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在白夜泽的园子里,白夜泽和容澈正在“切磋”,他是他的侍卫没错,但同时,他们也是兄弟。
方锦华和顾曦合一前一后从外面走了进来,“怎么样?计划成功了吧!”没有疑问,只有肯定,来源于方锦华内心的肯定,见他们如此神色,方锦华不用想都知道,成功了。这么一出口,反而有些多此一举的感觉。
“这也靠你们啊,要不是大家共同的努力,可能也没有这么好的结果。”白夜泽说着,眼神却没有离开方锦华半分,喜欢或者不喜欢,一些小细节就已然明了。说来也是,这林江凤进了方家如此之久不被发现,要不是一时的疏忽,可能还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真真不愧是老江湖了。
“不去喝两杯庆祝一下吗?”曦合开心的笑了,他们的计划如此成功,真心的为他们高兴。
“不去了,我想出去走走。”白夜泽的脸上,并没有看见多大的喜悦之情,反而,有那么一点点的难过和辛酸,话一落下,自己一个人转身离开了,那背影,留给三个人的只有一阵阵的落寞和猝不及防的无措。
看着他情绪不对,方锦华知道,他怕是遇上什么事,触动了内心的那根横了许久的弦了。昨天还好好的,想来也就计划里出了什么问题吧?
“昨天的计划,具体发生了什么?”知道具体的也就是参与所有过程的慕容了,方锦华只好问了。
容澈把计划实施过程说给了她们听,听完,曦合在感叹林静红颜薄命,一个美好的生命就这样逝去了,为她感到可惜,而方锦华想的却是白夜泽情绪为何如此低落。
想了想,方锦华去找白夜泽去了。自然,其余两人有悄悄跟了上去。若她不懂他,她可能就找不到他了――方府后园,白夜泽坐在凉亭里,吹着萧,那阵阵萧声吹进方锦华心里的,只有凄凉和萧瑟。她缓缓走近,没有打断他,只是静静的望着他,开口:“戚戚如画复萋萋,月玲珑,影相合,芸芸愁肠又奈何?鱼中水,不见泪。”
她的意思,他还是明白的,只是有些事情,他真的根本无法原谅自己,停下吹奏,陷入无限的沉思之中。两年前,方锦华的弟弟方恩鸣生了罕见的疾病,访遍了许多名医,也都是束手无策,不想看着方锦华伤心难过,白夜泽决定试着为方恩鸣医治,他翻遍了医仙的医药典籍,终于找到方法,针灸与药物相结合,让药性发挥到极致,起先是渐渐有了起色,可是由于方恩鸣身体长期服药,体内已经累积了一定的毒素,在最后一次施针时,毒性随血液在蔓延,以至于病情恶化,最终还是撒手人寰了。一直以来,对于方恩鸣的死,他一直都是有愧于心,他觉得,是他没注意到这点,方恩鸣才没了最后的希望,没有人责怪他,他却一直活在自我的责备之中。林静的离去,如同一把盐,洒在了他还在流血的伤口之上。他并非是有意的,他们都知道。
“锦华,对不起。”白夜泽不知道,他现在除了这么一句话,他还能再弥补什么?
方锦华笑了笑,有些无奈道:“夜泽,你没有必要和我说对不起,你已经尽力了,鸣儿命该如此。”亲弟弟不在了,她是很痛苦,难道父母就不苦吗?她是家里的顶梁住,怎么能倒呢?她的难过,在白夜泽那里,真真实实的都化为了他一个人的错,本来人离去,就已经足够痛苦了,为何还要痛上加痛呢?她渐渐放开了,可是,两年都过去了,他还没有释怀。
走到他跟前,身蹲下去,握住了他的手,方锦华这是第一次主动握他的,抬头看着他,继续说道:“夜泽,别再这么禁锢自己了,好吗?”
他手里的萧擦过衣角,滑落在地,谁人他都可能会拒绝,可是,他真真没勇气拒绝她,木着脸,僵硬的点了点头。
他们两个,或许没有看见那远处的花丛中,曦合和容澈正在看着他们,他们两人相互爱慕着对方,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他们两人自己也是心知肚明的,但是又好似故意装出一副我不知道的样子,这两人,说他们不是一对的,可能直接就没人会相信。
偏偏两人谁都没有把最后那一层纸给捅破,害的所有人都在为他们着急,这么憋死不说,真的好吗?
曦合扯着花,眼神却是盯着亭子里的那两个人,有些不解的问道:“他们明明爱着对方,可是为什么就是死活不愿意说呢?”
“这事你还不懂,等你遇上了你喜欢的人,可能比他们还拖拉纠结,这种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容澈抢过了她手里的花,一副我懂的样子,呵呵一笑,转身就走…………
“哎,什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啊??”不懂,多说了也还是真的不明白,曦合跑着追容澈去了。
尘世间的许多事,有很多事一开始是无法理解的,当你的有了经历,有了一次次的遗憾以后,那些曾经由你自己描绘的东西,会让你懂你最初不曾理解的事物与人。
白夜泽与方锦华肩并肩走在后园的石子路上,她一袭粉衣,落落大方,楚楚动人;他一身淡蓝,玉树临风,温文尔雅,微风轻轻吹起,柳叶颤动的声音,无法听清他们两个的对话,只是看着两人脸上的表情,想来应该是说着一些好笑的事情吧
都说指尖太宽,时光太短,白夜泽刚刚与方锦华分别,打算先回自己的房间,迎面就看见慕容澈风风火火的朝他走了过来。见他表情严肃,白夜泽也快步迎了上去,他看着慕容澈不同寻常脸色,心想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了,还没等慕容澈开口,他便问道:“澈,怎么了?”
慕容澈把手上的纸条放到了白夜泽的手上,说道:“你自己看看吧,这是我刚刚得到的消息。”白夜泽看了看纸条上的内容,眉头紧锁着,他看着慕容澈问道:“事情已经发生了,这老贼真是心急了啊,一时半会还想拿到京城的控制权?真是痴人说梦。”
容澈看了看白夜泽,他了解,白夜泽与京城那位关系匪浅,让他坐以待毙是绝对不可能的,“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白夜泽把纸条紧握在手,答道:“唯今之计,我们只有回尽快赶回京城去了,身为人臣,朋友、我们不得不回去。”是该回去了,京城里,还有许多的放不下的牵挂。
“那我们打算什么时候走?”
白夜泽叹了叹气道:“明天早上吧。”
当站在方锦华的房门口,欲要落下的手,又放下了。辞别,有时候是无奈的。
房中的方锦华早就注意很久了,见他一直在门外站着,又不敲门,着实让人费解。她放下手里的女红,去开了门,果然就是他。
“你……”两人异口同声,尴尬一笑,方锦华开口道:“你先说吧。”白夜泽实在不知道怎么说要离开,话到了嘴巴里,又生生咽了回去,换了话,朝她笑道:“锦华,我们喝两杯吧。”
“好啊。”让人端来酒水,在房里,两个杯子撞在一起,发着“叮叮”的声响。忽见有只蝴蝶飞过,仔细看去,确是风筝断了线。
“锦华,明天我就回京城去了。”思来想去,他还是和她说了,离别是伤情的,但是离开却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在一起。
“那好吧,明日我为你送行。”他的家,在京城,离开了好久了,回去也是很合情合理的。她想与他一同去,可是在她被绑归来后,方父方母就去外地谈生意去了,她暂时还不能离开。
“谢谢你,锦华。”再多的不舍,也该先放下了,又不是一辈子见不到,是不是?
自白夜泽和她说他明日便要离开后,方锦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天才开始蒙蒙亮,她便已经穿戴好,去敲开了顾曦合的房门,说要帮白夜泽准备临别的饭菜。她的心意,曦合能理解,快速穿戴衣物,帮忙去了。
经过方锦华和曦合的一阵忙碌,饭菜终于做好了,曦合闻着手里香喷喷的菜,真真羡慕白夜泽,这方锦华长得美,贤惠,家里又富有,还烧得一手好菜,曦合突然怀疑,还有什么是方锦华不会的?色香味俱全,曦合这个小馋猫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方锦华满意的菜放在了桌子上,拍拍手对曦合说道:“曦合,你过去叫他们来吧,不然等一下饭菜又该凉了。”曦合应声,蹦蹦跳跳的找他们去了。
――――白夜泽园子内:
曦合站在门外,打算喊白夜泽,便听到屋里传来慕容澈的声音,“你真的不告诉方小姐吗?要是这回回去,有去无回的话?你会后悔的。”门外的曦合被慕容澈的话给说懵了,什么叫有去无回??
她附在门上,听到白夜泽的回答:“我不希望她为我担心难过,再者,谁说我们一定会输?”
“可是……”慕容澈还想说什么,被白夜泽打断了,“好了,澈,没事的。”
门外的曦合忍不住了,推门而入,看着白夜泽,问道:“白大哥,你们是不是有什么急事瞒着我们?”
对于顾曦合来说,方锦华就和她的亲生姐妹一样,而白夜泽自从在山下重逢,在那些日子的相处之下,在心里也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哥哥,听到哥哥要离去,甚至再也回不来,她真真受不了,以后会一直在的人,说消失就消失,这该怎么从容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