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爱一个人,那个人就要藏起来。因为她一旦出现,爱就消失了。
初次见到姜瑶,是在一个晴朗的午后。犹记得那个时候恰好风很大,吹在身上竟有几丝凉意。
应该怎么形容她呢?她不属于那种很好看的女生,而是一种较为平凡的容貌,这种平凡里甚至参杂着一点让陈意不满意的因素。因为两人在交换目光的时候,陈意很清楚没有隔着手机如同触电般的悸动感。
这种一种主观上无论怎么去美化,如何去麻痹自己都无法去弥补的缺失。如果他们在人潮中交错,可能都不会注意到彼此。
但这里不是人潮,眼前人也不是陌生人,这个人在当时确确实实是他的女朋友,是他心心念念了好几个月的女朋友。
陈意认真的回忆当时的情感,连一丁点,连最细微的感受都不愿意放过。“当时是否对姜瑶产生了因落差而产生的不满?”尽管他在当时脑子里一片混沌而几乎没有任何看法,可根据他事后的回忆,当时应该是竭力在压制一种不是完全满意的感受,但是这种感受却在他们二人后续的交流中显露了出来。
一定会有说陈意有什么资格对人家指指点点,你自己又是什么样子呢?陈意确实是一个“不怎么样”的人,包括现在他住进地下室这种“不怎么样”就更甚了。
不过要说是对姜瑶的外部形象有什么不满那也是不实的,因为那几乎是一种未经思考的,本能上的觉得似乎还不够的感受。如果可以通过贬低自己来提升姜瑶,他会毫不吝惜的这么做:他哪里有半点好了?个子矮小,瘦弱,脾气古怪难伺候...
这样指责自己或者姜瑶的外部形象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毕竟当时双方都考虑到了这些问题,而且提前给对方预警了。
审美是一种非常主观的感受,为了追求一种最大程度上的客观,姜瑶给他的感受只能是差强人意。可就在当时,乃至以后(不管什么时候)如果有谁跟他说姜瑶不好看这样的话陈意一定会生气,即便是没有那层关系了陈意也会其据理力争的,就算是为了一种公正和客观。
“你前任真丑!”
“你女马才丑呢!”
如果有谁敢和他说这话,他一定毫不留情的顶回去。是啊,爱过的人,谁能说她丑呢?
陈意想到这里的时候心里仍然是忿忿的,可是当时他白痴一样的表现不是嫌人家不好看又是什么呢?
“配我是绰绰有余的,她就不应该是我的,谁叫我恶习难改,百般计较呢?”陈意不大愿意在容貌的问题上追究太多,可是在思考两人分手原因的时候确是无论怎样也没有绕过这个问题。
诚然他的性格是一部分原因,“有没有她对我的形象不满意的因素呢?”仅仅是出于好奇的原因陈意也想知道这一层,但是因为难以启齿的原因终于没有问什么。
是又怎么样?我都没嫌弃你,反而你还嫌弃我了?应该有有这样的思想吗?这种话无论怎样都是说不出口的,从很多方面来说,这种话是不符合他心中的那自己的形象的。
后来是姜瑶主动牵了他的手,他紧张得说不出话,还是靠姜瑶逗他他才开始慢慢说话。这样一想,如果要对一个不喜欢的人做这些,还是很难的吧?从这里可否推测出他们二人是否是拥有爱情的呢?
两个人牵着手在校园散步,有三三两两没有回家的学生。“她现在是我女朋友了吗?”如果他对此没有太深的概念,那么那些遇到他二人的人总能够证实这一点。
“即便二人牵着手,却还是有一种疏离感。她也是这样觉得的吗?”
“她喜欢我吗?”
“她甚至比我还要高一点儿,这样人家会觉得奇怪吗?她会困扰吗?”
过剩的意识疾病一样纠缠着陈意,使他几乎抽不出身去思考约会本身。回想来陈意也觉得自己真是有病,怎么那天自己完完全全的跟个白痴一样...他一直忘了问姜瑶,你觉得我是个白痴吗?
觉得自己是个白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因为———现实和想象是存在出入的。
他并非一个那么木讷,不懂得浪漫的人。反而他有时候会觉得自己非常浪漫,浪漫得有时候都能感动到自己。但那是一种观念上的浪漫,想象中的浪漫。
比方说吧,看到群星璀璨的夜空,他就会想到这个地球上的另一个角落竟然有这样一个人,目不能及的距离遥远的爱着。他想到这些,就会想写一篇散文,或者一首诗,或者要向姜瑶阐述这种浪漫的难能可贵之处。
比如在他想要给姜瑶全世界的时候,这明明是做不到的...他就想要告诉她,对不起,不能以我希望爱你的方式去爱你。
确实是把自己感动到不行了,可是他也不管人家是不是跟你共情了。把这些都忍了吧,能说会道的浪漫要是能说到对方心里去那也确定是一种浪漫。
“可你那张嘴平时不是挺能说吗?怎么该你说的时候你又放不出什么屁了?”原来是现实中的语言不能准确的传达那种美妙的,无与伦比的情感;二者始终隔着一层比较远的距离。如果要强行表达那种美丽的感情,岂不是变成夸夸其谈了?
“怎么可以夸夸其谈呢?”丝毫不用怀疑陈意的感情,一定是真心的,他完全可以扪心自问,摸着自己的良心来说。
爱她就为她花钱,这样实惠点。如果情感因为今天状态不佳不方便表达的话,至少应该把自己的心意传达到。为了这次约会,各项活动需要的花费陈意都做过预算的———给不了你太多,愿意为你好的心还是要带到。
难道命运存心在捉弄陈意不成?等他们二人打车来到当地一条较为有名的商业街后,姜瑶是饭也吃不下,电影也不想看———在陈意来的前一晚是姜瑶的经期到了。最后好说歹说,给她买了一杯热饮。在他的观念里,经期就要喝热的...
现在的陈意有足够的时间来咒骂,嘲笑自己了。他自己也觉得这一切真是...不管是时间,钱财等等等等,各方面都准备不足,各种地方都出纰漏!如果他当时能预见未开,就会发现留给他继续出纰漏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这回想起来还真是滑稽可笑,但在那时陈意确实是丝毫没有玩笑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