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时54分，中央城区，环网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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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联邦的任何一名公民，他/她的权益均会受到全联邦法律的保护，不容侵犯。
保护人权与自由，是联邦的根底和最高存在意义。
联邦万岁，自由万岁。
节选自《自由宣言》，圣女贞德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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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网市场各个楼层分类清晰明了，十分绝对。想买到药品，必须得前往第四层，这其中需要经过一次严格的身份检验，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特殊物资经由碧海明珠大厦，运送到环网市场的各层。
顶层，即第五层，是昂贵的奢侈品市场，包括食材、化妆品、稀缺药物等在地表也十分昂贵的物件。它们运到环网市场中，加上高昂的赋税后卖给地下城的商人，而尽管价格已经十分离谱，这些商人还必须得有特殊关系，或雄厚的财力，否则联邦根本不屑于和他们合作。
第四层是普通商品——这是相对于第五层来说，这些普通商品中包括了运往周围各个卫生所的常规药物，林余的目标就在其中。除此之外，还有各种电子产品、新款义肢、茶、烟叶和咖啡等从联邦四面八方汇聚到凯勒的商品，它们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城都是些稀罕货色。
这一层的出售方式主要是拍卖承包权，一周一次，拍下某件或某类商品既代表着拿到它一周时间的采购权，别人不允许插手——起码在中央城区，联邦治安官的眼皮底下，不允许。
这导致看上这批货的商人要不然能够重金拍下这一系列药品一周的承包权，要不然就得从别人手里买——价格只会更加昂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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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关于新身份的怀疑抛诸脑后，林余很快代入封余的角色，用斗篷裹紧自己，在各家店铺外驻足观望，偶尔进去挑选几个机械零件，塞进油腻的小包裹中。
作为一个机械师，封余还算有些积蓄，所以奥拉高抬贵手，给林余目前的账面上留下3.3万isk的结余，算是小有家产。
林余流下贫穷的泪水。
出于谨慎，加上有了这些资金，林余再次在奥拉手中买了一个叫做‘拉姆斯?赫尔’的【普通型】身份，耗费1.25万isk。
不是他有了钱就大手大脚，着实是那100isk标价的身份看着就不对劲……
这样一来，他就有了三重身份：明面上的拉姆斯?赫尔，在这之下的是机械师封余，最后才到联邦逃犯林余。
他故意使用封余的身份进入环网市场，一是为了避免【普通型】身份暴露的事件当场出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二是万一有人注意到自己，这也会给他们留下一条线索，走向‘我已经看穿这个人的伪装’的方向。
地下城里隐匿身份的人非常多，个把虚假身份根本就是家常便饭。大部分问题只会找上‘机械师封余’，不会更近一步。
有足够严密的新身份，林余一点不着急，但本着尊重目前身份的原则，他刻意加快脚步，尽可能少说话，将脸藏在兜帽下，在底层的五金市场转悠了一大圈，购买了一些可以用得上的小玩意。
趁着这个机会，他将脑海中关于机械相关的几个技能资料逐渐梳理清楚，同时一边在市场上购买实物、一边与店主讨论相关资料，在这些行动的帮助下，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他就已经彻底消化了这三个技能。
与此同时，【体能Lv3】的训练还有最后3小时。
挑选出几件用得上的小工具，林余感觉自己已经不用在五金区逗留，便拉了拉兜帽，开始朝上层走去。
拍卖会即将开始。
拍卖并不是简单的商业竞争，林余从小就懂得这一点。在混乱的地下城，试图用金钱来和人讲规矩也是个不现实的事情，何况自己还没多少钱。
最伟大的商业法则居然会被如此践踏……林余痛心的摇了摇头。
正如碧翠丝所说，这是一次刁难。无论从哪个渠道搞到这批药品，都不会什么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
思考间，林余已经顺利通过了第二层到第三层的身份检查口。
这次他没有用‘普通的拉姆斯’身份，而是直接以‘机械师封余’的名字进入，毕竟站在门口的那些关隘警员也不是傻子……
在没有对面容进行任何改造的情况下，他面部扫描之后的名字就是封余，这让林余再次感叹奥拉的东西真是一分钱一分货，这么昂贵的身份确实物有所值……林余怀疑自己就是去国会大厦溜达一圈也不会被人发现。
快停下作死的念头！
不过想想也是，一个被导弹击中逃进地下城的联邦罪犯，不到七个小时后就出现在戒备森严的中央城区环网市场，搁谁谁也不信。
环网市场第三层，与碧海明珠大厦连接的部分，是政务中心，也是地表游客可以参观的最底层区域。此时是地表时间的凌晨时分，除了推着小车穿着制服来来往往的夜班工作人员，一片静谧，没有游客会在大早上来地下城溜达，服务业务自然也不开放。
但林余还是看到有几名喝得醉醺醺的年轻人踉踉跄跄钻进大厦中，大概是去酒吧或南区的酒楼享受人生，刚刚回来。
理论上来说，凯勒市市民不允许在地下城逗留，他们的活动范围最低只能是环网市场第三层。
但规矩总是人定的，只要有一些关系，进入地下城其实并非难事。在不是为了走私商品的前提下，只要能保证在第二天早晨守卫换岗之前回到环网市场，并给一点儿小费，大多数警卫也会高抬贵手——天天夜班非常辛苦，赚点外快也是情理之中。
看着那几名年轻人的身影，林余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奥拉，你这儿出售的假身份中，有凯勒市地表公民的么？】
【当然有，加钱即可获得超值享受。要不要来一个？你还有最后一次免费机会~】
【不了不了，我就是问问。】
林余暗自点头，既然可以通过这个手段离开地下城，起码给自己找了条额外的出路。
继续上行，通过一道松散的自动识别关卡后，林余进入了第四层。
第三层楼梯附近安安静静，第四层则大不一样。
林余到达时，这周的竞标还有十几分钟就开始了。
刚一进入，一股喧闹的气息就扑面而来。巨大的广场人声鼎沸，近百个展柜四周围站满了人。每个展柜中央都站着一名身着联邦政务办公处制服的工作人员。在他周围，站在最前排的就是前来竞标的商人，他们多数穿着得体，打扮得像个老城区的绅士。等在他们周围，更多的是前来等待商人们竞标结束，洽谈进一步合作的各家店主。
林余混在人群中，竖起耳朵听他们聊天，顺便寻找普通药品的拍卖柜。
小商人们聚在一起，三五成群，小声抱怨着或互相打趣。很快，林余就根据那些对话片段推测出这儿的商场规则：
第四层的竞标模式决定了只有体量足够的商人才能吃下这种大笔单子，而他们付出大量金钱从联邦手里拿到货可不是为了做慈善。拍卖结束后，他们便会现场转手二次销售，动动嘴皮子的工夫，便有三成甚至五成的利润。
这是第四层独有的现象，或许也是联邦刻意制造的矛盾引子。
增加一个中间商，既能将掌握大量财富的人牢牢掌握住，又能进一步剥削地下城的居民们，小商人会天然嫉妒并憎恨大商人，而大商人也会自然而然压制小商人，避免自己多出竞争对手。在如此贫苦的地下城，联邦的剥削却更加不遗余力，让林余不由连声感叹联邦对地下城的经济管制手段之强硬。
这就是格伦联邦的‘自由’，和迦勒底完全不一样的自由。
思考间，和林余任务相关的那几种药品的拍卖会已经开始。
面无表情的工作员举起木锤，敲了敲面前的案木，声音不大，但立刻就让这个展柜周围安静下来。随后他清了清嗓子，在头上投影出一片八边形屏幕，用一种慢悠悠的声调开始朗读：
“联邦236年，10月5日，本月第一次药品与医疗设备拍卖会，正式开始。”
“本次参加竞标的有：加里院长，马歇尔神父……”
报完七八个人名后，工作员再次举起锤子，重重一敲。
“竞标开始，底价：15万isk。”
“20万。”一名留着漂亮小胡子的男子举起手。
屏幕上的数字跳到20。
“加里，你已经拿了三周的货源了，应该要学会放手。”留着小胡子男子的左边，一名干瘦的秃顶中年人语气不善，“我出21万，不要太贪婪。”
加里咧开嘴，从胸前的口袋中取出一张手帕擦了擦鼻子，“22万。不买的话，滚回西边去，亲爱的兰德尔。”
“25万。”兰德尔哼了一声，将价格拔高了3万。
“两位消停下，主让我们仁慈，莫要争吵。”一名穿着黑色教士袍的老头举起手，面带笑容，白发之下的圆脸看起来颇为慈祥，“最近教区来看病的人有点多，老头子已经快支持不住了，我出26万，二位不妨卖我个面子？”
下面传来一阵低低的哄笑声。
谁都知道这个老头会把这些药卖给谁，谁也都知道这个在地下城臭名昭著的红灯区老板所说的的‘信徒’都是些什么人。
“27万。”加里将手帕塞回口袋，讥讽地对穿着教袍的老头说道：“马歇尔神父，您还是留些钱给你的教众们买套衣服吧，看她们可怜的，天天站在街上拉我的工人们进屋子，哎哟。对了，我昨天还听说有个小女孩被你选中，当了小随侍。祝贺你啊马歇尔神父，在地下城还能找到如此虔诚的信徒。”
又是一阵低低的哄笑。
林余身边的一个男子和另一个人低声说道：“不知道又是谁家的小孩要倒霉了，马歇尔这个老变态，真是人越老心越脏。”
“27万一次。”联邦的工作员对下面的动静熟视无睹，敲了一下桌子。
兰德尔抿着嘴，面色阴沉。
马歇尔神父则神色不动，依然保持着微笑，无论是谁，只要和他对上视线，都会感觉他只不过是个温和的老头。
然而了解他的人都知道，就这样一个看起来温和友善的老头，纯黑色的教袍之下永远藏着一柄双管猎枪，最喜欢一边笑着感叹主的仁慈一边将枪管塞进人嘴里。
“27万两次。”
“27万三次，成交，本次竞标获胜者：加里院长，请来这儿签字确认。”工作员难得露出一丝笑容，示意留着小胡子的加里院长上前。
能拍到27万，对他来说算是个意外之喜，这个月开头就能炒到这么高，只要这个叫加里的男人能一直强势竞标下去，月底的绩效定然喜人。
“先生，那件事……”
趁着俯下身签字的工夫，加里低声问道，一粒汗珠随着紧张的心跳沁出，挂在鼻尖。
“马绍尔部长已经注意到了你，放心，加里先生，就快了。”工作员压低声音，回答道，“上个月的报告里，我把你的名字提了三四次，相信马绍尔部长已经对你印象很深。”
“那……”
“这样吧，你再拿下两次竞拍，我这个月的报告就能写的更漂亮。到时，马绍尔部长肯定会来这儿视察，我趁机把你介绍给他……”
“谢谢，谢谢！”
加里签完字，双手将笔递到工作员面前。
“您客气。”
但工作员却没接过笔。
加里微微一愣，立刻就意识到自己该做些什么。他将笔朝前递了几厘米，低声说道：“1万！”
“啊，这怎么好意思。”
工作员笑容满面，接过钢笔，插在胸口。
他转过身，再次敲了敲木案，高声宣布：“本次拍卖结束！”
说完，他收拾收拾桌上的东西，装进公文包中，朝碧海明珠的入口走去。
加里的脸上挂着笑容，手却握成了拳头，咬牙切齿地轻声自言自语：
“就快了……三四次……再拿下两次……一万……”
但他很快就调整好表情，朝迎上来的黑袍马歇尔神父露出笑容。
林余身边的小商人们也纷纷起身，忐忑不安地朝加里院长走去。
他们像是围绕着狮群的鬣狗，饥渴地等待着狮子口中漏下的腐肉。
【奥拉，我记得你有查询功能，可以查一下这个叫加里的人的资料么？】
【查询中……搜索结束。】
这么快，还没要钱，这奥拉改了性子？……林余有些纳闷。
【看看。】
【开启该资料集需要10isk。】
【便宜，扣费吧。】
叮咚一声之后，一份档案出现在林余面前，上面有着加里的大头贴，还有身高体重年龄等毫无用处的信息。
林余嘴角微微抽搐，意识到了即将发生的事情。
【你变了，奥拉。】
【永远是您忠诚的经理人】
【说吧，DLC怎么卖？】
【列表在此，请自由选购，谢谢~】
说完，奥拉微微鞠躬，拉开一条横幅，上面一行行列着各种条目：
【感情史】、【病史】、【事业史】、【关系网】、【犯罪史】、【资产列表】……
【开启【事业史】、【犯罪史】、【关系网】……把【资产列表】也开了，总共多少钱？】
【总计17440isk，请确认是否查阅支付。】
草……
林余发出肉疼的嘶嘶声，
【去掉【资产列表】和【关系网】。】
【总计10000isk，请确认是否查阅支付。】
【确认。】
林余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
【扣费成功，账户余额11525isk，资料已解锁，人物图鉴【加里·阿德拉】增加，可自由查询资料。】
林余将令人心疼的账户余额丢到一边，打开人物图鉴资料，咧开嘴，笑道：
“嘿嘿，加里老哥，让我来看看你底裤的颜色。”
“呸，恶心。”
