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海岸线80公里处,桧清城昼夜昏光烟云蔽日,地穴大火的燃烧占领了陆面,缓缓向外扩张,干涸河道的地界边境,茵萌植被正被炙热焦灰所侵占,数以千万的活物逃向北方,灰暗的天空穿过几架飞行器,那是市区富人们的宠儿,是最后一批天行逃亡者。
随着地壳猛烈的撬动,地表颤颤微微地漫出金黄色岩浆,灰烬下的焦土危城陷落迸裂,使各类式样遗物与之溶散,建筑群落轰鸣间在不断崩塌,激起了漫天遍野的浓浓烟雾,又被乌云里的气流大风翻卷四处,带着污浊闷燥的毒害气体盖遍城池,黑雾下还有零丁的活人在低头行步,遍地皆是尸骨。
在人间炼狱般的燃烧大火边陲郊外,行车大路旁,以往常年骑行漫步的山野小道,路灯温情与花蝶并茂,年年游客数不胜数的木桥长廊上,观赏着飞藤曲径河水汐汐,春风故里时的鱼儿飘跃,和燕雀搭巢的江南园林,现在已是雾中狼野危伏四下。
在这荒郊野外,四散逃亡的异域难民踏过杂草淤泥,向着高处的火光循序渐进,黑夜中的森林像炭笔涂抹了一般灰暗朦胧,树影斑驳的火光深处,传来一些铁器铮铮人言喧哗的躁动。一些妇女躲藏在灌木枯石中,一些男人翻入沟渠相互扭打水声大作,一些刀具劈在树干和丢弃路边,现状有些诡异,当他们向着火光奔出树林,眼前景象像似一场狂欢。
在一艘大型科研船舶倾泻下的物资附近,侧翻了一架大火熊熊的运输机残骸,背景留下一条径直杂乱无章的折腰树木,刮翻了碎骨靡骸相拌的灰土,一大波难民们在这斜坡草堆上哄抢着货物,耍嘴斗勇在相互撕打,践踏着罹难者们的尸体和衣服,踢踏着难民里的头颅。
他们从断裂开燃烧的船尾底部,拖出了几条大章鱼的尸体,在光照下切割烩制食材,不忘在树丛中敛材设立几十处篝火,从搭设方式上看,像南岸边境小国的一个蛮族,目前这个半山公园的枢纽地带,暂时营地状况还算安定,这儿的半坡视野开阔,能依稀望见远处大火桧清城的全貌,一条横插纵深的大裂谷,将城郊分离两面,野火向着东北方漫延,空气中有股烧烤孜然的味道。
这些蛮人衣着简朴,身强体阔,面庞黝黑有度,是南亚地区的海上部族,崇尚海妖及先祖,对外海杀戮非常冷酷,时有袭击过路船只和在边境招惹事端,与印度尼西亚州的达雅克人是血亲,对航海经验轻车熟路,应该是从南夷越州南部沿岸登陆过来的,他们所带的物品并不多。
夜幕下的难民营地外围,树林边界站立着一位橘黄色工装服圆脸大叔,曲长浓密的睫毛下是骇然的神色,他原是待守桧清城的国际救援队分队小组成员,当时遭到飓风和地震侵袭的市区,收到临时任务委派,试图前往受难公园抢救物资,在第二波灾难发生时被大火冲散,这位组员大叔奥罗夫幸存了下来,当他和一些逃逸的难民抵达目的地时,已阻止不了人群的哄抢,被孤立到了一旁。
看着先前拥挤的人墙中,疯狂的难民们在抛扒抢夺物品,有的人已攀进了船舱,有的人摔在铁杆上,有的人被扔进了火炉中,还有的人站在船顶上兴奋呐喊,不久后,当发现一些怪物的尸骸和搜刮干净的船舱后,才渐渐恢复常态。
在人群中有位短发女人,穿着黑色背心和麻格外套,蓝色紧身牛仔裤和登山靴,在来回走动,背着灰色便携式背包问着各式样难民寻找着医护,额头上的探灯在摇晃,疲惫的眼眸随与观看。这引起了大圆脸奥罗夫的注意,他向前挪了两步。
“有学医的吗?有医护人员没有?”她一边看着注视她的人们,一边拨开视野,刮蹭着来往搬运物品的行人。
大圆脸奥罗夫冲着她跑去,便叫道:“美女!我是分区驻守救援的,有什么需要吗?”他神情慌忙着引起一些篝火边上蛮人们的目光,打量着他的着装。
她貌似没听见奥罗夫的叫唤,依然在寻求人们的帮助,但难民们的冷漠毫不关心,一些人裹着大衣中的物资谨慎的回避她,有的面面相觑说着俚语打起了主意,有的好奇地盯着鸭舌帽上探灯和她的身材。
这时,有个男人拦下了她,指着她胸前口袋像在对他问话。
智能语音传来:“你口袋里装了什么?可以打开看看吗?”
他向前蹭走了一步,伸手抓向她,被奥罗夫猛地推开,那人便向他问候了一句,立在了一旁。奥罗夫拉起她的手,一边离开这个区域一边对她说到:“先别声张,我是救援队的人。”
她把他的手松脱开,一边跟紧一边打量着他,问到:“你是医护吗?我叫张二田。”
“我不是,但我能救援,这里太危险了,你没看见刚才他们在干嘛吗?我们先离开这儿!”奥罗夫一面关注着周围,一面对着她示好。
短发女人停下了,奥罗夫回头紧张的望着她,过秒,短发女人像确认了的神情,便对他说到:“你跟我来!”
他们一道跑进了身后的树林,几个篝火处的蛮人们望了望,便交头接耳着。
“我是来户外探险的,当时飞机和轮船从天上掉了下来,遇到了一名船员,”短发女人张二田边跑边说道:“他们刚才怎么了?”
“他们在杀人,有多远?”
“我呆在公园已经4天了,天网信号断了,后来发生了两次地震,在路上发现他被一颗树给压着了,我拉不动他,想想这里应该有救援,我就来了!”她喘着气,步伐平稳的对他说道。
奥罗夫在身后跟着,时不时望向后方,边跑边说道:“我们原是在青云区救援单位待命,要接收一批物资,就是前天夜里这船出事了,有人发射了信号弹,我们刚离开就遭遇了地震,我和队友走散了,和了这批难民来到这儿的!”
“你真走运!我看见市区的大火了,想着不能把他丢在这儿,便过来看看!我不知道那发生什么!你说会不会是飘移大陆架的影响?为什么这里没人知道?”她疑问的多了一句嘴。
奥罗夫沉默了片刻,说到:“我的美国老家远方表亲也不会知道,快到了吗?”
在沉寂的夜晚,追随着灯光不易让人觉得跑了有多远,夜间灌木草丛中的爬虫,发出惊厥般的鸣叫,几处泥潭反射着光影,叶茂遮挡的上空映红一大片血色,他们跨着矫健的步伐,背包发出有秩的物品晃动声响,不久跳跃过了,一条枯竭的溪流卵石密布,扑面而来了一股刺鼻的腥臭。
张二田对他说到:“我们快到了!他应该还在那!”
片刻,她停了下来,面前有块4米高的大石头断阶,身手敏捷的攀越了上去,奥罗夫摇了摇头呼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女人真厉害。”
他从背包取下一带绳索,抛了上去并说到:“你能帮我系上吗?”
张二田笑了笑,回答到:“你的救援包太重了吗?要快些啊!”便将绳索卡在了石隙间,双手缠握着绳结,奥罗夫一步一步蹒跚而上,到顶后,非常吃力的趴在了大石顶面上,这时,张二田发现了他的左肩旁背包上闪烁着微小红色淡光,笑着问到:“你们有定位系统吗?”
奥罗夫一边收起绳带,一边疑问地说到:“什么定位?你说什么?”
她指了指他的肩上,接着问到:“那亮着的红光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