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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是疯了才敢念念不忘(3)

没过多久,工作人员都各自解散了。由于工作人员太多而经费有限,大家有的都在打地铺,更有的睡在了租的大巴车上。琉璃喝了叶程然的热水,感觉好了很多,没多一会儿就带着困意在茶几旁昏昏然然得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梦里似乎回到了刚刚从大山里逃出来的时候。

琉璃从小生活在一座她不知名的大山深处,父亲酗酒闹事,她母亲是来支教的老师,据母亲说,有天母亲从山下的集市赶回来,被父亲拖走强暴了,母亲因为意外怀了琉璃所以才委身于人。父亲总是强迫母亲发生关系,母亲并不爱这个男人,但是却又为了名声而迫不得已。父亲从小对琉璃又打又骂。从来不把琉璃当做女儿看待。七八岁的时候琉璃就要扛着比她人还高的柴火去乡下的集市去卖,一大摞柴火才卖不到五十块钱。受伤了没有医生也没有药品,只能麻木的忍着。这样的日子过了十年。直到十岁那年她才找到生命中的贵人,逃出生天。但是在福利院她又过了三年,也就是说直到十三岁她才被傅远征和赵曼丽领养;十三岁那年她真正的逃离了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村落。

在梦里,她穿着脏兮兮的黑色裤子和脏兮兮的男士白色衬衫,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刚从山里逃出来的时候。

她潜意识希望梦不要继续发生了,她拼了命的挣扎还是没有醒过来。

她的潜意识一直在提醒她,这些都是她痛苦的记忆。

在梦里,只有她一个人。梦里仿佛回到了她生活过的一个时间点。可是她却对这个时间点又极为陌生。她记得她和沈小路从火车上下来之后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走散了。她浑浑噩噩的在马路上饿晕了过去,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却被当成了乞丐。

是啊,那时候她和乞丐有什么区别呢?

于是她真的开始乞讨,每次她拿着讨来的零钱去换饭吃的时候,店家的态度总是很恶劣,恨不得把吃的扔给她然后立刻把她赶走,仿佛耽误他们一秒钟就妨碍他赚一个亿似的。

她已经忘了,她是怎么熬过了那么些乞讨的日子的。

梦做到这里她还记得,因为这好像是她记忆的重现,可是梦的后半段她却毫无印象可言了。

在梦里,她路过了一所学校,好像是一所初中。校门口停着一辆自行车,车的横梁上搭了一件校服。但是却不见这车和校服的主人。

梦里,她亲生母亲的教诲环绕在她的耳际,母亲告诉她,一定要读书,一定要上学,一定要好好活着。

她听母亲说,在城市里上学读书的孩子都很幸福,他们以后可以通过学习成为各种各样的优秀的人。琉璃凄凉的站在门外看着门里的初中生们玩着各种各样的游戏。她真的好羡慕,她羡慕得都快要哭了。

她搞不明白——

为什么她的母亲会被禽兽不如的父亲强暴?

为什么他的父亲从小就想要把她卖了换钱?

为什么所有人都看不得她活在这个世上?

为什么没有故事里的英雄救她?

她用自己的脏手去揉酸涩的眼睛,就在她低头的那一刻,她突然看到了那件校服。

她仿佛下定多大勇气一样的,抓起校服就跑远了。

她跑了好久好久,终于在一处停了下来,捧着校服,心里开心极了。因为她有了校服,就能混进学校,就能和她们一起玩了。琉璃心满意足的把蓝白相间的校服套在了身上。那件校服好大,她穿上之后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帆,来了风就能把她兜起来一般。

蓦地,有几个人把她围了起来。琉璃害怕的往后退,他们抓着她的衣服,面目狰狞,好几只手一起撕扯着她的衣服,想要把她剥开。她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禽兽父亲的画面,她想起父亲对母亲的令人发指的所作所为,所以她害怕极了,拼了命的叫,却一直没有人答应。她身上就剩下那件来的时候穿的发脏的衬衫,“刺啦”一声,衬衫就从她的背后被扯碎,她像是被吓坏了,失魂落魄的抱着自己的前胸,几个男人玩弄似的把她推来攘去,像个木偶一般。

刹那间,一辆自行车突然横了过来,几个男人被砸得咬牙咧嘴,有两个没有被砸到的,见同伙受伤,立刻就开始去追那个抛车少年,少年拉着她飞快的往前跑,一同捡起地上校服,遮着她的胸口。她从来没感觉过那样的温暖,突然,少年回过头来,面容也越来越清晰……

这个人,这个人……竟然是……蔺家良!

吓得琉璃立刻醒了过来。

同时也给旁边照顾她的叶程然吓得激灵。

“怎么,做噩梦了?”

琉璃渐渐清醒,发现自己在沙发上睡着,叶程然一直趴在她的身旁没怎么合眼。她发觉自己的肚子上热热的,她掀开被子,发现自己的肚子上贴着一片暖宝宝。

“我管房东阿姨要的,你一直皱着眉头,我怕你是难受,你好不容易才能睡个觉。这段时间你真的太辛苦了。”

琉璃安心的俯下身去抱着叶程然的脖子,“有你在真好。”她眯着眼睛静静的享受着安静的片刻。刚才的那个梦,像是真的一样。但是她敢肯定,就算这场噩梦是真的,那么那个男人也绝对不是蔺家良,她第一次遇见蔺家良,是在蔺家。那时候她已经被收养了。

叶程然从老板娘那里讨来的暖宝宝,琉璃贴了一夜。早上起来的时候肚子竟然没有那么疼了。

翌日,导演陈亦则准备了一个简陋的开机仪式,条幅都是事先在市区的广告店里制作好然后带到大山里头的。一通上香,敬拜神明,极尽繁文缛节的礼数都齐了之后终于开机了。

一边的工作人员已经布置好场地,琉璃和孟晓蕾这样的跟组编剧就安稳的坐在监视器后面和粗剪的后期还有导演坐在一起。

此时此刻,琉璃的心里还有点打鼓。毕竟这部以她自身经历改编的电影马上就要拍摄了。

她在好奇,面对类似的场景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触景生情呢?她把目光转向了正在紧张准备的男女主角。

叶程然和宁阑珊都站在远处对着稿子,即使戏里要求穿的破破烂烂但是仍然掩盖不住两个人的明星气质。这两个人至少用颜值保证了这部电影的观赏性。除此之外,两个人似乎对剧本的熟悉度都很高,几乎都是背下来的,而且看样子两个人还挺有默契的,对话和动作都十分流畅。如此敬业想必演技也会有一定的保障了。

两个人对完了戏,刚从状态里走出来的宁阑珊仰视着高她半个头的叶程然有说有笑的,眼神里盛着满满的喜悦和欣赏,琉璃的心里,啪嚓——碎了一个标签叫做醋的坛子。琉璃忍住不去吃醋,不去看他俩,可是却又忍不住去看。自己的思绪也在脑子里不停地乱转。

她禁不住的想——

哎,其实叶程然不是电影学院的科班生,他只是一个蹭课的人而已。有的课应该会和宁阑珊一起上过吧?宁阑珊认识他那么久,结果叶程然还是和琉璃自己在一起,这证明宁阑珊一定不喜欢叶程然,对不对?对的。

再说他这个蹭课的人在电影学院那么出名,有的老师甚至很欢迎他去上课,平时校园里也有一些喜欢叶程然的迷妹。宁阑珊这么高冷的女生,应该不会在意叶程然吧?毕竟,毕竟叶程然只是个酒吧驻唱啊。宁阑珊一定喜欢有钱的男生,一定是的,没错!

琉璃在自己心里推演了好大一场戏,都是说服自己不要吃醋,不要吃醋。

可是她真的很难做到。

再一回神,陈亦则拿着扩音器已经再喊各方位准备了。

这一场讲述的是男主角沈路和女主角阿娣在山里捡到一辆破旧的自行车然后一同学习骑自行车的情节。就在这时,各个方位已经准备好了,今天的任务也并不是很重,拍好这一场戏轻而易举。为了防止二人真的摔伤,剧组事先还准备好了绿色的大垫子。

紧跟着,陈亦则一声令下,拍摄便开始了。

叶程然穿着不是很合体的白衬衫和旧式的的确良裤子(这是剧组用心的设计),脚上穿着破旧的帆布鞋,鞋帮都有点开胶了。他跨着一辆破旧的黑色带横梁的二八单车。刘海微微有点挡眼,他用手扶了一下。

宁阑珊穿着深蓝色的长裙和洗白的略微宽大的衬衫站在自行车后面,长发飘在后背上,威风吹过去,宁阑珊的裙角轻轻牵起,头发也被风撩拨起来,衣服微微贴着她的身子显得宁阑珊有点单薄。

监视器里的画面唯美的像幅画。

叶程然回头温润的朝向宁阑珊一笑,带着甜甜的情窦初开的情愫,只见宁阑珊把着车座道:“你骑上车子,我扶着你,这样你就不会摔倒了。”

于是叶程然必须要在宁阑珊撒开手之后,假装不会骑车子一样的摇摇晃晃然后摔在垫子上。

这一段过的超级顺利。

然而下一场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这次是宁阑珊坐在单车后座上,然后叶程然要摇摇晃晃得摔在垫子上。

第一次CUT,宁阑珊把裙子绞进了车子里,叶程然为了让车子稳住,于是单脚着地,支撑着车子。而宁阑珊却仍坐在车后座上,一只手仍环在叶程然腰上,让剧组人员帮她弄卷进车子的裙摆。万幸中的万幸,裙子并没有怎么坏。

第二次CUT,车子在晃动的过程中,宁阑珊因为害怕于是跳下了车子。旁边拿着鼓风机的人员只好安慰了她一番。

第三次CUT,真的是车子太旧,刹车失灵,导致宁阑珊扑在了叶程然的身上。

琉璃心里的一团火气全都被点着了。宁阑珊到底还想NG几次?她一定是故意的!

出于剧情需要宁阑珊才必须要搂着叶程然的腰。宁阑珊故意这么NG,是想揩油想疯了吧!叶程然被压在自行车底下,宁阑珊伸出手缠着叶程然的胳膊。琉璃直接把自己的胳膊递给叶程然,不给宁阑珊任何揩油的机会。陈亦则也是跟了出来,“怎么了?”

琉璃杀气腾腾的跑到陈亦则面前,目光睨着宁阑珊:“导演,我看这段戏就算了吧,直接拍下一段。”

“怎么了,琉璃?”陈亦则问道。

琉璃转身看了看叶程然,他的膝盖略微淤青,随即她又带着警告的目光看着宁阑珊,像是在宣誓自己的主权一样,“没怎么,只是我觉得某些人自己没准备好就不要连累别人。今天是不太忙,但是灯光摄像都在这儿陪着呢,浩浩荡荡小一百人了,都等着你?浪费菲林!”

宁阑珊吃瘪,但是仍为了自己的“颜面”还击:“可是剧本不是就这么写的嘛?我只是照做而已。你也不是不知道这破自行车什么质量,它什么时候刹不住闸还要怪我咯!”

孟晓蕾见势不妙,于是站在中间打圆场:“这段没什么养分,你也别害怕,程然骑车子还是很稳的,摔不到你,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条,大家都累了,也别浪费时间了。”

陈亦则觉得场面略有一点尴尬,努力的维持着秩序,“好了好了,大家都还赶时间,都回到岗位上去。阑珊,咱们快一点哈!”

宁阑珊被怼了之后也再没“顶风作案”,于是,一条就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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