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多钟,在南向闲公园,张柯桢从东边的小径跑过来,到跟前气喘吁吁地说:“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
“陪伴黄昏”王舒冉淡然的说。
“你来多久了,我回来不见你,妈妈说你出来了!”她没回答。
张柯桢坐在她身边,“你怎么了,好像不太高兴”说着握住她的手“你的手这么凉,不舒服吗?”
“没有”他本想亲她一下,见她那不可触碰的冷漠,令他打消了念头。
“你喝酒了?”她问。
“喝了点”
“婚礼热闹吗?”
“当然,不过有刁难新郎新娘的问题和节目,我们要有准备,我不允许你被刁难。”
“你喝醉了什么样?”王舒冉又问。
“我从不醉酒,只有一次,十七岁那年因不开心喝了爸爸的酒,醉一宿半天”
“近两个月,比如你太想我了,喝得酩酊大醉,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王舒冉提示他。
“如果说我想你就喝醉,那我毎天都得泡在酒缸里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想知到你喝醉了是什么样!”
“看我耍酒疯啊!”
她沉默了,张柯桢见她眼神暗淡迷惘,轻声的问“你怎么了?”
“我在《圣经》中看到”她答非所问地说“我们一生的年日七十岁,若是强壮可到八十岁;但其中所矜夸的不过是劳苦愁烦,转眼成空,我们便如飞而去”“为何这么伤感?又有在水库大楼的那种感觉,让人心疼!”王舒冉侧头看着他这张英俊的脸,这颗温柔的心,她不愿放手,轻轻的把头靠在他的肩上,不说一句话,他陪她坐到天黑下来。
回到家,张柯桢的爸爸、妈妈已在等他们吃饭了。王舒冉坐在餐桌前,看着张妈妈微笑,若无其事的吃着,张妈妈给她夹了一块红烧肉,她压制不住恶心,急忙起身去卫生间,张妈妈惊愕的看着张柯桢,张爸爸则露出笑意,
他站起身说“看我干嘛?”便跟去卫生间。
“我胃不舒服不吃了,你跟二老说一声”
“你有胃病吗?明天咱们去看一下!”他关切地说。
“我没胃病,一会儿就好了,你去吃饭”回到房间呆呆的坐在床边,没几分钟张柯桢推门进来,王舒冉没心情跟他谈什么,便上床躺下了,他坐在床边问她好点没有,要不要再吃一点东西,用手轻轻的拢她的头发:
“为什么不开心?”她闭目不答。他静静的看着她,感觉到她的情绪低落。
“我给你读书听吧!”
他给她读普希金《叶普盖尼·奥涅金》直到她睡着。
第二天王舒冉起得很晚,她对张妈妈说:
“阿姨,我明天回去了!”
张妈妈很同情的样子说
“舒冉,对不起了,是柯桢不争气!我真的挺喜欢你的,你善解人意,宽厚大度”她还问王舒冉中午想吃什么她去做。她脸上那发自内心的喜悦笑容,让王舒冉感到阵阵寒意。她是怎么做到的,心里明明不喜欢,表面即欢喜又慈爱。王舒冉已在心里默默的接受了这个妈妈,想用后半生孝敬她。人的心到底能藏多深啊?做一个好母亲很不容易,还得是一个好演员,但她不懂她的儿子,这也是一种悲哀。
下午王舒冉在家里,行走坐卧都无法让心平稳下来,再看到她和张柯桢为结婚置办的东西,终于体味了什么叫‘为他人作嫁衣裳’。她又去公园了,城市的繁华让她无法容忍,她想呆在安静的地方。天阴沉沉的,好像有雨的样子,她穿着一条黑色长裤,白色V字领的真丝灯笼袖衫,头发绾在脑后,清丽高雅。她仍是坐在那条长椅上,偶尔有人走过,有一对情侣走过来,她目送着,那个姑娘又反回来,问她的衣服是在哪儿买的,王舒冉告诉她是在第二百货。她说:
“你穿着真好看!”
“谢谢!”王舒冉说。
她挽着男朋友走时,还不时的回头。真遗憾今天没有夕阳陪,王舒冉想。西北的云又黑又浓,风在前锋扫荡,儆示人们大雨要来了。王舒冉起身往回走去,还没走出公园雨就撒下来,无处可藏,索性雨中散步。本想给张柯桢留一个美好的印象,特意为他打扮,现在是狼狈不堪了。很快衣服就湿了,也感觉到凉意。来到街上,看到行人在四处逃窜,而王舒冉两手插在裤兜里悠闲自得,缓步徐行。远远看见张柯桢撑着伞跑过来,到跟前看到她浑身湿透,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不知自己是用了多大的气力,只听她说:
“我快不能呼吸了!”
他立刻松手然后揽着她往家走去。回到家,张柯桢把她拉到卫生间,让她洗热水澡,湿透的衣服全贴在她身上,整个身形暴露无遗,丰满的胸脯,纤细的腰身,张柯桢看着她有点痴迷,她立刻转过身去,他慌忙退出来,长长的吐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