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阳的夏日,烈日照在当头,头上晶莹的汗珠也顺势而下,人们的喧闹声在这夏日却分毫不减。巷中的一处府邸精修得典雅,牌匾上写着太守府三个大字。院子内,一群丫鬟跪在地上,一些年轻的大约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只得跪在地上,强忍着眼泪,按耐住心中的不安与焦虑。
一个妇人半躺在屋子前的摇椅上,给人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她的穿着更是极其讲究,身穿紫红牡丹绣花裙,裙尾的牡丹图案是用金丝绣成的,好似百花齐放,看起来艳丽多姿,裙子也是勾勒出了她婀娜的身材。她头戴金珠钗,手带翡翠镯子,持应季的水果,头上的珠钗雕刻的栩栩如生。她长着一双丹凤眼,柳叶眉,薄薄的嘴唇,唇红齿白,从骨子散发出抚媚。一旁的婢女在轻摇着扇子,女人就半躺在那,构成了一幅不可多得的美人图。
“你们身为小姐的丫鬟,不但没有保护好她,居然还害小姐落水!”
“来人!”
“杖责四十!”那妇人怒吼道。要知道,杖责四十,运气好的留条小命,运气差些的,可就一命呜呼了!
这时,一个身穿青色水莲白鹤襦裙的女子迎风走来,那女子浓眉薄唇,生的一双杏眼,梳着十字髻,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丫鬟,随即又走到妇人面前,轻言细语道:“娘这是为何?她们没有保护好大姐姐的安全,是该打。可是世事难料又有谁会想到呢,娘以慈悲为怀,又为何要做得如此绝,依莲儿看,不如就杖责三十,下不为例?”她说的十分真诚,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让人难以抗拒。
余凤瞥了她一眼,轻笑一声,便进了屋。倒显得她咄咄逼人了……
姜清莲看着身后气急败坏的余凤,嘴角微微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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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一个少女坐在树下,手持书卷,不自禁地读了起来:“人间四月芳菲尽……”那少女生的清秀可爱,肤如凝脂,脸颊微红,樱桃小嘴,唇红齿白。穿着深蓝祥云襦裙,越发称的她小巧可爱。
霎时,一股暖风拂来树上的桃花翩翩飘落,她伸手想去捕捉,此时,一个慵懒的声音传来:“山寺桃花始盛开。”少女微微抬头仰望,树上的少年用手枕着头,倚靠在背后的树上,仿佛下刻便要乘风而去。那少年披散着头发,身着白色祥云衣,看似简朴,但仔细一看便可发觉衣尾处的祥云其是用彩色丝线缝制的。
少年生的风神俊朗,眉眼间英姿逼人,深红的薄唇微微上翘,手中把玩着女子的簪子,竟连男子看了都羞涩不已……
“小姐!”一个婢女喊道,向姜绮怀挥了挥手。姜绮怀抬头想再看一眼树上的男子,没想到他早已不见。她站了起来,拍了拍裙上的灰尘,一个簪子从她的身上掉了下来……她将那簪子放进袖中,朝前走去。
“化萦,你刚刚有没有看见过什么人?”姜绮怀问到。“没有啊,”化萦满脸一惑,却又缓缓道来“许是桃花仙子呢!”她说话抑扬顿挫,趾高气扬,堪比饭馆里的说书先生,不由逗笑了姜绮怀。
“桃花仙子吗……”姜绮怀暗自思忖了起来。刚刚那个男人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哪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还不等姜绮怀想完,化萦又道:“而且据说呀,那桃花仙子只与有缘人相遇,看来我们家小姐是有福之人啊!”她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好像在和自己的小姐妹聊天,丝毫不顾姜绮怀的脸色。姜绮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淡淡一笑,回头再看了看那棵树,便转身离开了。
回到房间后,姜绮怀将书放在了桌上,叮嘱了化萦几句,便睡了起来……
“怀儿,等你及笄,我就去你家提亲。”那男子面带笑容,身材高挑。姜绮怀伸手去抓住他,却渐行渐远。
暮然回首,又见一名女子,嘲讽地说道:“你永远都比不过我。”
姜绮怀:“……”
梦里的人,怎么都看不清长相……
“小姐?小姐?”姜绮怀睁开眼,发现化萦正哭着擦拭自己脸上的眼泪,委屈地说道:“小姐您可吓死奴婢了,留那么多汗,奴婢差点去找夫人给您寻郎中呢。”
流汗了?说实话,自从她失忆以后一直做一些奇怪的梦,她甚至都在猜想是不是有人在她的吃食里下了药。
她看了看身旁的化萦,安慰的说道:“好啦,我这不没事嘛,人只要没S,就一定还会有一丝希望。”即使有时那个希望太过于渺小……
“呸呸呸,小姐你可不能说胡话,奴婢去叫三小姐过来。”化萦将脸上的眼泪胡乱擦拭,刚一起身便往屋外走。
三小姐?化萦叫她来干嘛?虽说自她失忆以来并未见过她,但好歹关于她的事还是知道些的。听说是因为余凤之前生完姜绮怀后又生了个女儿,可不幸刚出生便夭折了,所以姜清莲在家中只能排行老三,而她是妾室蒋氏所生,那蒋氏长得十分貌美又才华横溢,便被姜老夫人纳给了姜诵为妾,姜诵虽然并不愿意,这些年却还是待她们不错。姜清莲长相大约是随蒋氏,生的一双杏眼,浓眉薄唇,颇有那异域女子的风情。可惜前几年蒋氏逝世了,姜清莲被归到了余凤的名下。
“为何要把她叫来?我一个人便极好。”姜绮怀半坐了起来,倚靠着床沿边的柱子上。
“奴婢看小姐入睡时嘴里一直喃喃着三小姐的名字,想着是不是小姐想找三小姐说话……”化萦的声音逐渐变小,可能以为自己又做了什么惹姜绮怀不高心的事。
这与姜清莲又有什么关系?她虽对姜清莲并无甚好感,可看在是同父异母的关系上也没说过什么……
难道?姜绮怀生出了一个大胆地猜想……
“不用叫了,还有,”姜绮怀从床上下来,拿起银狐毛领披风盖在身上:“以后我睡觉时,说了什么甚至做了什么都要一五一十的告诉我,听到了吗?”姜绮怀说的十分严肃,平时常挂在嘴边的笑容也早已烟消云散。
“是。”化萦转身要关上门,又看姜绮怀坐到桌前,拿起之前的书,心不在焉的问:“化萦,你觉得让人推我入水的是三妹吗?虽说罪魁祸首早已抓到,可我却一直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化萦大约是被姜绮怀说的一番话吓到了,目瞪口呆的看着她,随即颤抖着说:“小姐是说,罪魁祸首其实是三小姐,而那人是受三小姐指使的?”化萦脸上的不可置信丝毫不加掩饰。
“可能是吧……”姜绮怀笑了笑,脸上的笑容又浮现出来,又变得和平常一样了。
化萦微微颔首,这才关上房门干活去了。
姜清莲,看起来可不简单啊……姜绮怀想着。尽管她失忆了,一切说不定都需重新开始,可是,她还是十分期待她的这位三妹会做出什么惊天骇俗的事呢
姜绮怀将书轻轻放下,拿出袖中的簪子,用手杵着脸,看向窗外。
黄昏的降临总是阴沉沉的,散雾弥漫大地,昏暗的日光在给黑暗让位,一弯新月悄悄升起,在它的周围,还有几颗星星发出微弱的亮光。
不过,他又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