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乔治再也不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了,他猛地一用力直接将插在腰后的手枪抽出,抱着视死如归的觉悟对着朗纳尔的头部就是要开枪!
然而朗纳尔并没有给他发出声音的机会,乔治手中的手枪直接被冻住,板机抠都抠不动,并且连带着乔治的右手臂还被冻伤了一片。
“咣当”一声,枪落在了地上。对着乔治使了个眼神,朗纳尔说道:
“跟他们说一切正常,不需要登船检查。”
握住自己被冻伤的右手,乔治就是不动。他知道只要自己还有利用价值,那朗纳尔就不会杀了他。现在乔治只希望能够用自己的生命来拖延一点儿时间,好让查理大桥上的两位负责人赶紧察觉出异样。
果不其然,没有收到回复后罗杰又一次用对讲机问道:
“施特罗德指挥官,我们将要派人登船,船上一切都好吗?收到请回答。”
走上前将对讲机拿到自己手中,朗纳尔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如蝼蚁般弱小却又三番五次敢于顶撞自己的人类。
“人类,这是我最后的耐性。我再说一遍,拒绝他们登船,否则你也活不了。”
面对在气势和实力上占据着压倒性优势的朗纳尔,乔治好像终于被吓倒了,他眼神变得不再坚定,脸色涨红,好似在为自己内心的动摇感到羞愧。
看出了一点儿端倪,朗纳尔将自己的语气放缓。
“只要你帮我拖延时间,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开船离开这座城市,我会大发慈悲的饶你不死,怎么样?”
“我…”
压着内心的焦躁与鄙夷,朗纳尔继续劝诱着。
“不要觉得不好意思,求生是生物的本能,自己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
几秒钟的沉默后,乔治接过朗纳尔手中的对讲机,朗纳尔并不意外,在他的眼里自私才是正常的。
“对,这才是明智的选择。”
深吸了一口气,乔治摁下了对讲机的通话按钮。
“这里是施特罗德。”
罗杰的声音很快响起。
“指挥官你好,当你的船穿过大桥后我们将会派人登船,没有问题吧?”
“船上的情况一切正常,不用派人上船了。”
听见乔治的回答,朗纳尔便准备拿回对讲机,他没有起疑心,毕竟在他看来这个低级生物能够在自己的威严下支撑这么久已经不容易了。
然而回报完后乔治却并没有放下对讲机,只听见他用一种很诚恳的语调继续对着对讲机说道:
““不要”派人上船…千万“不要”派人上船,懂了吗?“不要”派人上船。”
瞬间察觉到了不对,朗纳尔一把卡住了乔治的脖子。
“蝼蚁,你在耍我!?”
“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中能感受到乔治的疼痛,可是如果光看他的表情,却会让人觉得他正在享受泰国美少女提供的按摩一样。
“你说呢…你这头畜生!”
说完这句话乔治就打算咬舌自尽,朗纳尔看出他的心思,食指和大拇指一用力便将乔治的下巴给弄脱臼了,随后又是飞起两脚踢碎了他的双腿。
“咔嚓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清脆而响亮,无法想象这样的痛楚到底有多么的大,乔治死死控制着自己不想发出惨叫声,将这极度的痛楚硬扛了下来,只是他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无论做好了怎样的心理准备,肉体层面的痛苦是作为一个生物所无法避免的,乔治无愧是一个军人,一个莫里茨大学的毕业生,更无愧于是一个人类。
“呜呜!”
看着乔治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的样子,朗纳尔感觉不到一丝复仇的畅快。被自己所瞧不起的生物戏耍了一次,他觉得脸上无光,但也仅此而已。在他漫长的岁月中折磨过,杀死过,羞辱过无数敌人,有的如同烂泥般软弱,有的则是铁骨铮铮,而朗纳尔也不会因为一个人具备美好的品格而心生怜惜与佩服,他早就麻木了,这些不必要的情感已被他割舍,他只在乎结果。
“嗯…既然如此,那就光明正大的出去吧。”
朗纳尔压根儿就不担心这些人类能够对他如何,他只是想能够省去麻烦而已。但要是实在不行,那他就闹个天翻地覆再走也无所谓。看向已经奄奄一息的乔治,朗纳尔一边踩碎刚刚掉落在地上的对讲机一边儿问道:
“蝼蚁,有什么遗言吗?”
下巴脱臼的乔治只是默默的看着眼前的朗纳尔。随着呼吸的困难,本来年纪就不小了的乔治眼前开始出现昏眩感,他知道自己已经命不久矣了。
见乔治不说话,朗纳尔也不墨迹,他把乔治往地上一放,就跟收取猎物一样托着乔治的后脖领子离开了指挥室走向甲板。
“弱者真是可笑…连自己想怎么死都无法决定,不是么?你是不是还以为自己是什么主角?以为自己的做的一切能够改变什么?不,你什么都做不了,你的死亡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你明白么,蝼蚁?”
乔治任由朗纳尔托着自己前往甲板,这一刻的他毫无抵抗力,像是一具尸体,但眼神却很明亮,穿过黑夜和空间,他仿佛看见了家里妻子给孩子在睡觉前热牛奶的画面。
“这就是回光返照吗…”,乔治心里默默的想着。
熟悉的青色瓷碗和家里那台用了十几年的炉子,以及他一直都不爱喝的含脂量高达百分之三点五的牛奶。不知道今天小儿子有没有又吵着要吃麦片,大晚上的吃太多有糖分的东西不好。不知道妻子热牛奶之后会不会又忘记关火了,家里的烟雾报警器因为这个响了好几次,上次还差点儿招来了火警…最重要的是,不知道学院会怎么通知他的死讯,希望家里人不要太难过才好,也希望保险能够厚道点儿,按照意外身亡赔付。
没有什么壮举能够追忆,这一生过得也不算辉煌,临到最后乔治挂念的还是家里那些小事儿,也许这就是他这个“弱者”的一生吧。
“Das reuet mich nicht。”(德语:我不后悔)
“求饶么?现在晚了。”
因为下巴脱臼,乔治吐字含糊不清,再加上朗纳尔也听不懂德语,所以朗纳尔还以为乔治是在向他服软。
也不管朗纳尔误会了他的意思,乔治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