来啦?”
“嗯,回来了”左驭一边放下手里的东西,妈妈顺手接过来“哈哈,我上次说我爱吃这个,你都记住了啊”
“嗯”左驭看了看地上的新营养品“大爷来过了?”
“哦对,他来了,周末给我预约了医生,要带我去看”
自从父亲去世,左驭一直都对大爷事发当时的不闻不问耿耿于怀,大爷为了弥补自己的亏欠,只得总是尽力慷慨解囊,左驭不接受,就使向他妈妈,这样总是能让他心里好受一点,左驭也不阻拦。
处理完家里的事,照看好妈妈,左驭先去了银行。看着几张卡里余额显示的八位数七位数,他才安心下来,钱大概变成了一种他的定心丸,像当初大哥告诉他的,有钱才有安全感。攒钱移民报仇雪恨的事貌似又近了一步。
回到车上,鬼使神差地把车开到了恒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里,自己也感觉莫名其妙,于是坐在车里看向窗外,有点陌生,目光里带着急切,像是要找寻什么。突然,便利店里出来的一个身影吸引了他的目光,是姬越,手里拆着快递箱,动作笨拙,箱子里的包装袋掉出来好几个,只得先蹲下身去捡,抬头的一刹那看见了那台黑梅赛德斯奔驰,竟然与左驭隔着黑玻璃对视了,车玻璃像双面镜,里边的人看得到外边,外边的人看不到里边,对视也只是巧合而已。
姬越还是认出来那是左驭的车,他到这儿来干嘛?可能是大人物要办事吧,姬越也没多想。
手机上发来一条消息“我看见你的车了,你在这附近吗?”
“没有啊”三个字刚打出来,左驭有点后悔,又删掉“嗯,办点事”
“哦”
突然昨晚甩掉的浓妆艳抹的姑娘打来电话,左驭立刻挂掉,烦死了。
“有空出来吃个饭?顺便谢谢你的关照了”左驭还是挺想了解一下这个姑娘的,有点儿意思。
“哦,好啊”
“现在你有时间?”左驭感觉自己有点明知故问。“我正好有点功课有问题,想,求教一下。”
“OK,我收拾一下,大概十点钟吧,我去找你还是?”跟左驭这样的混混吃顿饭还是她第一次。就当是辅导他功课好了。
“我去恒景一期西门等你”
“嗯”
说来也怪,姬越也不知道她怎么就敢跟一个混子吃饭,出什么事也不一定,毕竟这家伙俨然一个社会公子哥儿,不像个干好事的。
不过总是直觉告诉姬越,这个人并不是那么不堪,这份直觉到底来自于哪里,左驭和她为数不多的相处细节?彬彬有礼的样子?超人的成熟感?那张面瘫脸?都不是,又全都是,没有原因的原因。
偶然那么一看,似乎她们的认识也就是这样开始的。
左驭翻看备忘录才发觉今天是复诊的日子,这才开车来到了心理咨询室,停车,熄火,又要面对不得不面对的东西,他才发现自己也没有多强大。
走进诊室,咨询师已经在等他了,他就端坐在那里,有力穿透一切的目光中显示着睿智和老练,也没有让人感觉到压抑,嘴角带着微笑。左驭拉开椅子坐下,略带倦态道:“您好。久等。”
“不久,说说吧,最近状况。”
“最近,还好,自残少了点,药量减了点。”
“性别不认同感呢?”
“最近还是没考虑过。”
“你小子性别不明的,颠倒众生,害苦了多少姑娘吧。”咨询师打趣。
“李医生您这是哪门子话”左驭苦笑,捏捏眉心。
“激素用药什么的,你大爷叮嘱过我,让我给你找个好医生,你明天去省医学院,找内分泌王教授,他会给你制定好的用药疗程的。”李咨询师顿了顿,又想到点什么。
“然后就是,在这个期间,我最想知道你性别不认同感第一次出现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
“哦,”
左驭眼里回到了那年万劫不复的光影。
“我父亲去世”
“我和妈妈才知道他欠了那么多,九成是高利贷,我的手被按在刀下”
“我恨我自己的性别不能担当一切”
“我真的不想看到妈妈流泪”时至今日,此时此刻左驭握紧的拳头还是快要淌出血来。
没有什么别的,她只想保护她爱的人,哪怕从一开始就是条不归路。
十三岁的她,守着一个破碎的家,和脆弱的妈妈。世界不允许她沉浸在悲伤中,背后还有无数血盆大口向她咆哮。
医生也不无心痛,他在这个十六岁的少年的眼里,看到了深渊般的压抑和痛苦。一切都有转机的话,麻烦请都给这个孩子,李医生默默许愿。
“现在在接管哪个地方啊”“龙门区,副手”言简意赅。
“原生家庭给你的影响固然很大,但你是个绝对强大的人,支撑了很久,但也有了心里防御,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放下过去再前行。”
走出了咨询室大楼,左驭感觉周身轻快了许多,他是病了不假,很严重的心理病,但他至少在尽力主动接受外界的治疗和帮助,能够病好起来,攒够钱,早点带妈妈去国外,是他最大的愿望。
继续开着车,漫无目的,就这么穿过一条条街巷,一条条走过无数遍的街道,是他为数不多的放松时刻。
绕过一个街区,停在经常去的洗车行,陈哥看见了他,“好小子,有空到我这来。”“哥这话外道了,前段时间是忙了点。”“好好好,来了就很好了,刚子,带车进去。”说着把左驭的车钥匙扔给洗车小弟。
“最近不常来了,我以为你搬走了。”陈哥打开一盒硬中华,递给左驭一支。
“早着呢,嗨。我爸生意上还有点善后的事。”左驭接过烟,点上。
“张三磊一死,你爸爸的事,彻底算是死无对证了吗。小时候我还在这条街上混事情,你爸老帮我。”陈哥仰头在椅子上缓缓吐出一口烟,想到那个十年前意气风发的中年大哥,现在家中处境多有不便,不免感慨。
“他知道他早晚有那么一天,我都不意外。”????左驭现在已经释然了,一切都发生了,不释然又能怎样?
“你妈妈病是病了,但是脑子里好些时候很清醒”陈哥看着眼前这个少年老成的孩子,不免心痛。“她说过希望你好好学习,做个好姑娘,男人的杂事不该落在你身上的,况且你还这么小。”
“她权当养了个儿子吧,怕是改不回去了。”左驭苦笑,到了这一步,顺其自然就行了。
“那会你爸爸给我挡了很多,我出事三次,他保三次,所以你有任何事,我都不可能不管。”
“这几年也是受尽您爱护了。大恩不言谢。”
“你妈妈那边你大爷在照顾,不会有问题的,那么好的学校,好好念书。”
“嗯,在努力,大学估计走国外。”
“好孩子,最近牌管的事,都给对家了,钱还是你的,放心好了。”陈哥自从她开了学,?“李医生您这是哪门子话”左驭苦笑,捏捏眉心。
“激素用药什么的,你大爷叮嘱过我,让我给你找个好医生,你明天去省医学院,找内分泌王教授,他会给你制定好的用药疗程的。”李咨询师顿了顿,又想到点什么。
“然后就是,在这个期间,我最想知道你性别不认同感第一次出现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
“哦,”
左驭眼里回到了那年万劫不复的光影。
“我父亲去世”
“我和妈妈才知道他欠了那么多,九成是高利贷,我的手被按在刀下”
“我恨我自己的性别不能担当一切”
“我真的不想看到妈妈流泪”时至今日,此时此刻左驭握紧的拳头还是快要淌出血来。
没有什么别的,她只想保护她爱的人,哪怕从一开始就是条不归路。
十三岁的她,守着一个破碎的家,和脆弱的妈妈。世界不允许她沉浸在悲伤中,背后还有无数血盆大口向她咆哮。
医生也不无心痛,他在这个十六岁的少年的眼里,看到了深渊般的压抑和痛苦。一切都有转机的话,麻烦请都给这个孩子,李医生默默许愿。
“现在在接管哪个地方啊”“龙门区,副手”言简意赅。
“原生家庭给你的影响固然很大,但你是个绝对强大的人,支撑了很久,但也有了心里防御,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放下过去再前行。”
走出了咨询室大楼,左驭感觉周身轻快了许多,他是病了不假,很严重的心理病,但他至少在尽力主动接受外界的治疗和帮助,能够病好起来,攒够钱,早点带妈妈去国外,是他最大的愿望。
继续开着车,漫无目的,就这么穿过一条条街巷,一条条走过无数遍的街道,是他为数不多的放松时刻。
绕过一个街区,停在经常去的洗车行,陈哥看见了他,“好小子,有空到我这来。”“哥这话外道了,前段时间是忙了点。”“好好好,来了就很好了,刚子,带车进去。”说着把左驭的车钥匙扔给洗车小弟。
“最近不常来了,我以为你搬走了。”陈哥打开一盒硬中华,递给左驭一支。
“早着呢,嗨。我爸生意上还有点善后的事。”左驭接过烟,点上。
“张三磊一死,你爸爸的事,彻底算是死无对证了吗。小时候我还在这条街上混事情,你爸老帮我。”陈哥仰头在椅子上缓缓吐出一口烟,想到那个十年前意气风发的中年大哥,现在家中处境多有不便,不免感慨。
“他知道他早晚有那么一天,我都不意外。”????左驭现在已经释然了,一切都发生了,不释然又能怎样?
“你妈妈病是病了,但是脑子里好些时候很清醒”陈哥看着眼前这个少年老成的孩子,不免心痛。“她说过希望你好好学习,做个好姑娘,男人的杂事不该落在你身上的,况且你还这么小。”
“她权当养了个儿子吧,怕是改不回去了。”左驭苦笑,到了这一步,顺其自然就行了。
“那会你爸爸给我挡了很多,我出事三次,他保三次,所以你有任何事,我都不可能不管。”
“这几年也是受尽您爱护了。大恩不言谢。”
“你妈妈那边你大爷在照顾,不会有问题的,那么好的学校,好好念书。”
“嗯,在努力,大学估计走国外。”
“好孩子,最近牌管的事,都给对家了,钱还是你的,放心好了。”陈哥自从她开了学,把好多事为她安排好了。
左驭刚要答谢,刚子喊左驭让他看一下坐垫内饰要不要清洗。左驭查看了一下车里,拾掇了一下,忽然一个蓝色的发卡从副驾驶头枕上掉了下来,左驭捡起来,想必是姬越在车上扎头发时落下的,于是悄悄收进裤兜里,点点头“内饰洗洗吧,有些日子没清理了。”
又同陈哥说了一阵,车也洗完了,左驭等车擦干,告别洗车行,开着车,赴约姬越,去往恒景。
路上抽了三根烟,突然有点莫须有的紧张和期待,可能因为是跟新同学头一次见面?也许吧,他自己也不太清楚,抽完烟,誊出手来,攥着裤兜里的发夹,慢慢开着车,不急不慢一些。
到了恒景,姬越已经在大门口了,挎着一只黑色的包包,穿着一步裙,小高跟,蓝色衬衫,就那么站着,张望四周。
左驭犹豫了一下,甚至犹豫该怎么招呼她,片刻,隔着一条过道,下车,愣了一下神,“就你一个人啊?”左驭随口一问。“我以为你叫了别人。”姬越一五一十回答。
“嗯,上车吧。”左驭打来后座门,姬越也愣了一下,这个人还是挺绅士的,随即点头,小声说了谢谢,坐进了车里。
“去哪啊”左驭习惯性打着车,想到还没想好要去哪,只得又熄了火。
“不太清楚啊。”姬越一时被问住了
“那就去,先找个安静的地方帮你解题吧。”
左驭应了一声,驱车前往铭泰天地商场,在一层的星巴克,二人坐了下来。
左驭站在吧台,看着饮品,问道“呃,喝什么?”姬越不常喝饮料,看着也有点选择困难,半天憋出一句“你看吧。”
左驭不再多言,两个人点了两杯牙买加蓝山咖啡。
吧台叫号时,姬越听到,刚要起身,就被左驭叫住“我来吧。”
左驭端着咖啡回来时,姬越已经拿出书本,左驭放下了饮料,姬越开口:“谢谢,欸对了,你哪道题不会,我看看”示意左驭拿出书本。
“啊,哦”左驭才想起来自己是以辅导作业为由请人家出来的,然而并没带课本,一时间有点尴尬。
姬越看出了左驭没带东西的尴尬,笑笑“我就给你讲讲这周大概的课程吧。”左驭点点头。
“首先呢,数学吧,集合的概念,研究对象我们将其统称为元素……”她的声音总透出一种温和,吐出的气息带着淡淡的香气,左驭本来只是拿补习作为一个幌子,没想到姬越还真是实实在在给他补习来了,只好就这么听着,不知不觉间竟也听进去不少,他本来也就不笨,过了一个多钟头,这开学第一星期的课程还不太多,大概其的课堂内容算是基本都讲完了。
姬越一边整理着课本文具一边说“新发的练习册老师让我放你桌兜里了,我看了,很多题都挺好的,你现在一口气补完肯定不现实,回头回了学校我给你划一些,你看着做做就行了。”左驭也在帮着她整理书本,应了一声。
二人出了星巴克,左驭转向洗手间,随口道:“我去趟洗手间。”
姬越点点头“嗯,我也去。”
左驭蓦地有些绅士心泛滥“那你先去吧,我帮你拿包。”说着伸出左手,要接过她的包来。
姬越一笑,露出小虎牙和两个浅浅的酒窝,摇摇头“没事,不用,里面有挂钩。你太客气了。”心里不免觉得这个看起来很冷的家伙还真的挺绅士,又是那副好相貌,一定少不了女人缘。
两人于是一前一后进了卫生间,孰料左驭也进了女卫生间,可把姬越吓坏了,再出来,左驭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你是女生?”姬越睁大了眼睛,有好奇,有惊愕。
“嗯。”左驭这三年来不是第一次回答这样的问题了。也不奇怪。
姬越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慌忙低下头“对不起对不起”想要为刚才的冒昧道歉,左驭看到她这副样子也笑了,这哪里用得着道歉,她自己都不觉得。
“哪里的话,不至于不至于。”左驭挠挠额头“哎呀,你刚刚那么耐心给我讲了那么多东西,我还没好好感谢你呢。”
不说不要紧,她这么一说不要紧,姬越又想起来咖啡钱是左驭给的“还有还有,咖啡钱我还没给你。”说着又从包里要拿钱出来,左驭急忙拦下“不用了不用了,都当感谢你的了。”
姬越又抬眼看了看她,表示疑问:真的不用?左驭也用肯定的眼神回答:不用。
“好吧,那下不为例。”姬越只得接受。
“行行行,你也太客气了,不至于。”左驭一笑,感觉这个女孩还真是不错,是很有涵养的,不管怎么说还是相当得体的,之前在她见过的女生里,是不一样的。
两个人就莫名在商场里转了转,姬越在前,左驭在后,姬越猜的没错,左驭的长相招来很多姑娘的侧目,可惜了,这么帅的人,是个女儿身,姬越也有点感慨“造化弄人”。
不一会,转到一个饰品店,左驭在她身后看着,姬越拿起一对耳环,在耳垂上比了比,又放了回去,眼里有点遗憾的样子。
她出来后,左驭疑惑:“我看你戴着挺好看的,怎么不买,你也挺喜欢的。”看着姬越带上耳环,别有一番韵味,别具一格的美好。
“啊,我没有耳洞啊。”姬越偏过头去,左驭才看清那小巧的耳朵上干干净净的,恍然大悟,“也对啊,你这么好的学生,有耳洞就不对了。”左驭一时间对这样一个品学兼优洁净美好的姑娘,有些愧赧。“没有,你过誉了,我其实挺想打耳洞的,有时候就忘了,一拖再拖。”姬越摇摇头,说出真实的想法,目光又落在那些耳饰上。看到左驭戴着的方形纯钻石耳钉,倒是很配她的气质,冰冷中散发着夺目的光芒,于是夸赞道“你带耳钉也很好看呀。”
左驭摸了摸耳朵,“哈哈哈,我们混混,都有耳洞的。”
两人并肩继续逛着商场,“给你讲的那些,你回去还应该看看,温习一下,有所巩固”“嗯”“你看你啊,那么聪明,我说的要点你一遍就记住了,为什么不好好学呢?”姬越真是感到有些可惜,左驭确实聪明,赌博的好手,脑袋瓜子灵光得很。
这几年来,催她好好学的人可不少,左驭自己有何尝不想好好学,安心地生活?可是父亲被害后,留下的烂摊子完全不是妈妈大爷应付得完的,妈妈生病,这个支离破碎的家都得由她一个人撑起来,有陈哥和大爷等长辈的帮忙,已经顺利了不少,可是她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早早踏上社会的她,正任重道远。
不知道怎么回事吧,同样的话,姬越说出来他就有耐心听下去也愿意去做,起码比其他人说出来要舒服得多。也许学习好的人眼界就是不一样,说话也就不一样吧。
“嗯”左驭还是面无表情地回答,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安心学习的打算,姬越的话榻确实听进去了一些,甚至大部分吧。
这像是一种不多有的感觉,从未有过的感觉,让她有了一丝没来由的慌乱,同时还有一种心安,之中夹杂着一些放松,上次产生这种感觉时,是什么时候来着?左驭努力回想,却一瞬间想不起来,莫名的熟悉,又或许就是从未有过的。
两个人在商场里转到中午,周遭逐渐人多了起来,嘈杂中两个人反而更好掩盖生疏,也可以更意义地斟酌对话时的遣词造句。姬越明显感觉到左驭超乎常人的成熟和敏感,因此,并不打算就平时那样只言片语地和她交谈,姬越好奇,想要了解这个奇怪的少年更多一点,出自于关心?出自于单纯的好奇心?出自于什么,目前似乎还没有理由。
路过一家烤年糕店,闻道甜腻和咸味交织在一起,左驭才想起来已经到了中午,于是忽然叫住姬越,“吃顿饭?”左驭话一出口,后悔了,在心里琢磨着,这是什么奇怪的问法,算是邀请?可是这三个字不伦不类,怎么听都不像对一位淑女邀约时的措辞。姬越听了,一时间也有点懵。
“啊?哦”姬越尽量快地做出反应,“吃什么,你定吧?”左驭挠挠头,瞬间有点不好意思,刚才那么不伦不类的问话还得到这样的回复。不论怎么看,自己都像个没脑子的,问得话是没水平,纠结了几秒,“我不太懂,你看吧。”呸呸呸,她自己想表达的明明是问姬越喜欢吃什么,结果一出口又变成了这样的话,简直太缺心眼了,左驭在心里又把自己骂得不是个人。反而姬越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她认为左驭实在问她想吃什么,“我啊,随便吧。”
然而她没想到这个回答让左驭更费解了,左驭向四周看看,“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没有,你应该挺熟悉这里的吧,你看吃什么合适,我都行。”姬越笑了,看左驭呆呆地杵在那里,有点喜感,泯着嘴,站在人潮中着实是一抹清丽的色彩。蓝色明明是忧郁的颜色,穿在姬越身上却显得明媚而清透,像是吹来的海风,带着新鲜的气息,和阳光的温度。
“哦”左驭不敢再推托,生怕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出什么奇怪的话,那可是太不体面了。
“行,那出去吃吧,我有个经常去的店。”左驭想到一家自己经常去的菜馆,想着那里的菜品应该不是很小众吧,于是带着姬越出了商场,二人还是一前一后,只不过这回姬越在后左驭在前。
上了车,左驭径直穿过几条街道,开进了一条巷子里,明明算得上偏僻的地方,却是宾客满座,好不热闹。跟着左驭进了门,民国风格的老式装修。
左驭在前台跟经理耳语了几句,服务生带着二人上了三楼,圆圆的穹顶,琉璃窗户,投进来的光五颜六色,这样的窗户还真是让姬越感到新奇,专门挑了透了青蓝色光的地方坐了下来,左驭就坐在她对面,菜谱递了上来,左驭递给姬越,“看看想吃什么。”
姬越看了看,犹豫了一下,菜品都没有标价,又是头一次来,想了想还是还给了左驭。“我不太了解,你看吧”眼睛里还是带着笑,一首托腮,看着左驭。
“行,甜的吃吗?”左驭接过来,翻看着,想着女孩子大约对甜食都有好感。
“不腻就行。”
“定胜糕一例吧,这个清香一些”
“嗯”
“菜呢?”
“清淡就行”
“文思豆腐,拆烩鲢鱼头,清炖狮子头”
“太多了吧?”
“没事,不多。主食吃什么?”
“主食?汤类的?”
“蟹粉汤吧,两例。”
服务生领了菜单下去了,姬越怕菜太多,担心地问了一句:“会不会吃不完?”
左驭笑了,“没事,你第一次来,都尝尝吧。”
“好吧。”姬越也没再问,可能像左驭这样的人都出手比较大方吧。
两人相对无言,坐了一会,左驭手机上又是那个浓妆姑娘打来的电话,挂断,拉黑。
姬越看了一眼她,欲言又止,但还是开了口:“左驭,嗯,咱们,算是朋友了吧?”“嗯,当然是。”左驭抬眼,放下手机,立刻回答道。
“行,那既然这样,你能不能答应我个事?”“你说,我尽力。”左驭认真点了点头。
“张老师挺担心你的,每天你没来都联系不到你”姬越顿了顿“我希望吧,你以后能短信回我个,你在,就可以”
左驭想了想,确实不无道理,于是点头答应,“行。”
“哈哈,那谢谢你啦,谢谢你配合我的工作。”姬越又笑了。
“哪里的话,我该谢谢你,这周给你们添麻烦了。”
“我一开始吧,以为你挺不好相处的。现在看来你真的挺通情达理的。”姬越语气很真诚,并不是单纯的恭维。左驭心里好像哪个点被触动了一下,被人用心留意,是很久没有过的事了。许多人就算留意也只是为了曲意迎逢,溜须拍马罢了,说来说去都是为了利益上的事,听多了也怪可笑的。
能赢得这么有修养的姑娘肯定,左驭心里还是喜悦的。毕竟这么优秀的人,站在她面前,面对着那种骨子里的温文尔雅和博闻多识,左驭甚至有些自卑,不夸张地说,姬越身上的气质,让她感觉到柔和中包含着强大的气场,远比任何华服妆容的修饰更令人胜叹。
定胜糕上了桌,花果的清香悠然飘散,“嗯,很香。”姬越并不掩饰对这糕点的好感,“是嘛,你尝尝。”左驭示意姬越动筷子。
“很好啊,你的品味很好。”入口即化的感觉,姬越很喜欢。定胜糕,名字也有趣,“过誉了”左驭勾起嘴角,“有玫瑰,红小豆。益气补血的。”
“你也吃啊,”姬越看了看还没动筷子的左驭。“没事,你吃吧,我吃不动甜食。”左驭笑笑。“哦哦,好吧。”姬越不好再劝,左驭看着她吃光了四块定胜糕,这姑娘吃相很秀气,让人看了也有食欲,让胃口不好的左驭看着居然咽了咽口水。
很快,狮子头,鲢鱼头,文思豆腐什么的也上来了。菜品齐了,每道菜也不多,看起来左驭点的菜刚刚好。姬越的口味很适合淮扬菜,就这么吃着,两个人零零星星聊了一些家长里短,一向不爱说话的左驭居然破天荒说了自己的家境,母亲生病,家里境况并不很好,当然,她也得知的姬越父母刚刚离婚,才搬到城北。
“你长得这么帅,肯定特别受欢迎,尤其受女生欢迎吧。”姬越打趣她。
“都是胡闹的,哪里啊。”左驭也放开了,笑了出来。“你老不在学校你不知道,哈哈哈,咳咳。”姬越说话急,呛到了。“小心,慢点说”左驭看她这么活泼可爱,也没了架子。
“你不知道,时常有别的班女孩子晚自习找你,你都不在。”姬越放下蟹粉汤,“还有趴在门玻璃上想看你的,哈哈哈,可多了。”
“胡闹胡闹,怎么会啊,哈哈哈”左驭其实心里门儿清,但是还是感觉自己被这样围观是个比较好笑的事儿。
两个人谈笑风生,聊得还挺开心,反正左驭是挺开心的,姬越这么一个开心果,谁将来娶了回去,那都是前世修来的。
末了,吃了饭,菜单和付款单还是没有让姬越看到,姬越询问时,左驭也只是含糊其辞“没事没事,好了,下次你请我就好了。”
姬越拗不过,也只好作罢。
下午三点,把姬越送回家,她下车时,左驭捏着裤兜里的发卡,回头道“欸对了!”
“嗯?”姬越疑惑。
“哦,没事,注意安全。”左驭终究没有还给她那个发卡,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打算留下这个自己用不上的卡子。
“嗯嗯,再见”姬越也没多想。
“再见。”左驭松开卡子,双手握着方向盘,只说了再见,也没扭头,一瞬间莫须有的紧张,好像自己做了多大亏心事一样。
姬越慢慢往回走着,这一中午让她对人不可貌相这句话有了切实的体会,凡事凡人都得接触了再下定论,有很多像左驭这样的人,也只是外表看起来布满棱角,脾气火爆,实际上相处起来也不过是个十五六的少年而已,甚至很通情达理,风度翩翩,并没有那么可怕。如果因为光看外表而不深入了解,就会因为肤浅的眼光而措施很多朋友,是很可惜的。
左驭并没有开走太远,停在了恒景一期不远处,手里还是握着那只卡子,他甚至有点期待下一次和姬越的姬越的见面,难以名状的感觉在心中升腾开来,如氤氲的稠雾,久久不然,缭绕左右,裹挟着一种复杂的意味。
半晌,大爷打来电话。让她回家等着妈妈,他上午带妈妈检查去了,马上就送妈妈回家。左驭调转车头,返回家里。妈妈还没回来,空无一人的家,本就是大平米的房子,这回显得更空寂了,偶尔传来的鸟鸣算是聊以慰藉,想到妈妈平时就这么一个人呆在这么冷清的地方,左驭不免有些担心,尽管家里尽量装修成欧式风格,复杂化一点,不让妈妈处于那么空旷无聊的地方,但是平时没人,也还是少了很多生气。
正想着,妈妈回来了,一同进门的还有大爷。“弟妹啊,下周医生让你复查呢,得来啊。”“嗯嗯,谢谢大哥了,麻烦您这么老远还带我去看医生”“欸,应该的应该的,左驭,你妈妈回来了。”
“嗯,妈”左驭拉着妈妈,“大爷好。”“好啊,小子。”“您不进来坐坐?”“不了不了,一会还有事。先走了。”“嗯。”“照顾好你妈妈,小子。”“嗯。”
送走大爷,妈妈打算做饭,从冰箱里拿出胡萝卜和黄瓜,“宝贝,吃炒饭吗?”
“行,什么都行。”左驭坐在沙发上,点头,听着厨房里的炒菜声响,闻到烟火气,这个家仿佛又有了温馨的味道。吃完饭,左驭正洗碗,忽然又听得拖把杆倒在地上,出来一看,发现妈妈又要拖地,“妈,我叫了家政公司的,放下吧。”
“哦哦,忘了忘了,记性不好了。”服用抗抑郁药物和镇静剂让她的记忆力大不如前,左驭看着,有些心疼。她自己一直都没有吃药,哪怕发病也不想让自己记忆力衰退,至少在照顾妈妈期间不能吃药,她的生活不允许她出任何乱子,一点都不行。
“这次医生说什么了?”左驭陪妈妈坐在窗边。
“啊,没说什么,就说我又恢复了一些。”妈妈看着窗外,眼里有些孩子般的茫然。
“那咱们努努力,下周争取恢复得更多。”看着妈妈点头,姬越很开心。妈妈能恢复,她就也能恢复。至少她还愿意恢复。
晚上安顿妈妈睡下,左驭打开电脑,拿出崭新的课本,突然就想补一补落下的功课,大概是姬越的话有了效果吧,左驭确实脑子也灵光,一周的东西,他很快就补上了很多,甚至打算下周每天交作业,虽然肯定保证不了每天按时到校,但是能按时交作业,怎么也算个态度上的大转变,应该是不错的。
正补着功课,姬越发来消息,她挑了一些练习题,建议左驭看一看,不得不说学习好的人做什么都很细心,左驭看了看,不大一会做完了,想了想,又做完了这周布置的所有练习题,虽说开学才一周,讲的东西还不算太多,但所有练习题都做完,一看表,已经凌晨两点半了。
左驭打个哈欠,准备洗漱睡觉,看到洗漱台上有个小瓶子,灵机一动,把那个蓝色卡子放了进去,这么一看,还挺精致。
刚躺上床,翻来覆去没睡得着,满心又盘算着怎么多挣点钱,早点替爸爸还了钱,也算是能了却一桩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